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面对的每件事都能改变;但如果你不去面对,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詹姆士·鲍德温(James Baldwin),美国作家及社会运动人士
1984年7月,我还是个既爱玩又认真念书的19岁大学生,暑假返回洛杉矶的家中,准备在当地的餐厅当服务员。除了能顺利毕业,我没有其他打算,但这还要再等几年,不管如何,我对未来似乎充满了希望。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某天早上,当我准备去餐厅上班时,双脚足底感到刺痛。你知道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吗?像是一条腿被压得太久后,血液突然回流的感觉?只不过,在那个早晨,我的血液并未回流。不管我如何晃动双脚,刺痛感一直都在。
几小时后,刺痛感爬上了我的双腿。当它到达膝盖时,我给父母打去了电话。下午,当我们坐在神经科医生办公室时,刺痛感已经到达了我的腹部。神经科医生检查我的反射动作,让我用走钢索的方式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然后看着我闭着双眼时触摸鼻尖的动作。几分钟内,她做出了诊断。
“我能99%确认你罹患了多发性硬化症。”她说。
多发性硬化症是什么?
我们既震惊又疑惑。医生接着说:“我们会安排NMR核磁共振(nuclear magnetic resonance,一种核子磁能共振成像,是可怕的MRI核磁共振成像的前身)来做确诊,但如果我的诊断没错,那就无能为力了。”直到我和父母离开医院时都没有得到任何信息,这对我们来说,未知的前路一片灰暗。
当晚,我的脚开始麻木。躺在床上时,那种没有知觉的恐惧像迷雾般笼罩着我。直到我睡着时,麻木感已笼罩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从脖颈以下持续麻木一个半月之久。
那是一段可怕的时光,但我的父母并未表现出恐惧。父亲抱着积极的态度鼓励我,并不停地对我说“我们会打败它的”。多数时候我是相信他的,但有时当我对未来感到担忧时也会落下泪来。当我焦躁不安时,感谢母亲对我的理解,她会马上来安慰我。她帮着我研究和规划了一个从未想象过的、极为不同的未来。我们一起设想我坐着轮椅就读当地的大学。
很感激那些没被这个神秘疾病吓跑还每天来看望我的朋友们。有的朋友留下来和我一起看电影,有的朋友则带来了书。有位朋友带了一份当时看起来不像是礼物的东西给我,这份礼物是一个问题。她问我:“你认为你为什么会罹患上多发性硬化症?”
“砰!”短短的一个问句竟包含了许多种含义。是要吸取教训吗?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才导致多发性硬化症?她竟敢暗示我是罪魁祸首!但我是否真的要为此负责?如果我是在无意中引发的这个状况,也许就可以做些什么把它请走。她和我都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成了我未来30年间的北极星(航海者以它为指引正确方向的依据)。
1周后,我躺在沙发上,脑中回想着这个问题,突然出现了一个答案。我自幼就被一对充满爱心的父母收养,父亲是战斗机飞行员,所以他的方法永远是“正确的”,我们常为此起争执。他武断且坚持己见,经常大吼大叫。母亲个性温和,一直在与自己的体重做斗争。父亲一定是认为只要他吼大声一点,母亲就会瘦下来。
我最早的记忆之一,是父亲对着躲在卧室门后哭泣的母亲大吼。在我三四岁时,就站在走廊紧握着拳头威胁父亲。我已记不清楚自己所说的话了,但喊出的话的意思是:“如果你再不住嘴,我就会让你闭嘴!”
