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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雌雄節》

帛書《黄帝·雌雄節》云:

皇后屯暦吉凶之常,以辨雌雄之節,乃分禍福之鄉。憲傲驕倨,是謂雄節,□□恭儉,是謂雌節。夫雄節者,盈之徒也;雌節者,謙之徒也。夫雄節以得,乃不爲福;雌節以亡,必得將有賞。夫雄節而數得,是謂積殃,凶憂重至,幾於死亡;雌節而數亡,是謂積德,慎戒毋法,大禄將極。

“皇后屯暦吉凶之常。”整理小組注釋:“屯暦,疑即洞歷。《論衡·超奇》:上通下達謂之洞歷。常,凖則。” 今按:“屯”讀爲春。《説文》云:“春,推也。”《淮南子·本經》云:“天地之大,可以矩表識也。星月之行,可以曆推得也。”《大戴禮記·曾子天圓》云:“聖人慎守日月之數,以察星辰之行,以序四時之順逆,謂之曆。”《後漢書·馮緄傳》李賢注:“推步,謂推究日月五星之度,昏旦節氣之差。”《素問·五運行大論》云:“夫數之可數者,人中之陰陽也,然所合數之可得者也。夫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天地陰陽者,不以數推,以象之謂也。”《周易·繫辭上》云:“推而行之謂之通。”又云:“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

帛書《老子》甲本云:“和曰常。” 今本《老子》作:“知和曰常。”《管子·形勢解》云:“天覆萬物,制寒暑,行日月,次星辰,天之常也。”《老子》第十六章云:“夫物芸芸,各歸其根。歸根曰静,是謂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逸周書·常訓》云:“天有常性,人有常順。順在可變,性在不改。不改可因,因在好惡。好惡生變,變習生常。常則生醜,醜命生德。明王於是立政以正之。”

“以辨雌雄之節,乃分禍福之鄉。”《大戴禮記·少閑》云:“人政曰辨。”《周易·未濟·象》云:“君子以慎辨物居方。”《荀子·正名》云:“辨説也者。”楊倞注:“辨者,明兩端也。”《周易·坤·文言》云:“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由辯之不早辯也。《易》曰:履霜堅冰至。盖言順也。”

《老子》第二十八章云:“知其雄,守其雌,爲天下谿;爲天下谿,常德不離。”河上公注:“雄以喻尊,雌以喻卑。人雖知自尊顯,當復守之以卑謙,去之强梁,就雌之柔和。如是則天下歸之,如水流入深谿也。”又云:“人能謙下如深谿,則德常在,不復離於己。”《淮南子·原道》云:“是故守清道而抱雌節。”高誘注:“雌,柔弱也。”《老子》第七十六章云:“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强;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則不勝,木强則共。强大處下,柔弱處上。”又,《國語·越語》云:“有節事。”韋昭注:“節,制也。”《春秋繁露·循天之道》云:“節者,天之制也。”《荀子·天論》云:“財非其類,以養其類。夫是之謂天養。順其類者謂之福,逆其類者謂之禍。夫是之謂天政。”

“憲傲驕倨。”整理小組云“憲疑讀爲岸,岸傲,即高傲” 。今按:“憲”讀爲緩。《釋名·釋言語》云:“緩,浣也,斷也,持之不急,則動摇浣斷,自放縱也。”《楚辭·離騷》云:“保厥美以驕傲。”王逸注:“倨簡曰驕,侮慢曰傲。”《論語·學而》云:“富而無驕。”皇侃疏:“陵上慢下曰驕。”《説文》云:“傲,倨也。”

“□□恭儉。”《爾雅·釋詁》云:“恭,敬也。”《釋名·釋言語》云:“恭,拱也,自拱持也。”《賈子·道術》云:“接遇慎容謂之恭。”《尚書·堯典》云:“允恭克讓。”鄭玄注:“不懈於位曰恭。”《周易·繫辭上》云:“謙也者,致功以存其位者也。”《老子》第六十七章云:“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韓非子·解老》云:“是以智士儉用其財則家富,聖人愛寶其神則精盛,人君重戰其卒則民衆,民衆則國廣。是以舉之曰:儉,故能廣。”《左傳·莊公二十四年》云:“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賈子·道術》云:“廣較自歛謂儉。”

