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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荣实在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上夜班董存在早已埋伏在臭气熏天黢黑厕所里，等黑皮王投举走进厕所时他便对准他的眼睛猛击一拳。黑皮王投举“哎哟”一声两手立时捂住眼睛。而董存在却不声不响快速从厕所里溜了，并很快返回岗位上，谁也不知道是他干的，这一招真是太妙了。
杨光荣对此暗暗赞叹不已，从此他更觉得董存在是个非凡人物，有非凡的胆识，有非凡的计谋，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机敏迅猛地给对方沉重一击，使对方猝不及防，不寒而栗。当黑皮王投举从厕所里出来，回到车间时，杨光荣和李友和猛然发现他眼角上肿起一个青紫色的肉包，他俩简直开心得疯了，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哈哈大笑。他和李友和面对面地笑着，并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像两个突然发作的疯子。
第二天黄世才准备全面调查这起事件，他决心将这起毫无线索的打人事件弄个水落石出，然后对当事人进行严肃处理，并在全公司进行通报。但丁升高时刻不忘自己是副手的职责，立即提醒黄世才说：“在全公司进行通报？我看不能这么干，因为这会影响我们车间的名声，使公司再次对第五车间产生不好的印象。”
黄世才听后当即表示赞同，但却为难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处理董存在呢？”
丁升高说：“只能内部处理，不能张扬。我们可以将董存在停职处理，让他天天到废油处去拉废油，打扫厕所，你看怎么样？不过，现在我们还没有证据也不清楚是不是董存在干的。董存在是个很滑头的家伙，如果抓不住他的把柄，他死活也不会认账。”
黄世才却胸有成竹地说：“他不认账，我们会让他认账的。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丁升高听后偷偷笑了一下，附和说：“那我们就着手开始调查吧。”
黄世才很自信地建议说：“我看先把杨光荣那家伙叫来讯问情况，这家伙跟董存在关系密切，他肯定知道内情。”
杨光荣被叫到车间办公室时，黄世才正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丁升高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这时黄世才用手中的圆珠笔敲了敲桌面，说：“杨光荣，我们把你叫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询问你，你必须得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不要说谎，明白吗？”
“是，黄主任，我会如实回答你的一切提问，但是我首先得向你声明，我绝不会说谎，我一向都不是说谎话的人。”杨光荣觍着脸皮笑嘻嘻地说。
“杨光荣，我首先要强调的是，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应该保持严肃的态度，不允许嬉皮笑脸。”黄世才咄咄逼人警告说。
“是，黄主任，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我绝不嬉皮笑脸。”杨光荣却兀自嬉皮笑脸地说。
“你干吗还在嬉皮笑脸呢？我不是在此之前就警告过你吗？”黄世才生气地问，“车间的规章制度上早已有这一条，不准在车间领导面前嬉皮笑脸，你难道忘了吗？”
“黄主任，我没忘，哪敢忘记，这一条我一向记得很牢靠。”杨光荣好不容易忍着才没嘻嘻笑出来，“黄主任，我实在不应该在你面前嘻嘻笑，不过你还没有正式向我提问呢。”
“我根本就没什么事要向你提问，你干吗胡说八道说我有事要讯问你？”黄世才突然变得恼怒说。
适逢此时，丁升高眯起眼偷着乐了一下，接着他不得不再次提醒黄世才说：“黄主任，你干吗忘了？你不是要向杨光荣调查董存在殴打王投举组长这件事吗？”
“对呀，没错，没错，这正是我眼前要处理的事，我差点把这件重要的事当废纸一样扔到一边去了。”黄世才恍然大悟很感激地对副手丁升高说，因为丁升高总是善于在关键的时候帮助他。
此情此景，杨光荣在一旁忍不住偷偷地笑，觉得黄世才和丁升高这两个正副主任像疯子一样有趣好玩。
“那就从现在开始向杨光荣提问吧。”丁升高又一次提醒黄世才说。
“好吧，那就从现在开始向杨光荣提问。”黄世才言归正传说，“杨光荣，你和董存在那家伙是不是最要好的朋友？”
“没错，我和董存在那家伙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是铁哥们。”杨光荣不自觉地又觍着脸皮笑嘻嘻地回答道。
“你这家伙干吗又嬉皮笑脸了？难道你又忘了那条重要规定？”黄世才有点无奈地气急败坏地问。
“没忘，黄主任，我再也不嬉皮笑脸了。”杨光荣保证说，他果然没再嘻嘻笑。
“那么，董存在这家伙所干的一些肮脏勾当，你肯定都知道是不是？”黄世才严肃地问道。
“当然知道，董存在这家伙做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
“那么你如实回答，王投举组长脸门上遭受的那一拳，是不是董存在干的？”
“我当然知道，不过这根本不是董存在干的。”
“这完全是董存在干的，你应该站出来为我们证明这一点。”
“我没法为你们证明这一点，因为董存在压根儿就没有殴打过王投举组长。”
“你怎么知道不是董存在干的？”
“因为我压根儿没看见是董存在干的。”
“我知道你的话是谎言。原来你和董存在一个鼻孔出气，同穿一条裤子。”黄世才大为恼怒地说，“你这家伙干吗又嬉皮笑脸？”
“我没笑，黄主任。但我真想在你有趣的讯问中哭泣。”杨光荣有点哭笑不得地说。
“不是董存在这家伙干的？那么是谁干的？”黄世才突然有些迷茫地自言自语问道。