我是个防御心超强的孩子,时刻准备着要保护母亲。我躺在沙发上,反思着自己罹患多发性硬化症的原因,意识到我的免疫系统一定极具防御性。在我看来,我的免疫系统战士们已经蓄势待发,它们会被最小的症状触发进行防卫及保护。如果没有真正的战斗,它们就会制造出假战争,即使面对一场被害者是我身体的己方战火。事实证明,一个加速且失控的免疫反应,会导致如多发性硬化症的自体免疫疾病,也就是身体的免疫系统在攻击自己的组织。以多发性硬化症为例,免疫系统攻击并伤害了隔离神经纤维的防护外层:髓鞘。
1984年,躺在沙发上的我得到的第一个假设是:慢性压力是导致我罹患多发性硬化症的根源。对今天的我来说,这个假设仍然是正确的,虽然我现在知道这背后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
我罹患的是“复发缓解型”(relapsing-remitting)多发性硬化症,意思是指症状反反复复,就跟许多自体免疫疾病一样(虽然有很多种症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严重)。在那可怕的第一天之后的6个星期,我的身体开始苏醒,麻木感慢慢地消退。2年之后,从脖子到脚,麻木感终于全部消失了。与此同时,我如释重负地返回大学就读二年级,并谨慎地、乐观地认为生活将恢复正常。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尽管我花了比预期更久的时间。
在26年间,我看过6位神经科医生,他们每个人都告诉我:“你无能为力。”当然,除了服用药物以外。正如父亲提醒我的,我可以打败多发性硬化症,只是需要想出方法。随着时间流逝,我开始进行超过12次的非正式实验,在此我要分享其中4个大实验。
在我被诊断出多发性硬化症,并在沙发上顿悟之后,第一个实验很显然就是:减少压力。回到学校后,我立刻注意到在压力很大时症状就会加重,考试的压力或沉重的课业量使我沮丧时,1周内症状就会暴发。这些症状有时是感官上的,如麻木或刺痛;有时感觉全身紧绷得好像有上百条橡皮筋缠在身上;有时只有一种迹象——极度疲劳。在我身上还出现了一种恼人的症状,叫作莱尔米特征(Lhermitte's sign)
:每当我向前弯曲脖子时,就会有一道电流穿过我的脊椎。
后来,我在新泽西州的AT&T网络系统公司(AT&T Network System)从事了一份压力很大的工作,其间曾前往加勒比海度了一个非常放松的假期。当我再次走回充满荧光灯的公司大楼时,我的左眼突然失明了。灼热的疼痛感持续了2周,我进了两次急诊室,去了巴尔的摩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Johns Hopkins Hospital)找多发性硬化症专家,被诊断为视神经炎(optic neuritis)
——多发性硬化症的典型症状。
多年来,我与持续发作的多发性硬化症共处,越来越明白压力会带来更多的症状,所以我积极寻求放松的实用方法。我试过无数种方法,在我的坚持下,大多数方法都对我有一定程度的帮助。1987年,我上了第一堂瑜伽课,因教练平静的声音鼓励我“放下”而得到抚慰。后来,一位朋友向我介绍了冥想,我发现跟其他人一起冥想会更容易,所以加入了每周冥想小组。我去看了一位心理学专家,让他帮我处理愤怒问题和潜在的忧伤。他教我专注于自己的想法,捕捉并挑战那些会导致负面情绪的扭曲想法,再以更正确和较无压力的想法将之取代。
但即使瑜伽、冥想及正念(mindfulness)的练习成为我的习惯,多发性硬化症仍未完全消失。
从小到大,每天早上我都会吃一大碗麦片搭配脱脂牛奶,以花生酱搭配全麦面包和果酱三明治当午餐,晚餐是一些肉类加马铃薯。我遵循食物金字塔,以大量的谷物作为基底,少量的脂肪放在顶端。
我以为吃完饭后有点不舒服是正常的,所以忽略了从肚子传来的信息,继续遵照我们认为非常健康的美式饮食。
刚开始时,我认为饮食在帮助我打败多发性硬化症上可能扮演着重要角色,便到图书馆寻找参考指南。我找到了菲力斯·鲍尔奇(Phyllis Balch)的《实用家庭营养治疗处方百科》(
