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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姗姗。”
韩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腰背挺直，神情紧绷。他像是一只被惹怒却无法爆发的狮子，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极为阴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
姚姗姗被韩博的状态吓了一跳。她一大早打卡上班，刚进了办公室就被韩博用内线叫到隔壁。她正要问韩博怎么比他来得还早，冷不丁被韩博满脸怒容地叫了全名，不由得僵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啊？”姚姗姗似乎是被韩博的状态唬住了，也不敢继续接近办公桌，站在办公室中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韩博皱眉眯眼，带着厉色的眼神盯着姚姗姗：“不要装了，把这些照片发给苏亦玲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一部手机被屏幕朝上地拍在桌面。
这是全球最热门手机的最新款，价格高、不好买，它都被用力拍在桌上，可见它的主人有多怒火中烧。
姚姗姗被他的举动吓得几乎跳了一下，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换作其他时候，韩博早就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了。然而这次，韩博只是定在原处，用诘责和质疑的目光看着她。
姚姗姗站得远，没看到桌上手机屏幕里的内容，有点害怕地问道：“什么？照片？我没发啊。”
“还说不是你！”韩博用力拍了几下桌子，砰砰作响，“这种照片，不都是你拍的吗？怎么可能不是你？！”
“我真没有，我连她的……”姚姗姗小心谨慎地、慢慢地挪近办公桌，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屏幕，顿时一愣。
“这……？！”姚姗姗实在太吃惊了，一下忘记了害怕，拿起韩博的手机起来仔细查看，“怎么会、怎么会……？！”
照片不止一张，姚姗姗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张张照片就跟着显示出来。姚姗姗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愣！”韩博并不相信姚姗姗的这种表现，他忽地站了起来，往前一探伸手攥住姚姗姗拿手机的手，“你发这种照片给苏亦玲干什么？不把天捅破你不开心是不是？！”
“不是我！”姚姗姗惊道，她看韩博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否认，委屈和愤怒也很快冒头了，“我给她发这些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我又没加她好友，也没有她的电话、邮箱……我上哪发去？！”
“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些照片？”韩博现在就是疑人偷斧的状态，姚姗姗越否认在他眼里就越像做贼心虚，“你发给她，不就是想让她知道我对她没感情了，让她知难而退和我离婚吗？”
“韩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说了不是我发的！”姚姗姗反驳道，“这些照片我以前都发在朋友圈，谁看不见？谁不能保存？！你……你自己得罪别人，别人想报复你，就别赖在我头上！”
姚姗姗也是气到头上口不择言，韩博一听这些话，更加火冒三丈。他紧紧抓着姚姗姗的手腕，眯眼厉声道：“你说什么！”
“干什么，我说错了吗？！”姚姗姗用力往后面一拽，居然把自己的手从男人的钳制里扯出来了。然而因为动作太大，韩博的手机也从姚姗姗手里飞了，嗙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放在平时，姚姗姗肯定立马捡回来，和韩博道歉撒娇。然而这个节骨眼上，姚姗姗完全不想给韩博任何好脸色。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在她的心里交织，将她的眼眶染红，泪水在她的眼睛里打转。她的眉头紧蹙，狠狠瞪着韩博，厉声道：“有人给你老婆发了这些照片，你就来怀疑我是吗？你觉得我会破坏你的计划是吗？你老婆责问你了，你就来责问我，是吗？！”
“韩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说完，姚姗姗抬起手臂粗鲁地抹了一把泪，然后直接转身，哒哒哒地出了办公室。
砰！！！
办公室门被姚姗姗甩得震天响。
韩博好似没听到，站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皱眉深思，表情变幻莫测。过了几分钟，或者是十几分钟，他终于回过神来。
他走出办公桌，捡起自己的手机。很不幸的是，姚姗姗这次手滑得实在太有技巧了，导致刚买没多久的新款手机直接碎屏。
“……啧！”
韩博极其不悦地眯了眯眼，办公室里却没别人可以让他发火了。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电源键，屏幕倒是照常亮了起来。
碎裂的屏幕之前，还是那张他和姚姗姗举着冰淇淋的合照，姚姗姗的脸依旧被动物头像挡住。
“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谁？！”
