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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村新潮

李大宽,名不副实。心小得如针米眼儿,没用一个月光景,他就被一件事情折腾疯了。

他怎么疯了?当很多人打远处看着白发稀疏的李大宽,都啧啧地赞叹,原来他可不这样啊。

起初,人们都大款大款地叫李大宽,现在都张大嘴巴瞪着眼睛,可怜着眼前这个五十岁的人,谁也不敢乱说话了。

那时,李大宽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混得也算可以了,不愁吃不愁穿。除了伺候那点山地外,就剩下伺候老婆了。他对老婆知疼知热,饭菜都是李大宽做,就差没喀嚓个木头牌给供上了。人们称赞李大宽的美人老婆,李大宽心里美着呢,李大宽的老婆五十多岁了,脸蛋长得白净,细皮嫩肉的,一点褶都没有,就像三十多岁的大姑娘。

现在的年轻人,入赘到外村的到外村,带着孙男娣女的去城里买楼的买楼,留下一村的空巢老人。他们也不是不孝顺,接父母们过去住,父母们谁也不去。

李大宽不寻思别的,住进城里不方便不说,这逢年过节的给爹妈、爷爷奶奶、爷爷的爹妈,上个坟、烧个纸,都得扛着一捆子纸赶小客车。多难啊?

李大宽听爹娘说,爷爷用竹子扁担,挑着一对竹子编的挑筐,一只筐里装着破被子、破褥子、针头线脑儿、还有一口小锅和几只豁牙露齿的黑瓷碗;另一头装着爷爷的爹娘的白骨,后面领着奶奶,和刚刚六七岁的爹,就走到这万里之外的山沟。那时候,哪个村子哪条沟都没有名字,就是来了最早的一户,有个瞎婆婆,之后人们陆续逃荒到这里安家,和外人打招呼,问起来,你们住哪个沟啊?就没的说,我们住瞎子那个沟。盲人村就这么叫起来。李大宽知道祖辈艰辛地选择这山高皇帝远的盲人村,用以躲避兵荒马乱的年代,所以他倍加珍惜这个山沟、这片土地。

盲人村二十几户人家,与世隔绝,离大村子远,不能成独立之状,只能和大村子合并一个村。大村子正在规划,一拨人一拨人的,忙忙碌碌,正在兴建二层洋楼,可规划到盲人村,怕是三五年之后。还好,村村通公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小沟,国家竟然给修了一条水泥路。沟内,还开起了小卖店。买个油盐酱醋的,不用费事走出二十里地外,或去镇上了。自打修上公路,小客车每天都来一趟。还有卖蔬菜水果的五星车、卖各种百货的时风三轮车、卖化肥种子的解放大汽车。李大宽的儿子在小客车上捎回台新电视,盲人村就屁股那么大嘎达地方,都看到了。人们就想看看这新款的液晶电视,就想把那些老牌子也换换,换换倒是行啊,这盲人村是个大山沟,手机信号不在服务区,老牌电视用两根天线好歹也能接收,这液晶电视就不一样了。李大宽的老婆没有电视不行,她有失眠症,她全凭听着电视里吵吵嚷嚷地说话或者音乐才能睡着觉的。谁家的老婆谁不疼,何况,李大宽对老婆下作,是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李大宽就着急了,把旧电视搬来吧,朝东、朝西、朝南、朝北、抻长、缩短、拉近、扯远怎么鼓捣天线,就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的斜条子,哗啦啦地响,忽闪得大宽眼花缭乱。他自言自语:什么破玩意,动一下就动坏了?

老婆接他的话茬说,不是你搬坏了,是我们这信号不好。

他把旧电视又捧到地下,又把新电视放在写字台上,轻轻地贴在白色墙壁上,鼓捣哪个电钮,电视屏幕就是哗啦啦响。这可咋整?这可咋整?李大宽现在就是两手捧刺猬,扔扔不了,撂撂不了。 Ol55DKqKODOiIpiykFAOkDdDWX72XCH378JHRPQFN0bVAKk2OWZvfkGIs0xAju7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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