Prescription for Nutritional Healing
),以及罗伊·拉沃尔·斯旺克(Roy Laver Swank)的《多发性硬化症饮食书》(
The Multiple Sclerosis Diet Book
)。这两位作者坚称低脂素食的饮食是正确的选择,所以我决定试试看。我将动物蛋白以豆腐、丹贝(tempeh)
、米和豆类取代,尝试了长寿饮食法(macrobiotic diet)
,将海带加入糙米或藜麦拼盘中。我读了《救命饮食》(
The China Study
),该书将食用动物蛋白与癌症联结在一起,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在进行纯素食主义饮食(vegan)
。
然而,我的症状不仅没有减轻,肚子的不适症状更加恶化:餐后肚子咕咕叫个不停,而且持续便秘。我被告知“便秘是多发性硬化症的症状之一”,我该“学着与之共处,在需要时服用泻药”。在经历了多年的肠胃不适之后,我终于知道了原因所在。
多年来,我看的每一位神经科医生都坚称药物是保护我免受多发性硬化症带来的可怕痛苦的最佳保险策略。我不喜欢吃药和打针,因此我抗拒了很久,直到斯坦福一位格外固执的神经科医生说,我需要从三种最有效的多发性硬化症药物,俗称“A、B、C药物”中选一种来使用。我选了声称副作用最小的药,此后4年,我每晚都为自己注射这种药物。
我没有注意到任何症状有所减轻,可能是因为那时我已经利用放松练习,将多发性硬化症控制得相当好。反倒是增加了三种症状,我把它们称为“三击出局”。
第一击是“脂肪萎缩”(lipoatrophy),意思就是脂肪消失。不管我在身体哪个多脂部位注射针剂,该处的脂肪并不会回弹。我的大腿、臀部和肚子因为注射所留下的深凹痕,非常难看,但即使如此,也不应放弃这种可能会延长我生命的药物。第二击就比较令人担忧了,有一晚,在我注射药物15分钟后,心脏开始失控地加速狂跳。我的胸部感觉紧绷、疼痛,身体发冷、流冷汗,我以为自己心脏病发作了。药剂师事先曾警告过,心脏病发作是这个药物最常见的副作用之一,但在这个吓人的经历中,我无法从她的话中得到任何慰藉。第三击也是最后一个,那就是臀部注射处的感染。我花了6个月及无数次造访门诊,再加上数个月的伤口护理,才终于痊愈。但那个疤痕依然存在,作为那次令人不悦的经历的提醒。
我依靠减压将多发性硬化症控制得非常好,但是注射药剂却产生了额外的症状,让我决定不再使用药物。那时我就知道,必须在现代医学的范畴之外,去寻求解决之道来打败这种疾病。幸运的是,最好的实验就在眼前。
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实验,我称之为“肠道治愈”。当时我并不知道,处理肠道问题,最终会让我的多发性硬化症真正痊愈。2010年秋天,尽管我在努力地放松,然而多发性硬化症却还是相当严重。每天早上当我醒来时,我的腿重得像铅块一样,从我的床铺走到厕所,就好像是在及腰深的水中跋涉一样。大多数时候,我都有一种身体被橡皮筋捆绑一样的紧绷感。
那时,我已经通过自己的研究学到了很多营养知识,知道即使是所谓的健康食物,也可能会导致肠胃不适,所以我决定去找功能医学营养师。在进行了所有的检测后,显示我对麸质敏感。麸质是一种在小麦、多种谷物,甚至酱油中所含的蛋白质。营养师告诉我麸质的危害,以及肠道炎症是如何导致肠漏并最终引发自体免疫疾病的。她指导我进行了为期30天的排除饮食法和肠道治愈方案。当我戒掉麸质后,在1周内,我的肠道问题就永远消失了。
去除麸质的1个月内,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多发性硬化症的症状了。每天醒来时双腿沉重的感觉完全消失,身体也没有紧绷感了。我称之为我的“发现实验”(eureka experiment)。
一开始我保持着审慎的乐观态度。当6位神经科医生都坚持认为我无能为力时,怎么可能仅仅只是简单地改变饮食、治愈肠道,就可以治愈“无法治疗”的疾病?我疑惑地思索着,并回到30年前开启这段旅程的问题:我是怎么罹患上多发性硬化症的?
