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区域曾经被称为阿帕奇里亚,它从科罗拉多河延伸到格兰德河(Rio Grande)以东的崎岖山脉,从亚利桑那北部的大峡谷深入墨西哥奇瓦瓦州和索诺拉州(Sonora)。这里的大部分美洲原住民自称“戴恩”(Dine),意为“人”;将死去的人称为“因戴”(Indeh),意为“死人”。历史为他们贴上了“阿帕奇”的标签,这个词语可能来自祖尼语,意为“敌人”。阿帕奇不是一个具有凝聚力的部落,而是由不同群体和分支组成的松散群体。除了拥有共同的阿萨巴斯加(Athapascan)语源,所有阿帕奇人都把抢劫作为生存手段和文化需要。不过,他们并不像许多19世纪白人想象的那样天生好战,而是被迫陷入了长期冲突的状态。起初逼迫他们的是西班牙的入侵,后来则是墨西哥人和盎格鲁人的背叛。在艰难而残酷的环境下,为抵抗敌人对其原有土地的入侵,他们进化成了现在的模样。
人类学家将阿帕奇人分为两大分支,即东部和西部分支。除此以外,关于他们的其他称号引发了激烈争论。西部分支包括两大群体或类别,即西阿帕奇人和奇里卡瓦人,阿帕奇里亚的阿帕奇人就是由这两个群体组成的。
西阿帕奇人占据了亚利桑那东部的大部土地。人们普遍认为,西阿帕奇人由怀特芒廷、锡贝丘、圣卡洛斯、南通托和北通托的群体组成,每个群体又有属于自己的不同分支。
奇里卡瓦人通常被分为三个分支:中奇里卡瓦人、南奇里卡瓦人和东奇里卡瓦人。中奇里卡瓦人又叫乔科嫩人(Chokonen),生活在亚利桑那东南部的奇里卡瓦山脉和德拉贡山脉(Dragoon),最有名的酋长是科奇斯。南奇里卡瓦人又叫内德尼人(Nednhi),在墨西哥索诺拉州和奇瓦瓦州北部游荡,以马德雷山脉为根据地,杰罗尼莫和朱(Juh)就是南奇里卡瓦人。东奇里卡瓦人又叫奇亨内人(Chihenne),占据了从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边界到格兰德河之间的区域。第四个分支被阿帕奇人称为贝东克赫人(Bedonkehe),由曼加斯·科罗拉达斯(Mangas Coloradas)领导,在科罗拉达斯死后融入了其他三个分支。
东奇里卡瓦人有时被分为莫戈永人(Mogollones)和明布雷斯人(Mimbres)。前者生活在莫戈永山脉附近;后者又叫沃姆斯普林斯阿帕奇人或奥霍卡连特阿帕奇人,他们在南北战争结束后的主要领导人是维多利奥。不过,杰罗尼莫、贾森·贝茨内兹和为伊芙·鲍尔提供信息的奇里卡瓦人认为莫戈永人是贝东科恩人(Bedonkone)。梅斯卡莱罗阿帕奇人(Mescalero Apaches)在格兰德河以东游荡,他们与奇里卡瓦人的东部分支保持着友好关系。据著名的阿帕奇里亚历史学家丹·L.思拉普(Dan L.Thrapp)估计,在南北战争结束后的二十年里,西阿帕奇人和奇里卡瓦人的数量约为6000人。
从亚利桑那普雷斯科特向西至科罗拉多河,东阿帕奇人主要的敌对部落是亚瓦派人。阿帕奇里亚的西北角主要由瓦拉帕人占据。二者都是尤马部落(Yuman),其语言与相邻的西阿帕奇人并不相通,但他们通常与西阿帕奇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马里科帕人、帕帕戈人和皮马人是希拉河(Gila River)地区的农耕部落,是阿帕奇人的世仇,对欧洲人很友好。
