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最终，韩博妈妈买了五十万的理财产品。
这是在韩博、苏亦玲不额外支持的情况下，韩博的父母能拿出的近乎全部的现金流了。韩博妈妈甚至瞒着丈夫，把定期都转了出来。当韩博公司把理财的款项划走，韩博父母的账户上就只剩下了几万块的现金。
但韩博妈妈做这样大胆的决定，也是自认谨慎考虑过的。首先她和她老公还有退休金，虽然每个月也就几千块钱，可也够生活了。其次，买一年期的产品，看起来长，实际上和定期的时间也一样，年利率还比定期高很多，所以肯定不亏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她儿子工作的公司，她的儿子在这个公司拿着超过以前很多的薪水，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和韩博妈妈形成巨大温差的，是苏亦玲一如既往的温和淡定。
当韩博妈妈听着一年以后连本带息的资金时，当她兴高采烈地买下理财产品时，当她的银行卡被“支行长”用POS机刷出许可时，苏亦玲都是一直在旁边沉默地坐着，甚至开始看手机。她好像对这样简单的赚钱方式没有一点兴趣，饶是韩博和他的妈妈怎么给她明示、暗示，她就是不松口。两人问得再急切，苏亦玲也当没听懂似的，喝自己的白开水，避重就轻地回复每一句话。
幸亏这时候“支行长”已经带着签好的合同和POS机出去了，不然让他听到韩博的妻子居然这么不情愿买自己公司的产品，韩博不知道自己要多丢人。
不过，韩博也不好在公司跟苏亦玲发脾气，苏亦玲不要面子，他还要呢。自己母亲支持了公司业务的高兴，渐渐被苏亦玲这种态度导致的不悦所取代。韩博拧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结，看了看时间，然后问道：“合同也签完了，你们准备去哪？也差不多到中午了，你们不如出去吃完午饭再回家。”
这话听起来是关怀，实际上相当于“逐客令”了。要是亲妈不在这儿，只有苏亦玲在韩博面前，他可能还会说得更直接一点。
然而现在用了这么绕弯子的句式，也就怪不得苏亦玲装不懂了。她放下水杯，看向韩博道：“在外面吃饭？好呀，你中午几点下班，我们一起吃呗？”
韩博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也在等自己回答的亲妈，回道：“……还不知道，你们先去吃吧。”
“要么这样，我们先去附近找找好吃的餐厅，占个座顺便先点菜。”韩博妈妈提议道，“阿玲，你查一下附近有没有椰子鸡、烤鸭之类的，咱们先过去点菜，韩博一来就能吃了。”
这话，基本就由不得韩博的拒绝了。韩博转念一想，心说现在公司里肯定风言风语，中午自己确实也不太好再跟同事一起吃饭，索性就跟她们一起吃算了。
想到这里，韩博也就坡下驴地点了点头：“行吧，但你们不要等我，自己先吃，我到了再吃就行。”
韩博妈妈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她很习惯自己的儿子这么体贴关怀，同样的，她也一定会等儿子一起吃饭以体现自己对儿子的爱护。不过苏亦玲倒是不用和她一起等，因为苏亦玲现在是孕妇，她就算单点一桌，韩博妈妈也会同意。
苏亦玲当然也知道韩博会这么说，但她此刻听了这话，只有一个感觉。
——看，韩博就是会这样顺道地讨人喜欢。
一句话，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事，但他就是说出来了，听的人就会心里觉得熨帖。就连看着他长大的亲妈，不也很受用吗？
“那行吧，我已经查到地址了。”苏亦玲拎着包站了起来，她忽然觉得坐在这里“演戏”真是没意思透了，“妈，咱们走吧，先去餐厅看看，确定在那吃了我就把定位发给韩博。”
“行，走吧。”韩博妈妈跟着站起来，还拍了拍旁边韩博的胳膊，“非凡，好好工作，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待会儿来吃饭啊。”
韩博点点头：“好的。”
苏亦玲率先出了韩博的办公室，还一转身探头到了姚姗姗的办公室，冲里面的女孩一笑：“姚姗姗，我走了啊，拜拜。”
“你要走啦？”姚姗姗带着点略微僵硬的笑意，站起来迎到办公室门口，“我手上工作忙，那就不送了噢。”
动作自然了不少，看来是练过了，不过表情还是僵硬了。苏亦玲在心里点评完姚姗姗的表现，然后笑道：“不用送啦，你留步吧。”
说罢，苏亦玲朝姚姗姗摆摆手，然后转过身，干脆利落地走了。
韩博妈妈本来是停在儿子的办公室门口，又和儿子扯了两句没内容的闲话。等苏亦玲叫了一声“妈，走吧”，韩博妈妈也转身跟着苏亦玲一起走了。