我学到的越多,答案就变得越复杂,但也更清晰。这并非如我一开始所想的只是孩童时代的压力,麸质也不是唯一的始作俑者。现在,我相信我的多发性硬化症是由许多原因凑在一起之后,让肠道炎症破坏了我的微生物菌群的平衡、撕裂肠道黏膜,并引发自体免疫反应,直到我去除炎症触发物为止。
你是否听过“体内积存量”(total body burden)?这是我们体内累积的毒素量。想象一下每个人都带着一桶毒素,它们累积的速度比我们清除的速度还要快。致炎因素,如加工食品、感染、金属、塑料和慢性压力陆续将这个桶装满,直到最后一根稻草——压力源导致桶满溢出。当我们的排毒系统已不堪重负,免疫系统受损,就发展出高渗透性的肠道,这个通常被称为“肠漏症”(leaky gut)。当大分子蛋白质和其他分子突破肠道屏障时,免疫系统就会有所反应,攻击食物分子和其他入侵物,也使自己的组织遭受攻击。这是对自体免疫级联反应的简单总结。我的基因让我有罹患多发性硬化症的倾向,所以当我的桶满溢出时,就会以多发性硬化症的症状出现。
我的毒物桶内有什么?除了慢性压力和麸质外,最大的罪魁祸首是满嘴的汞及爱吃甜食而有了一肚子的念珠菌(Candida)。因为国际旅行而施打的额外疫苗,以及相当失衡的激素,包括皮质醇(cortisol)
、低维生素D,还有胰岛素抵抗(insulin resistance)
。
要怎么治愈?清空我的毒素桶,才能治愈肠道。我确定了炎症触发因素并尽可能将之去除,因此改变了我的基因表现,并停止了自体免疫攻击。
从1984—2010年的26年间,我经历了6次核磁共振检查,显示出脑中有无数个白色病灶,包含被称为“道森手指征”(Dawson's finger)
的多发性硬化症斑块,经历了无数症状,包括全身麻木、莱尔米特征、视神经炎,以及躯干和四肢的感觉障碍。而且症状反反复复,经常在一连串的压力事件之后突然出现。随着症状的起起伏伏,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插在电源插座上,不稳定的电流在我体内失控乱窜。
自2010年起,我没有再出现过任何症状,身上也没有了“嗡嗡”的电流感。但有现代检测显示我对麸质敏感并有肠漏症。现今,通过抗体检测就能显示出你的免疫系统是否正在对自己的组织发动自体免疫攻击,例如,神经的保护外层髓鞘就是多发性硬化症攻击的目标。在2014年的验血结果中,确认了我对髓鞘的抗体都在正常值内,代表免疫系统不再攻击我的髓鞘。在2017年做的大脑核磁共振成像则显示,我不仅没有新的病灶产生,旧的病灶也减少或消失了。如今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了我有十足的健康活力。我的神经科医生说:“没有比这更棒的故事了!”
所以我的故事要如何收尾呢?事实证明,逆转多发性硬化症只是开始。我在2012年辞职,开始研究自己如何打败这个不可治疗的疾病,自此发现了许多科学研究及无数治愈故事,都可以证明逆转自体免疫疾病是可能的。我创立了自己的网站,作为在线资源来分享心路历程、科学知识及人们如何战胜自体免疫疾病的故事。我获得认证成为功能医学健康教练(FMCHC),与2010年帮助我的那位功能医学医生合作,一同为那些积极寻求治疗自体免疫疾病的客户提供服务。
本书是我从自己的经验中学到的所有事的累积,也将之运用在我的客户身上。换句话说,这是我希望自己在19岁时就知道的所有事情。现在,我希望通过总结和分享我所学到的东西,能够帮助你花费更少的时间,就可以完全得到治愈。
疾病不会突然发生,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要治病,就要找到并解决原因。
——李·考登(W. Lee Cowden),综合医学博士、心脏科医生及健康教育者
每当没有症状和未在实验室的检测中看到任何疾病标记时,我就投入到研究中,试图尽可能地了解为什么人们会罹患多发性硬化症及其他自体免疫疾病。我每天都沉浸在资源无止境的生物医学研究网站中,钻研科学期刊,如《自体免疫》杂志( Journal of Autoimmunity )。我读了唐娜·杰克逊-中泽的《自体免疫流行病》,书中分享了大量颇具说服力的例子,说明环境毒素可能是免疫失调大量发生的主要原因;也阅读了戴维·珀尔玛特医学博士的《谷物大脑》,这本书告诉我谷类是如何让脑部和身体发炎及受伤的;而我从布鲁斯·利普顿(Bruce Lipton)博士的创新著作《信念的力量:新生物学给我们的启示》( The Biology of Belief) ,学到了三大令人兴奋的科学发现中的第一个——表观遗传学(epigenetics)。