当首批美国人在19世纪20年代进入阿帕奇里亚时,西阿帕奇人和奇里卡瓦阿帕奇人已经和入侵者及其印第安盟友进行了近两个世纪的战争,他们的对手起初是西班牙人,后来是墨西哥人。阿帕奇人挫败军队,向庄园丢弃垃圾,向村庄征收贡品,使欧洲人在阿帕奇里亚没有太多存在感。1835年,绝望的墨西哥当局开始悬赏征集阿帕奇人的头皮。两年后,美国赏金猎人屠杀了胡安·何塞·孔帕斯(Juan Jose Compas)领导的一群友好的南奇里卡瓦人。从此,之前友好的盎格鲁-阿帕奇关系开始了缓慢而持续的恶化。
根据1854年生效的《加兹登条约》( Gadsden Treaty ),美国获得了阿帕奇里亚的大片土地。该条约还规定,华府有义务阻止阿帕奇人进入墨西哥抢劫。此时,全面冲突已经不可避免了。阿帕奇人无法理解这种规定,墨西哥人是他们的敌人,过去也是美国人的敌人,为什么他们不能在国界以北遵纪守法,同时在国界以南抢劫呢?局势变得日益紧张。人们在此发现了黄金——先是在新墨西哥西南部,随后是在亚利桑那普雷斯科特附近。于是,越来越多的白人进入阿帕奇里亚。阿帕奇人将黄金看作其创造者尤森(Ussen)的圣物,认为不能将黄金从土里挖出来。悲剧一件接一件地发生,暴力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人们签订了协议,却又将其撕毁;建立了居留地,却又将其遗弃。
皮诺斯阿尔托斯(Pinos Altos)位于东奇里卡瓦人生活区的中心,本就紧张的局势因为黄金的发现而进一步加剧。为避免对抗,曼加斯·科罗拉达斯酋长放出话来,说索诺拉有更加丰富的宝藏。不过,生性好斗、恃强凌弱的矿工们并没有离开。美国对于当地的控制以及政府对于部落越来越强的干预已经使曼加斯·科罗拉达斯产生了警惕。于是,他在1861年发动了战争——这场血腥的暴乱夺走了数百条美国人和墨西哥人的生命。
中奇里卡瓦酋长科奇斯受到的待遇更加恶劣。他的人民之前和白人和平相处。科奇斯甚至获得了合同,负责为阿帕奇山口(Apache Pass)附近的巴特菲尔德驿站(Butterfield)提供木材。不过,一个名叫乔治·H.巴斯科姆的愚蠢少尉改变了这一切。1861年2月,巴斯科姆把科奇斯和一些印第安战士骗进军营并将其逮捕,因为他误以为这位奇里卡瓦酋长从索诺伊塔河谷(Sonoita Valley)的牧场盗窃了牛群并绑架了一个男孩。科奇斯抗议说,实施这起暴行的是到处抢劫的皮纳尔阿帕奇人(Pinal Apaches)。他还表示,他愿意帮助巴斯科姆寻找牛群和男孩。巴斯科姆想要扣押阿帕奇人质,以挽救男孩,但科奇斯逃了出来,并且劫持了四名人质。经过几天无果的谈判,科奇斯杀死了人质,巴斯科姆绞死了奇里卡瓦人,其中包括科奇斯的兄弟。
从此,亚利桑那陷入了长达十年的暴力狂欢之中。历史学家托马斯·法里什(Thomas Farish)推测,科奇斯的愤怒最终导致“5000美国人死亡,财产损失达数十万美元”。印第安事务官约翰·P.克拉姆宣称,从1862年到1871年,为消灭阿帕奇人,美国政府花费了3800万美元。不过,只有不到100个阿帕奇人被打死,平民和士兵的死亡人数却超过1000人
。法里什和克拉姆的计算值得商榷。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任何旅行者、定居者、矿工、小规模军队和牧场都有可能遭到奇里卡瓦人的袭击。
南北战争的爆发和联邦部队随后撤出该领地的举动使阿帕奇人和其他敌对部落相信,美国人放弃了战斗。于是,他们的抢劫不断升级。大多数定居点被遗弃,图森的居民只剩下了不到200人。新墨西哥南部的情况同样混乱,那里在曼加斯·科罗拉达斯的控制之下。