韩博和姚姗姗站在各自的办公室门口，看着一老一年轻的两个背影，直到她们消失在走廊尽头。
姚姗姗原来以为自己会长舒一口气，但事实上她没有。苏亦玲的身影消失了，她没觉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也搬开了，反而觉得越来越沉重。
她急需一个倾泻烦躁和苦闷的出口。
她看向旁边办公室门口的韩博，迟疑了一秒，然后轻声道：“待会儿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聊聊吧。
“我有事，你自己吃吧。”韩博打断了姚姗姗的发言，也就拒绝了姚姗姗一起吃饭的请求。他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并且关上门。
男人的语调其实挺温和的，没什么情绪，可不知为何，听了韩博回应的姚姗姗突然浑身一抖。
有事，有什么事？
和苏亦玲一起吃午饭吗？
“老板，你要找的人我帮你找到了。”
原鹭坐在旧到颜色都褪了的旋转椅上，靠着椅背，双脚交叠搭在桌边，脚旁边就是她的烟灰缸。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点烟一边说道：“我跟你说，这都不算是个活儿！打开姚姗姗的朋友圈，翻一翻能看见她和一个姑娘去逛街了。我查了，这个姑娘也是善鹿金融的员工，叫李妍。”
原鹭说完，赶紧抽了一口刚点燃的烟，又缓缓吐出烟雾。在她双脚的另一边，是她的电脑显示屏。显示屏上正开着一张照片，两个女孩亲昵地靠在一起自拍合照，一个戴着棒球帽，另一个穿着黄色的连体裤，背景看起来是在一个大型商场里。
——正是姚姗姗和李妍那次周末逛街时候的照片。
苏亦玲的轻笑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看来还是原侦探神通广大。”
“这就叫‘神通广大’？”原鹭不自觉地抖着腿，嗤笑一声道，“讲道理，现在的人可比以前好找多了。毕竟现在可是吃个饭、做个头发、换了条新裙子都要拍照上传网络的自媒体社会，不是吗？姚姗姗这么喜欢发朋友圈，就不要怪别人用这些信息来拼拼图。”
“噢……”苏亦玲又笑了笑，“那这么说，这次我就不用付钱了？”
“……老板我错了。”原鹭顿了顿，又道，“你不能连一百块都不给我啊，虽然姚姗姗的朋友圈自己泄露了线索，但至少我还出力气查了李妍是谁，对吧？”
“行吧。”
随着苏亦玲的答应，原鹭很快就听到了手机APP进账的特殊铃音。苏亦玲付钱爽快，这真是最好的客户了。
“不过，你调查这个李妍干嘛啊？”原鹭问道，“我只给了个大概给你，都是从李妍的社交软件上拼凑出来的。你要是想调查得细一点，我可以……”
“不必了，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苏亦玲回道，“我只是想知道，姚姗姗下手给韩博买by creations，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
原鹭脑子一抽：“……梁静茹？”
苏亦玲：“……”
原鹭笑嘻嘻道：“开玩笑，不要介意哈。你刚刚说那个拜、拜什么的，是什么东西啊？”
“by creations，韩博收到的这套西装标签价是九千多呢。”苏亦玲悠悠道，“姚姗姗可真大方。”
“九千多的西装？！她买给韩博了？”原鹭的腿立刻放下地，一蹬，电脑椅就近到桌子旁边。她打开收集姚姗姗资料的文件夹，点开其中一个文件，挑眉道：“不对吧……按照她之前有一条状态哭诉说‘只剩五百块，但要撑到月底’来看，再怎么算，她现在的存款也就几万块。最多，不超过两万。而且她进这个公司都还没满一个月，工资都没有，她怎么会给韩博买这么贵的衣服？”
苏亦玲轻声冷笑：“你说为什么？”
“哎呀姑奶奶，你可别阴恻恻地和我说话，我害怕。”原鹭夸张地搓了搓手臂，回道，“你怀疑韩博拿自己的钱去养她了？”
“他拿属于他自己的钱去干什么，我是不管的。”苏亦玲轻笑道，“不过，就不知道姚姗姗是不是能满足于此了。”
因为事先定下的零用钱制度，韩博其实身上还是有点小钱的，以前和姚姗姗吃餐饭、偶尔买点衣服鞋子、甚至去趟酒店，都没问题。不过，近万的礼物开始登场，就不知道韩博能撑到几时了。
哦不对，苏亦玲其实是能猜到韩博能撑到几时的，因为零用钱从她手里过，她对韩博有多少钱这件事，心里还是有数的。
就是不知道，被感染上奢侈品消费习惯的姚姗姗，猜不猜得到她的“提款机”底线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