20年来,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医学教授暨细胞生物学家布鲁斯·利普顿博士教导“中心法则”(Central Dogma)
:我们的基因决定我们的命运。换句话说,你父母所具有的,也会降临到你身上。但是,当利普顿博士于1985年在加勒比海的一所医学院休年假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当时他正在复盘有关细胞的研究,发现一个细胞的生命是被控制在其实体及能量环境中的,而非其基因。
尽管这个观点会被那些不愿考虑新生物学的人视为异端邪说,但利普顿博士数年后在斯坦福大学的研究证实了他的假设。利普顿博士将相同的干细胞置入三个培养皿中,每个都包含了一种不同的培养基,这是实验中唯一的变量。保持旧生物学的基因预定命运理论者,会期望在三个培养皿中都发现越来越多相同的干细胞。结果却并非如此:每个培养皿都有不同的细胞类型。一个培养皿中长出的是骨骼细胞,另一个长出的是脂肪细胞,而第三个长出的则是肌肉细胞。结果,并不是细胞核(细胞的“大脑”,基因所在处)在决定这些细胞的命运,而是媒介——也就是环境,造成了细胞之间的不同。
解释这种由环境引导基因现象的新兴科学,被称为“表观遗传学”(epigenetics)。这个英文单词epigenetics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在基因之上”。想象你的基因组(genome,所有的基因)是计算机的硬件,表观基因组(epigenome)就是指导计算机运作的软件程序。
2014年时,帮助我康复的功能医学营养师把我介绍给了美国功能医学研究所(Institute for Functional Medicine)。在这里我们参加了年度会议,生物学家兰迪·杰托(Randy Jirtle)博士因其突出的贡献被誉为“环境表观基因组学之父”,获颁莱纳斯·鲍林奖(Linus Pauling Award)
。
在一场最扣人心弦的刺鼠肽基因(Agouti)
研究表观遗传学的展示中,杰托博士和罗伯特·沃特兰(Robert Waterland)博士得出结论:把营养物质喂给具有相同基因的怀孕老鼠,会改变新生小老鼠的外观和疾病易感性(disease suscepibility)。刺鼠肽基因的表现方式是让老鼠肥胖、变黄,以及易罹患慢性疾病。在实验中,杰托和沃特兰喂怀孕老鼠吃维生素B
12
、胆碱和S-腺苷甲硫氨酸(S-Adenosyl Methionine, SAMe)
等。对照组的怀孕老鼠并未被喂食维生素,由于刺鼠肽基因,它产下了黄毛、肥胖,有糖尿病,易罹患其他疾病的小老鼠;而被喂食维生素的怀孕老鼠所生的新生鼠,则体瘦,有褐色毛,不易肥胖和患病。结果是,营养物质会改变下一代基因中的有害的刺鼠肽基因,终生都不会再起作用。
这就是表观遗传学的力量。这表示我们可以通过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来影响基因的改变,包括对每日饮食的多重选择,这将在下一章讨论。
当我尝试了功能医学,就欲罢不能地想知道更多。我参加了功能医学研究所在免疫失调方面开设的多日课程(大概是没被发现),内容十分丰富。当主持人问在场的数百人,有多少人是医学博士,又有多少人是理疗师(naturopaths)、整骨医生(osteopaths)、护理人员、脊椎矫正师、营养师时,我像只老鼠躲在后面。除了我以外,几乎大家都举过手了。坐在我左边的一位医生悄悄地问我:“你是谁?”我回道:“逆转了多发性硬化症,想了解更多可能性的人。”她微微一笑,并为我介绍在场的其他一些人,他们向我分享了资源并给予鼓励。我的名字后面或许没有跟着一堆头衔(如医学博士或博士),但我被欢迎加入这个群体中。
就是在这次的功能医学研究所课程中,我学到了令人兴奋的三个科学发现中的第二个。