为重新宣示主权,政府派遣了一支由詹姆斯·H.卡尔顿准将(Brig.Gen.James H.Carleton)领导的加利福尼亚志愿旅进入阿帕奇里亚。1862年7月15日,科奇斯和曼加斯·科罗拉达斯发动了一场大胆的伏击,以阻止卡尔顿通过阿帕奇山口,但是没有成功。卡尔顿建立了鲍伊堡(Fort Bowie),以守卫山口,然后向圣菲(Santa Fe)推进。在那里,他发动了一场战役,动用了快速移动的士兵、矿工、当地游击队和印第安盟友纵队,以寻找敌人,试图消灭阿帕奇人。在卡尔顿的主持下,曼加斯·科罗拉达斯遭到诱骗和杀害;一群皮纳尔阿帕奇人(西阿帕奇人圣卡洛斯族群中的一支)被骗来谈判,并在布拉迪坦克斯(Bloody Tanks)遭到屠杀;一个位于通托贝森的大型阿帕奇村落被金·S.伍尔西领导的普雷斯科特拓荒者扫平。不过,1864年末加利福尼亚志愿兵的退役造成了权力架空,阿帕奇人带着更大的愤怒再次在整个地区开始了抢劫活动。
随着加利福尼亚人的返乡,以墨西哥裔为主的图森和附近定居点组织了地方武装。亚利桑那志愿兵打了几场胜仗,但在1866年秋解散。普雷斯科特地区一群愤怒的本地人组织了亚瓦派县的游骑兵,对阿帕奇人和亚瓦派人进行了几个月的猎杀,但由于薪水和补给不足而被迫解散。
平民不仅无法通过对抗解决印第安问题,而且会使问题变得更加严重。实际上,许多军官指出,当地居民常常为了纯粹的金钱利益而挑起战争,这种说法不无道理。一位沮丧的军区指挥官说:“为军队提供补给几乎是白人居民的唯一营生……于是,我们为了保护居民而与印第安人对抗,而大多数居民通过这种对抗来养活自己。”华拉派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1866年以前,阿帕奇里亚西北部的印第安人并没有制造太大的麻烦。当年,最具影响力的华拉派酋长瓦乌巴-尤巴(Wauba-Yuba)在比尔斯普林斯(Beale’s Springs)准备与一群勘探者进行和平的商品交易,但是勘探者却愚蠢地将其杀害,引发了持续两年的战争。普雷斯科特遭到围攻,周边地区也受到了战争团伙的洗劫。该领地其他地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19世纪60年代余下的几年时间里(1866—1869),使阿帕奇里亚恢复和平的军事努力失败了,原因有很多:第一,部队人数太少,他们既要履行卫戍职责,又要不断进行侦察,因为侦察似乎是抓住神出鬼没的阿帕奇抢劫者的唯一途径。针对特定威胁、边区定居点的发展和消亡、补给的难易程度以及出于对健康的考量,志愿军建立并放弃了几十个哨所。直到1867年,正规军才完全取代志愿军。两年后,军队人数才达到微不足道的2000人。军中士气低落,许多人做了逃兵。
第二个问题是军队自身的官僚作风。1866年7月28日的军队大改组将美国划分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军区、中军区和小军区。阿帕奇里亚的职权分裂了:新墨西哥成了密苏里中军区下的小军区,亚利桑那被分割成加利福尼亚中军区下的四个小军区。
第三个问题与军事理论有关。阿帕奇里亚的军官和士兵驻扎在相隔很远的哨所里,需要在当地像月球一样陌生而可怕的地理环境中应对游击战,他们之前接受的训练和他们在南北战争中的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