同样的问题，在韩博发火质问姚姗姗的前天晚上，已经被苏亦玲问过了。
当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换以往就是苏亦玲要睡觉的时间了。但她今天收到了令她伤心又愤怒的信息，根本不可能睡得着觉。
她把手机几乎怼到了男人的脸上，目光紧盯着对方：“韩博，这个女人是谁？你到底做什么了？你是不是出轨了？！”
“你瞎说什么？”韩博对苏亦玲突如其来的爆发很不悦，下意识地想要发火。但照片一下近在眼前，就像是一盆冷水猛地泼了下来，将他的怒火瞬间熄灭。因为他太清楚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也记得这就是他和姚姗姗出去约会时的自拍。即便姚姗姗的脸被挡住了，他也知道那是谁。
韩博迟疑了两秒，随即反驳道：“P的图你也信，你也太无聊了吧！”
“无聊？”苏亦玲冷笑一声，手机几乎是摔在韩博身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究竟是我无聊，还是有人无聊到给你P了这么多照片！”
韩博下意识地接下了苏亦玲的手机，匆匆滑动页面翻看那些照片。照片基本都是韩博和某个女孩的合照，女孩的脸被动物头像挡了起来，但挡不住两人的亲密姿态。
一张，两张，三张……
五张，八张，十张。
整整十张照片，从近处自拍到别人帮忙拍摄的合照，各种角度、各种距离，无所不有。直接说这是情侣的相册，也毫无问题。
问题就在于，这是一名丈夫，以及一名不是他妻子的女人。
韩博越翻照片越脸色铁青，苏亦玲在一旁冷笑：“下面还有个视频的地址和密码，我还没看，因为我觉得已经够恶心了！”
铁证如山，韩博站在自己的卧室里，避无可避。他迟疑着狡辩了一句：“那就是同事……”
“同事？同事会单独去吃饭？同事会脸贴脸亲嘴拍照？同事会搂搂抱抱一起回家？！你经常晚上不回家，到底是加班还是去见她了？”苏亦玲的语气又冰又冷，音线里却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韩博啊韩博，照片都发到我手机上来了，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啊？！”
话音未落，泪珠已经夺眶而出，滚落脸颊。
韩博站在苏亦玲的对面，沉默。其实他预想过和苏亦玲摊牌的场景，但绝不是现在，也绝不是自己另外心有所属的情况就这样被撞破。苏亦玲是他的合法妻子，手里忽然掌握了他出轨的证据，她站在道德高点，韩博现在没办法和她平等对话。
而且……
韩博眼睁睁地看着苏亦玲的眼泪掉出来，一瞬间的心情极为复杂。
苏亦玲总是周全的，大气的，温和而坚强的，韩博已经很久没见过她流泪了。一个在生活中处处管制、甚至有些强势的女人，忽然露出最脆弱的一面，韩博作为一个男人，实在很难狠下心来直接提分手。
而且额外的一点，苏亦玲的脸小、眼睛大，眉头轻轻一蹙，眼泪往眼眶里一滚、往下一落，看的人很容易与她感同身受。
就在韩博沉默的时候，还流着泪的苏亦玲忽然面露痛苦，捂着肚子摇摇欲坠。
“！！！”韩博一下回过神来，两步冲过来扶住她，“你没事吧？不要动气，小心孩子！”
“你滚开！”苏亦玲推了他一把，蹙眉说着狠话的同时，眼泪还没完全收住，“我问你，你是不是想离婚？”
“没有！”韩博应激反应似的回了一句。这未必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但这两个字一脱口而出，他忽然就觉得就是该这么回答：“这只是意外，真的！我没想要离婚，我还很期待我们的孩子……”
“你出去。”苏亦玲紧紧皱着眉，却再也不看他了，“你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韩博犹豫道：“可是你的身体……”
“你还有工夫关心我，关心你的孩子？”苏亦玲含泪冷笑，一下站了起来，“好，你不走，我走……！”
“别别别，我走，我出去。”韩博赶紧先往门口退了两步，“我不出家门，就在书房。你要是不舒服，我们立刻去医院，千万别忍着……”
苏亦玲看也不看他，转身走进卫生间，砰地关上门。
韩博站在卧室里，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里的手机，面色阴沉地把那些照片打包转发到自己的手机。然后他拿了自己的手机，输入了发给苏亦玲信息的那个号码，一无所获。
他做完这些，他想把苏亦玲的手机放到床头柜。走向床头柜的路上，神使鬼差地，他翻了翻苏亦玲的手机。
——除了大量的育儿信息，什么都没有。
韩博把苏亦玲的手机放好，又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你的手机我放在床头了，你不舒服就说，别撑着。不想跟我说，就跟爸妈讲。我出去了，不进来，你好好休息吧。我……对不起，是我错了。”
说完，韩博还真的出了卧室，关上了房间门。
韩博父母早就在客厅听到了动静，只是房间隔音好，听不清楚。现在儿子开门出来了，脸色还很差，韩博妈妈不由得多问了两句：“非凡，你和阿玲吵架了？她现在是孕妇，容易感情用事，你让着点。”
“……没事。”韩博抹了把脸，勉强笑了笑，“我今晚睡书房。”
“哦哟，阿玲这是发了大脾气啊！”韩博妈妈更疑惑了，她看了看主卧紧闭的房门，“到底怎么回事？她可别太生气，小心孩子。”
“她要是不舒服，会找你们的。”韩博现在也没有聊天的兴致，随便应付了几句，转身进了书房。
刚关上书房门，韩博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下来。
“到底是谁……？！”
此时，主卧卫生间里的苏亦玲已经洗完脸，擦干净了。伤心又愤怒的神色从她的脸上褪去，只有明显的红眼眶还能证明她刚刚哭过。
苏亦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