一开始,马克·海曼医学博士教我们,功能医学是开创健康的科学,好让疾病如同健康习惯的副作用一样消失。他形容健康是一种整体系统平衡的状态,就如去除导致失衡的因素,再加入能促进平衡的因素那般简单。接着他放映幻灯片,说明90%的慢性疾病,不是受基因组,而是受“暴露因素”或暴露在环境中不断增加的致病因素所引发的。我在心中默默地欢呼,因为有更多的证据表明,我们对自己健康结果的控制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在参加功能医学研究所免疫失调课程后的5年里,我看到更多证据明确肯定了90∶10的环境对基因比,包括一篇名为《癌症是一种需要大幅改变生活方式,可预防的疾病》的癌症研究评论,文中只将5%~10%的癌症风险归因于基因的缺陷,而90%~95%是由环境及生活方式因素造成的。就连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CDC)都认定环境因素占据最高地位:“不幸的是,基因已被发现仅占疾病约10%的原因,其他显然都来自环境。因此,要了解致病原因并最终预防疾病,就需要研究环境因素。”
那么,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患有自体免疫疾病的环境因素是什么?这个问题在我了解到第三个科学发现时,让我更深入地挖掘:自体免疫公式。
在21世纪之前,人们认为自体免疫疾病的两大成因是基因和环境因素。但无人能解释的问题是:这两个成因是如何碰撞并释放出自体免疫性的?2008年,阿莱西奥·法萨诺(Alessio Fasano)医学博士,这位美国麻省儿童总医院(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 for Children)知名的儿科肠胃病医生及研究专家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披露出自体免疫公式上第三个重要元素:肠道渗透性的增加(俗称肠漏)。
此项研究的摘要提供了打破神话的好消息:“这个新公式颠覆了自体免疫性发展的传统理论…… 只要你能够通过重新建立肠道屏障能力,来预防基因和环境诱因的相互作用,则自体免疫过程是可以被阻 止的。 ”
法萨诺博士的发现,为寻求以一个简单公式来治愈自体免疫疾病的人提供了希望和指导:
基因+环境诱因+肠漏=自体免疫 疾病
发现并去除环境诱因+治疗肠道=解除自体免疫 表现
受到令人振奋的科学研究的鼓舞,我每天都在研究让人讨厌的环境诱因。我想,如果大家能有个简单的方法,来了解什么可能对肠道有害且制造出自体免疫性的途径,或许他们恢复健康的过程就会轻松一点。我整理出一个有害环境因素及其对应的营养解决方案。我拿着它和自己的自体免疫根源逆转检查表,寻求多位自体免疫专家的反馈,包括医生和科学家,他们都慷慨地抽出时间来给予我反馈并支持我的使命。
为了简化各式各样的环境诱因,我想出了一个记忆法,帮助大家更好地记住为了完全治愈而需要解决问题的六大领域:食物(Food)、感染(Infections)、肠道健康(Gut health)、激素平衡(Hormone balance)、毒素(Toxins)及压力(Stress)。F.I.G.H.T.S.TM,我原本希望这能拼出PEACE(和平)这个单词,但宇宙给了这个词,回应着父亲在我身上培养的“我能做到”的态度,提醒我可以“打败多发性硬化症”。
接着,我访谈并整理了十多位自体免疫专家的治愈故事,他们是医生、作家、功能医学从业者,还有那些原本认为无法逆转自体免疫疾病和受神秘感染状况之苦的人。他们患病时的症状有:乳糜泻、克罗恩病、格雷夫斯病(甲状腺功能亢进)、桥本甲状腺炎、红斑狼疮、慢性莱姆病、慢性疲劳、纤维肌痛综合征(fibromyalgia)
,以及进行性多发性硬化症。
这些患者都曾被告知错误的医学意见,包括:
“你无能为力。”
“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你需要终生服药。”
“你只是抑郁了。”
“饮食跟它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希望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幸亏每个人都突破了现代医学的短板,在多种自然疗法的结合中,寻找并发现了完全的治愈方法。虽然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但都通过正面迎击根源,去除致炎因素,并添加营养元素来治愈。
每个人也都治愈了肠道。为什么?因为肠道黏膜的完整性是健康与疾病的战区原发点,那是一层介于你身体和外界之间易受伤的黏膜。事实证明,有毒食物、化学成分、药物,甚至压力等致炎因素,都会伤害肠道,造成肠漏,而这就是自体免疫疾病入侵的快速通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炎症从局部反应转变成全身的问题,最终给原本促进健康的免疫系统造成过度负担。