此外,军方最高指挥部无法制定明确的阿帕奇政策,这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例如,在阿帕奇里亚北部遭受了一年极为残酷的抢劫后,1867年初,加利福尼亚军区指挥官欧文·麦克道尔少将(Maj.Gen.Irvin McDowell)宣布了对亚瓦派和通托阿帕奇人开展激烈进攻的政策。普雷斯科特军区指挥官J.I.格雷格准将(Brig.Gen.J.I.Gregg)立即采取行动,下令将居留地以外的所有印第安人视为敌人,麦克道尔的态度就此缓和了下来。他认为,由于国会和印第安事务局的疏忽,印第安人在挨饿,此时发动大规模战争是不人道的。当年晚些时候,格雷格将军也成了和平方案的支持者。1869年,加利福尼亚军区新任指挥官E.O.C.奥德少将(Maj.Gen.E.O.C.Ord)先是命令军队像猎杀野兽一样猎杀阿帕奇人;过了不到一个星期,他又转变了态度,建议将阿帕奇人聚集到居留地。太平洋军区指挥官亨利·哈勒克少将几乎没有为下属提供任何帮助。他只是争辩说,如果不增加军队,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1867年,太平洋军区监察长罗杰·琼斯少校提交了一份报告,对于亚利桑那的军事管理提出了尖锐批评。他建议将部队集中到更少的哨所里,更好地协调侦察行动;为步兵提供坐骑,以便为任务过重的骑兵提供帮助。更重要的是,他坚持认为,应该将亚利桑那提升到中军区级别,因为该领地的4个小军区指挥部与旧金山中军区指挥部之间传递命令需要3个月的时间。不过,战争部直到1870年4月15日才听从琼斯的建议,创建了亚利桑那中军区,由名誉少将乔治·斯通曼指挥。不过,斯通曼很快消除了这种组织变更带来的部分好处,他将指挥部设在了南加利福尼亚海岸。
尽管面对指挥结构混乱、政策不确定和兵力短缺等不利因素,美军在1866年至1870年间还是取得了一些成功,尤其是在阿帕奇里亚北部。1866年11月,乔治·B.桑福德上尉率领美国第一骑兵团的一个连深入安查山脉(Sierra Ancha),摧毁了一个印第安村落。1867年4月,詹姆斯·M.威廉斯上尉(Capt.James M.Williams)率领美国第八骑兵团的85名骑兵摧毁了弗德河畔(Verde River)的一个印第安村落,在两场战斗中打死了50名印第安战士。威廉·R.普赖斯少校的成就更加引人注目,他在1867年9月率领三支骑兵纵队从莫哈维堡(Fort Mojave)出发,开始了征服华拉派人的旅程。经过十一个月的战斗,华拉派人于1868年8月投降,同意迁往居留地。
在阿帕奇里亚南部,莽撞的年轻中尉霍华德·B.库欣在几次激战中惩罚了科奇斯的战士,并与阿拉瓦伊帕(Aravaipa)和皮纳尔分支结盟——根据阿帕奇人的说法,他们屠杀了无助的妇女和儿童。随后,他在1871年5月遭到伏击
。在相邻的新墨西哥,在南北战争结束后的四年时间里,美军只参加了33场战斗,造成92个阿帕奇人死伤。同一时期,在亚利桑那的美军进行了137场战斗,杀死了647个印第安人。
阿帕奇人的抢劫仍在继续,而且强度不减。于是,斯通曼将军于1870年7月宣布了他的计划:集中军营,非军方定居者将组织自己的防御力量,以便将部队解放出来,进行积极的野战。不过,在这一年的剩余时间里,美军在剿匪方面并没有取得太大进展。1871年3月,斯通曼在政策中添加了一项和平内容,导致了意想不到的悲剧性结果。他没有惩罚来到弗德营和格兰特营尝试和平谈判的一些敌人——皮纳尔人和亚瓦派人,而是决定通过食物控制他们。他征用了大量肉类、玉米和毯子,宣布所有愿意接受和平的人将在“食品供应站”获得口粮。几个星期前,埃斯基明津的阿拉瓦伊帕部落在获得了指挥官罗亚尔·E.惠特曼中尉善待他们的承诺后进入格兰特营。到了3月初,已有近500个阿拉瓦伊帕人进入了惠特曼的保护范围。他们为军队割草砍柴,并在收获季节受雇于当地的牧场。
