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是何人创制,何时定型,此问题已困扰琴界千年,至今亦无定论。后人承袭古代文献记载,人云亦云谓“伏羲氏削桐为琴”,“神农氏琴长三尺六寸六分”(《世本·作篇》),又谓“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尚书·皋陶谟》)。
就当前考古发现来说,据河南舞阳贾湖遗址、甘肃大地湾遗址等挖掘情况,新石器时代早中期已有原始农业,会酿酒、饲养家畜,有原始宗教,有弓箭、石箭头、钺形小石刀之类复合工具,并能用低温简单烧成粗糙陶器,但不具备制琴条件。
今太湖流域良渚文化(约前3300—前2000)是新石器时代晚期文化代表,从遗址看,农业、畜牧业与手工业有所发展,石器磨制精致,器形变小,有精致的玉器与黑陶,并已有家蚕养殖;其中钱山漾遗址出土了绢片、丝带、丝线。以此推测,先人从采集野蚕茧拉丝绵御寒,到用丝线制作渔猎工具、缫丝制作丝织品,由此也可能以蚕丝制成琴弦并制琴,但尚未有该时期的琴出土。因此,所谓伏羲、神农、虞舜制琴等,均属“托古”之说,不能盲目以“传说”来确定琴的产生。
现今考古出土的最早的琴,系春秋(前770—前476)初期的半箱琴,2014年湖北枣阳郭家庙曹门湾曾国墓区出土。此琴保存完整,长约91厘米,最宽处20厘米。通体略似高髻人形,高髻部分有琴尾龙龈、雁足装置,龙龈有较深的勒痕。人形部分为琴的共鸣箱,琴首岳山嵌入琴体,旁有若干弦孔。除发现琴身外,还在周边提取了底板、雁足等附件。从形制、结构看,此琴可谓是古琴的雏形。
春秋初期半箱琴
此外,考古出土的春秋、战国时期的琴,还有以下几种:
战国(前476—前221)初期十弦半箱琴,1977年在湖北随县擂鼓墩曾侯乙墓出土,年代约在公元前433年。此琴通体厚黑漆,全长67厘米。面板长41.2厘米,宽18.1厘米,浮扣在底板上形成音箱。尾部为实体,长25.8厘米,宽6.8厘米。琴面的岳山上有十条弦槽,岳山根部有十个弦孔,通向面板内的月牙槽(即轸池),十个轸安放在此处,旋动琴轸可微调琴弦。
战国初期十弦半箱琴
琴面各部位名称图
琴底各部位名称图
战国初期浮雕十弦琴,2002年于湖北枣阳九连墩2号墓出土。此琴全长73.5厘米,宽25厘米,通高7.5厘米。琴十弦,无徽。琴身分为音箱与尾板两部分。面板呈曲线状,琴头微上昂,腰部下凹,尾板微翘,其下有拴弦柱。
战国初期浮雕十弦琴
战国中期七弦半箱琴,1993年于湖北荆门郭店1号墓出土。此琴全长82.1厘米,面板长50.8厘米,琴身首尾等宽12.4厘米。形制与曾侯乙墓十弦琴相近,系弦七根,是发现年代最早的七弦琴实物。
战国中期七弦半箱琴
战国晚期一架七弦琴,于湖南长沙袁家岭燕子山出土。战国时期一架九弦琴,1980年在湖南长沙五里牌战国墓出土。
西汉文帝十二年(前168)的一架七弦半箱琴,1973年于湖南长沙马王堆3号墓出土。此琴全长82.4厘米,尾部为狭长的实体。面板的弦路有明显的七条凹槽,岳山缚于七个琴轸上,琴轸安放在面板下。
西汉七弦半箱琴
汉代抚琴俑
从上述资料来看,春秋战国时期的古琴,大都出现在楚地(今湖北、湖南一带),其弦数从十弦过渡到七弦,琴体均为半箱,尚未形成真正完备功能的琴。除长沙马王堆七弦半箱琴之外,两汉时期的琴再未见出土,但从出土汉代抚琴俑看,琴已从半箱演变为全箱,琴已基本为七弦。至此可推测,东汉末年琴已基本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