什么是伤害肠道最大的致炎因素?答案就是我们每天食用的加工及含有化学成分的食物。当我询问专家对正在处理自体免疫问题者的首要建议时,他们都说从食物开始。更准确地说,他们强调,不要食用糖、麸质和乳制品。所以我们就从这里开始,但在此之前要注意一些事项。
·或许你会注意到,第1~6章并未按 F.I.G.H.T.S.这个拼法的顺序来安排。这是因为“治愈肠道”这一章,必须自然地跟在“从食物开始”这一章后面。另一个刻意安排的章节是“平衡激素”,它被放在最后的原因是激素次于其他主题。尽管每一章都可当作单独的主题阅读使用,但还是建议你依章节顺序阅读。
·本书希望能成为“以行动为主”的资源。请你拿出一支笔在上面做笔记,以书签标示页面,把对你很重要的句子和概念画重点,当作一本日记来使用。请写下在故事、科学论述或治愈方法中任何一件引起你共鸣的事,然后标注出自己的努力和成果。
·或许你想要读完整本书后,再回头一个个看治愈方法,或是想马上采取行动,那就做吧。
·在治愈方法中,我提供了许多建议,这是为了要让你考虑不同的选择。如果你对其中很多建议产生了共鸣,请都尝试看看。实验才是王道。你是在寻找只属于你的触发因素。
·尽管你要做的事有很多,你会一再听到我建议与一位功能医学/综合医学/自然疗法专家合作的重要性。你也会想要找到符合你健康保险计划的医生,但不幸的是,能指导患者恢复健康的专家,并不符合每次只能看6~15分钟的现代医疗模式。这些整体医学专家通常第一次看诊都会花上60~90分钟,虽然很多人会向你的保险公司收费,但他们还是期望收到现金。你自己尽力而为,也尽己之力与专家配合。
·你会注意到有些建议多次重复出现,比如服用某些补充剂、吃更多的膳食纤维,以及鼓励放松。这是刻意的,但不应该被视为附加建议。例如,在第1章中,我推荐每日服用4000毫克的ω-3脂肪酸,作为营养补充方案的一部分。在肠道与激素篇章中也讨论到ω-3。请视这些重复的额外建议为新信息,而非建议增加到8000毫克的ω-3。
·或许你想知道需要多久才会痊愈。我能提供的最佳回答是,如果你能遵照食物与肠道篇章中的建议,可能会在前3个月内觉得好一点、好很多,或是完全好了。有些人在控糖之后的数周内,就觉得身体好很多,甚至轻盈许多。如你所知,自体免疫疾病不会一夜发生,它可能会通过5年或10年,有时是数十年环境诱因的累积,才让自体免疫性症状表现出来。事实上,自体免疫性症状是在同一个范围内发展的,从沉寂的自体免疫性,其抗体水平逐渐升高但毫无症状,到开始感受到症状的自体免疫表现,最终到自体免疫疾病,也就是症状变严重,发生组织损伤。要多久才能痊愈就要看个中的变数了,包括你处在自体免疫疾病的哪个阶段,组织损伤发生到什么程度,你的心态,对自己的身心健康有多关注。我的生物医学恩师史蒂文·福克斯(Steve Fowkes)的经验法则是,自体免疫性症状通常可在其发生的十分之一的时间内逆转。例如,如果一件事酝酿了10年,那么就应该花1年的时间痊愈。
·如果在进行了食物和肠道的治愈方法后,你还是感觉身体不适,我建议你去做感染和重金属检测。要消除这些负担会花一些时间,排毒专家说,可能要花数年才能将铅与汞排出体外。
若你已和疾病搏斗了一段时间,感到怀疑甚至泄气都是正常的。但在我们开始之前,我请你让希望回到你的生命中。如果你相信痊愈是可能的,你不仅会打开通往健康的大门,而且会打开一扇不同的,往往是更好的生活之门。这听起来很假,但每当我问受访的医生,关于疾病的希望时,几乎每个人都说“觉醒”。我们应该把自己恢复健康的旅程,视为拥抱完整和发现真实自我的邀请。这是一个礼物。
如果你相信压力可以促使你强大,它就会产生积极的影响。你的态度是你最重要的治愈力量。如果你相信自己可以做到,那么你成功的机会就会更大。
现在比以前更好的是,我们有机会逆转这些过去被认为“无法治愈”的自体免疫症状。我有策略性地使用“症状”一词而不是“疾病”,来说明这些失调都是有条件的,而大多都取决于我们的生活方式,即个人环境。现在有科学研究、启发、实验室检测,也有越来越多的功能医学/整体医学/自然疗法医学医生及健康教练,来支持我们恢复健康。我们有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快地恢复健康,而且是比这本书中提到的多数人更物超所值的方式,他们有的花了十多年,有的花费超过50万美元试图恢复健康。
太好了!那现在呢?
让我们开始你的下一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