军队承包商发现他们的主要生计受到了威胁,于是与定居者、领地媒体、立法机构和州长合谋,想要诋毁斯通曼和惠特曼这套制度。当阿帕奇人再次在格兰特营附近抢劫时,敏感的阴谋家造谣说,这些事情是埃斯基明津那伙人干的。1871年4月30日黎明,一群图森人和帕帕戈印第安人突袭了这位和平酋长还在睡梦中的村落,杀死许多阿帕奇人,其中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
此次格兰特营大屠杀对阿帕奇里亚产生了两个重大影响。第一个重大影响是在州长安森·P.K.萨福德的坚持下,斯通曼将军在5月被乔治·克鲁克取代,后者被誉为务实的顶级印第安对抗者。克鲁克与下属和平民中的头面人物进行了商议,考察了整个管辖区,然后得出结论:他必须首先击败阿帕奇人,然后才能实现持久和平。为此,他需要用骑兵部队组成的机动性很强的军队与敌人作战,用骡队为部队提供粮草,用友好的印第安侦察兵寻找敌人。1871年7月,盖伊·V.亨利上尉在阿帕奇营组织了一支远征军,对克鲁克的方法进行了试验并取得了成功。侦察兵不仅忠于职守,而且还帮助他们发现了一个印第安村落,部队随即将其扫平。
克鲁克计划再进行五次这样的远征,以实现连续行动,直到将所有敌人赶进居留地或者消灭。在实施计划前,克鲁克接到了暂停军事行动的命令,因为来自东部的和平委员会即将首次访问阿帕奇人。
格兰特营大屠杀的第二个重大影响是当局允许东部人道主义者用慈善征服阿帕奇里亚——用边区诋毁者的话说,这叫“将阿帕奇人引诱到和平中”。两年前,国会授权总统组织印第安专员委员会,以承担腐败缠身的印第安事务办公室的职责。尤利西斯·S.格兰特总统(President Ulysses S.Grant)强烈支持纠正过往滥用职权的做法。他在国会授权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接受了教友会正统派(Orthodox Friends)执行委员会的建议,同意将宗教人士任命为印第安事务官和和平专员。在格兰特营大屠杀发生前,当局认为阿帕奇里亚的情况不适用于所谓的“贵格会政策”或“格兰特和平政策”。不过,事件发生后,国会拨款7万美元,用于“将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的阿帕奇印第安人聚集到居留地,推进他们的和平和教化”。印第安专员委员会将这项任务交给了前联邦上校文森特·科利尔,该上校拥有无可挑剔的人道主义名声。
科利尔的行动很快。他于1871年9月2日抵达阿帕奇营,将周围一大片区域划为居留地,并与怀特芒廷阿帕奇人举行了和平会谈。他从阿帕奇营来到格兰特营,确认了现有居留地。10月2日,他在弗德营接受了亚瓦派人的要求,同意在弗德河沿岸为其建立居留地。在与克鲁克商议后,科利尔离开阿帕奇里亚。克鲁克认为,这位专员与阿帕奇人建立的和平完全是空洞的谎言。
科利尔刚抵达华盛顿,印第安人的新一波抢劫立刻席卷了整片领地。其中一个原因在于,科利尔没能把科奇斯纳入到谈判对象中。1871年11月5日,一辆驿站马车在亚利桑那威肯堡(Wickensburg)附近遭到伏击,6名白人被杀,其中包括马萨诸塞州很有才华的青年作家弗雷德里克·W.洛林。此事一经媒体公布,东部舆论立刻倒向了科利尔和平计划的对立面。主战派走上了前台。陆军总指挥威廉·T.舍曼做出了官方保证,说他非常支持克鲁克开展彻底的攻击行动。得知“善人文森特遭到解雇”,克鲁克很高兴,他急于在其他人取代文森特的位置之前采取行动,因此准备开展冬季攻势。当他完成规划时,克鲁克要求亚利桑那所有印第安人在1872年2月15日前去居留地报到。