“夫雄節者,盈之徒也;雌節者,謙之徒也。”“盈”,原字從氵,呈聲。《説文》云:“盈,满器也。”《荀子·宥坐》云:“孔子觀於魯桓公之廟,有欹器焉。孔子問於守廟者曰:‘此爲何器?’守廟者曰:‘此盖爲宥坐之器。’孔子曰:‘吾聞宥坐之器者,虚而欹,中則正,满則覆。’孔子顧謂弟子曰:‘注水焉。’弟子挹水而注之。中則正,满則覆,虚則欹。孔子喟然而嘆曰:‘吁,惡有满而不覆者哉?’子路曰:‘敢問持满有道乎?’孔子曰:‘聰明聖知,守之以愚;公被天下,守之以讓;勇力撫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謙。此所謂挹而損之之道也。’”《韓詩外傳》卷三云:“故《易》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國家,近足以守其身,謙之謂也。夫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好謙,人道惡盈而好謙。是以衣成則必缺袵,宫成則必缺隅,屋成則必加拙。示不成者,天道然也。”

“雌節以亡,必得將有賞。”《墨子·經上》云:“賞,上報下之功也。”《潜夫論·遏利篇》云:“《易》曰:天道虧盈以冲謙,故以仁義□於彼者,天賞之於此;以邪取之於前者,衰之於後。是以持盈之道,挹而損之,則可以免於亢龍之悔,乾坤之愆矣。”

“夫雄節而數得,是謂積殃”,“雌節而數亡,是謂積德”。《周易·繫辭下》云:“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爲無益而弗爲也,以小惡爲無傷而弗去也。故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

“慎戒毋法,大禄將極。”《周易·升·象》云:“君子以慎德,積小以高大。”《廣雅·釋詁四》云:“慎,恐也。”《周易·震·象》云:“君子以恐懼修省。”《周易·繫辭上》云:“聖人以此齊戒。”韓康伯注:“防患曰戒。”“法”讀爲廢。

《爾雅·釋詁》云:“禄,福也。”《禮記·祭統》云:“賢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謂福也。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言内盡於己,而外順於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親,其本一也。上則順於鬼神,外則順於君長,内則以孝於親,如此之謂備。”

帛書《黄帝·雌雄節》云:

凡彼禍難也,先者恒凶,後者恒吉。先而不凶者,是恒備雌節存也。後[而不吉者,是]恒備雄節存也。先亦不凶,後亦不凶,是恒備雌節存也。先亦不吉,後亦不吉,是恒備雄節存也。凡人好用雄節,是謂方生,大人則毁,小人則亡。以守不寧,以作事[不成,以求不得,以戰不]克,厥身不夀,子孫不殖,是謂凶節,是謂散德。凡人好用[雌節],是謂承禄,富者則昌,貧者則穀,以守則寧,以作事則成,以求則得,以戰則克,厥身則□,□□□□,□□□節,是謂絝德。故德積者昌,[殃]積者亡,觀其所積,乃知[禍福]之鄉。《雌雄節》

“凡彼禍難也,先者恒凶,後者恒吉。”《周易·乾·象》云:“用九,天德不可爲首也。”宋衷注:“用九,六位皆九,故曰見群龍。純陽則天德也。萬物之始,莫能先之,不可爲首,先之者凶,隨之者吉。故曰:無首吉。”《老子》第六十七章云:“三曰不敢爲天下先。”又云:“不敢爲天下先,故能成器長。”河上公注云:“執謙退,不爲倡始也。”又云:“成器長,謂得道人也。我能爲道人之長也。”

“先而不凶者,是恒備雌節存也。”《文子·道原》云:“守清道,抱雌節,因循而應變,常後而不先。柔弱以静,安徐以定。功大靡堅,不能與争也。”帛書《稱》云:“安徐正静,柔節先定,善予不争,此地之度而雌之節也。”

“是謂絝德。”“絝”從夸聲,讀爲華。《尚書·舜典》云:“重華協於帝。”孔傳:“華,謂文德。”《周易·小畜·象》云:“君子以懿文德。”《説苑·修文》云:“積恩爲愛,積愛爲仁,積仁爲靈。靈臺之所以爲靈者,積仁也。神靈者,天地之本,而爲萬物之始也。是故文王始接民以仁,而天下莫不仁焉,文德之至也。德不至,則不能文。”故文德即至德,《論語·泰伯》云:“子曰:泰伯,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老子》第八十一章云:“聖人不積,既以爲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爲而不争。”河上公注:“聖人積德不積財。有德以教愚,有財以與貧也。” ovy7xNK2biYf2asPA0eWIRO2WitUP77i1VmdxGssqugTKT6EHxjJWrvote+p2C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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