“黄主任，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只知道不是董存在这家伙干的。”杨光荣恭敬地回答道。
“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不是董存在干的，这个阴险的家伙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黄世才坚持认定说，“那么董存在攻击车间规章制度的事，你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总该知道吧。”
“董存在攻击车间规章制度？他是怎么攻击的？”杨光荣忍不住要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是我在问你，你根本没有权利向我提问，规定上有这一条，难道你忘了吗？”黄世才气愤地指责道。
“我知道有这一条，黄主任。但我不知道董存在这家伙是怎么攻击车间规章制度的。”杨光荣恭敬地辩解说，但心里仍然要欲笑未笑，未笑欲笑，在欲笑中却又想欲哭。
“你这个不诚实的家伙给我竖起两耳听着，董存在这家伙就是这样攻击车间那些神圣规章制度的。”黄世才打了一个有力的手势说，“他攻击侮辱那些车间规章制度是在随心所欲中产生的，是疯子的私生子，是令人恶心的污秽物，是路边勾栏里那些……什么来着，丁副主任？”
“是路边勾栏里那些美貌小姐拉客时的讨价还价。”丁升高在关键的时候又帮了黄世才一把，接着他偷偷地笑了一下。
“对，是路边勾栏里那些美貌小姐拉客时的讨价还价，董存在那家伙就是这样侮辱车间规章制度的。”黄世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并因为抓住了这句话而兴奋起来，“杨光荣，董存在是不是这样攻击过车间规章制度？”
“黄主任，我不知道他是否这样攻击过车间那些规章制度，因为我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杨光荣支起两耳听后，却低声辩解说，但内心有趣地浪笑却冲到了喉咙里。
“杨光荣，你这个家伙以为我不知道吗？”黄世才恼怒道，“你从开始到现在都在说谎，一直都在欺骗我们。”
“我没有说谎，黄主任。我自始至终都没欺骗你们。但我觉得车间那些如同蜘蛛网一样的规章制度有点压迫我们的精神。”杨光荣遽然又觍着脸皮笑嘻嘻地说，“不过，我只知道董存在喜欢女人，一只解除扣子的胸罩是他心中的伊甸园。”
“什么？车间的规章制度压迫了你们的精神？这完全是疯子的理解。”丁升高立即反驳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只胸罩是他心中的伊甸园是什么意思？”
“对，完全是疯子的理解，是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黄世才生气地说，“杨光荣，你干吗又违反规定嬉皮笑脸？你这个满口谎言的人，给我出去。”他万万没有想到对董存在这起打人事件居然没有调查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他情绪立时变得非常沮丧，应该怎么惩罚董存在突然成为完全没有把握的事儿了。为此他懊恼不迭，甚至从来没有感到这样失败过。
恰恰相反的是，杨光荣却兴奋极了，与他分享这份兴奋的还有李友和。李友和说他是天下最够意思的朋友，因为他没有出卖董存在。
杨光荣也为自己没有出卖董存在而感到骄傲。他还及时将黄世才和他谈话的事儿说于董存在听了。更重要的是他告诉董存在说，黄世才正在全面调查这件事，提醒董存在保持警惕。
董存在听后淡淡地一笑说：“用不着警惕，没这个必要，因为黑皮王投举眼角上的那一拳不是我打的，这事压根儿跟我不相干。”
杨光荣担心说：“可他们完全怀疑是你干的，黄世才主任甚至深信不疑。”
董存在冷静地说：“让他们怀疑好了，仅仅是怀疑而已，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杨光荣笑嘻嘻地说：“对，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这事压根儿跟你不相干。”
李友和不想参与他们的辩论，便兴奋地说：“好了，你们别再说这事了，还是说说开心的事吧。比如说说我们下次吃什么火锅，打麻将赢多少钱和其他快乐的事儿。”
杨光荣更来劲地笑嘻嘻说：“还是李友和想得周到，我们这会儿根本没必要去谈什么黄世才主任，什么丁升高副主任，什么黑皮王投举组长，什么严肃的车间规章制度，将这些可恶的东西从我们心里赶出去，我们要充分享受生活的快乐。董存在，这次休假，我们一起去怡情酒楼潇洒走一回吧，这地方简直把人憋死了。”
杨光荣话毕，突然苦苦思念起怡情酒楼里那个年轻漂亮让他神魂颠倒的服务小姐来，就像在苦苦思念着他多年以来思念的恋人，心中即刻激荡起一股情欲，一股温馨。他有时天真到恨不得要给那个和他睡过两次觉的性服务小姐写最深刻最狂热的求爱信。但这毕竟是好笑的事儿，因为那个性服务小姐压根儿就不会想到结婚这件事。不过，当他想起和那个服务小姐第一次在一起做爱的情形时就感到趣味无穷。那天她极性感地朝他一笑，然后开始和他讨价还价。起先她完全不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说她还是个处女。实际上她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处女了，不过每一个性服务小姐在陌生的客人面前她们总是这样戏谑说，这也只是她们惯常表现的一套手腕。总之说来，比起那个与李友和纠缠的性服务小姐来杨光荣要幸运得多，因为他几乎没有受到多大阻力就跟那姑娘上了床。那姑娘着实鲜嫩和性感，她旺盛的性欲简直能把人化为一锅沸水。那一次对他来说实在是一顿丰盛午餐，他心醉神迷将这色情午餐吃得津津有味。
当杨光荣从房间走出的时候，李友和仍然在走道上跟那个漂亮妓女讨价还价，双方一直没法谈到一块，而且脸红脖子粗。那个美女小姐甚至还伸手轻轻打了他一耳光。最后他们终于谈妥，然后才笑嘻嘻地进了房间。不一会儿，从房间里传来了快活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