不过,和平领导者并没有善罢甘休。在克鲁克的战役开始前,他们要求政府对他施加限制。格兰特派奥利弗·O.霍华德准将以内政部特使的身份前往阿帕奇里亚,其职责是“与军队合作”,维持和平。
克鲁克按兵不动。与此同时,在1872年4月到5月期间,霍华德重复了科利尔的工作。他在阿拉瓦伊帕阿帕奇人及其皮马和帕帕戈敌人之间建立了和平,将格兰特营居留地迁至希拉河,使之与怀特芒廷印第安事务处相邻,并将其更名为圣卡洛斯。不过,和之前的科利尔一样,霍华德没能与科奇斯讲和。因此,格兰特总统要求他再次前往阿帕奇里亚。于是,1872年秋,霍华德又来了。在科奇斯的老朋友托马斯·J.杰福兹的帮助下,霍华德进入了这位酋长位于德拉贡山脉中的根据地。霍华德和科奇斯达成协议,在奇里卡瓦山脉为奇里卡瓦人划出一块管理宽松的居留地,由杰福兹担任事务官。双方长达十年的战事结束了。
不过,在其他地方,抢劫和报复仍在继续。1871年9月到1872年9月,就在科利尔和霍华德带着和平提案逍遥自在地从一个部落前往另一个部落的游历过程中,阿帕奇人和亚瓦派人进行了至少50次抢劫,打死40多个平民,抢走了500多头牛。在1872年前十一个月,美军与抢劫者进行了33次战斗,导致10名士兵和26个平民丧生。许多抢劫者显然来自新居留地。在离开亚利桑那之前,霍华德向克鲁克承认,只有武力才能带来长久的和平。华盛顿政府同意了这一观点,克鲁克终于可以发动进攻了。
克鲁克在十六个月的时间里被迫按兵不动。期间,他对作战计划进行了完善。此次行动需要在冬季进行,此时食物稀缺,敌人更容易由于挨饿、受冻或遭受攻击而投降。此次行动的目标是打击他们的外围栖息地,迫使他们进入根据地的核心地带,即通托贝森。此时,第一和第五骑兵团的九个纵队将从盆地穿插而过,每个纵队配有一名印第安侦察兵分遣队。克鲁克本人在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周围巡察。他对纵队指挥官的指令简单而明确:和平对待所有愿意投降的印第安人;追捕并消灭那些坚持战斗的印第安战士,饶恕妇女和儿童;如果可能,将俘虏招募为侦察兵;决不放弃追击——此次行动必须迅速、干脆而果断。
事实上他们的确是这样做的。在随后的冬季冲突中,近200个印第安人丧生。最惊人的转折点出现在1872年12月28日,当时威廉·H.布朗少校和詹姆斯·伯恩斯上尉的部队及其印第安辅助人员合兵一处,袭击索尔特河畔一处名为斯卡尔洞穴或索尔特河洞穴的据点,那里有一大群印第安人。敌人死亡76人,美军无人死亡。斯卡尔洞穴之战削弱了敌人的士气。1873年3月27日,美军摧毁了塔雷特峰(Turret Peak)山顶的一个村落。印第安人之前认为这一据点是坚不可摧的,因此,他们失去了抵抗意志。数百人涌进印第安事务处和军营,向美方投降。
1873年4月6日,克鲁克与亚瓦派战争酋长查利潘会面,接受了他的投降。克鲁克向查利潘做出了他向每个投降的美洲土著首领做过的承诺:如果查利潘“承诺和平生活,不再滥杀无辜,他(克鲁克)将成为对方最好的朋友”。克鲁克尽全力保守了这个承诺。到了当年秋天,整个阿帕奇里亚已有超过6000个阿帕奇人和亚瓦派人在印第安事务处登记。
不过,春兹、科奇纳伊、钱戴西和德尔沙伊领导的战争团伙仍然在恣意游荡。1874年春,克鲁克发动了攻势,以清除这些人。这一次,他们获得的胜利几乎和通托贝森战役一样彻底。敌对团伙在几次激战中遭受重创,其领导人也被杀。
在两年的时间里,克鲁克及其军官在事实上统治着弗德营、格兰特营和阿帕奇营的居留地,为原住民提供粮食和保护,鼓励他们耕种和放牧。文职官员抱怨说,军方篡夺了他们的特权,但克鲁克威望很高,在华盛顿颇受赏识,他对管理美洲土著民的独特影响力使印第安事务局毫无办法。直到1875年,在克鲁克被调到普拉特(Platte)军区,阿帕奇人和亚瓦派人被集中到圣卡洛斯事务处后,印第安事务文职官才重新夺回权力。
在这段时期,文官和军官的纷争在居留地印第安人之中制造了麻烦。正如克鲁克所说,“当印第安人的威胁消失时,之前躲起来的印第安事务官立刻带着绵羊般的勇气走了出来,接管了印第安事务处,开始了抢劫游戏”。不是所有的事务官都缺乏诚信,至少,23岁的约翰·P.克拉姆和最优秀的军人一样勇敢而称职。
克拉姆相信,军队对居留地的干预是和平最大的障碍。他建立了印第安警察部队和“阿帕奇法庭”,以维持纪律。1875年3月,印第安事务局关闭了弗德营居留地,将1400名亚瓦派人转移到圣卡洛斯,这给克拉姆的工作带来了麻烦。不过,克拉姆让他们平安无事地融入了自己的事务处。他为印第安人提供充足的食物,让他们努力耕种,就连领地政府也不得不对他表示尊重。
克拉姆对怀特芒廷阿帕奇人的控制就没有这么成功了。他将该部落的一部分人迁至圣卡洛斯,但军方对于留在阿帕奇营的印第安人实施了更加严格的控制。克拉姆无法实现对怀特芒廷阿帕奇人的整体搬迁,而且对于他和亚利桑那军区指挥官奥古斯特·V.考茨准将的持续争吵感到厌倦,因此在1876年2月辞去了印第安事务官的职务。他刚一辞职,就听说了奇里卡瓦居留地的骚乱,于是决定留下来,继续担任事务官,以便将奇里卡瓦人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
自1874年6月科奇斯去世后,动乱一直在酝酿之中。科奇斯的儿子是个软弱的继任者,中奇里卡瓦陷入了分裂。于是,事务官杰福兹对于该群体的控制力开始下降,越来越多的印第安战士心怀不满,离开居留地。危机于1876年3月爆发,当时两个喝醉的反叛者打死了两个驿站服务员。随后,斯基尼亚(Skinya)和50个奇里卡瓦人逃到亚利桑那最南端的深山里。倾向和平的奇里卡瓦人担心军队不分青红皂白地进行报复,领地政府认为大规模骚乱即将发生。萨福德州长说服印第安事务局,他们应该放弃奇里卡瓦居留地,将印第安人迁至由克拉姆管理的圣卡洛斯,而克拉姆是唯一有“勇气、能力和信心完成此事”的人选。
奇里卡瓦人内部对于是否和平搬迁发生了争执。虽然克拉姆施行仁政,但圣卡洛斯仍然是人间地狱——用阿帕奇人詹姆斯·卡伊瓦伊克拉的话说,是“死亡之地”。那里既没有野味,也没有可以食用的植物,只有仙人掌、响尾蛇、高温和昆虫
。考茨将军将第六骑兵团集结在奇里卡瓦居留地附近。在导致8人死亡的内讧结束后,主和派在一定程度上占了上风。克拉姆带领325个奇里卡瓦人前往圣卡洛斯,剩下的大约400多人有的逃到了新墨西哥,有的逃到了马德雷山脉。在朱、诺尔吉(Nolgee)和杰罗尼莫的领导下,他们在国界线两侧发动了一连串血腥袭击。考茨认为这种威胁是邪恶的承包商和政客制造的骗局,是为了把军区指挥部从普雷斯科特搬到图森——他和后来的克鲁克称这伙人为“图森集团”。愤怒的萨福德州长要求撤销考茨的职务,直到考茨的下级军官向他保证威胁的真实性,他才做出回应。虽然部队没能抓住反叛者,但是侦察分遣队发现,亚利桑那的许多麻烦都来自格兰德河畔的奥霍卡连特居留地。杰罗尼莫和来自墨西哥的奇里卡瓦人经常在此休息和休整,为未来的抢劫招募人手。
一年前,印第安事务局的检查员E.C.肯布尔在奥霍卡连特发现了大规模贪污的现象,那是一个胆小的事务官在包庇维多利奥及其明布雷斯战士。在新事务官的管理下,情况有所改善,但掠夺仍在继续。1877年2月,考茨将军派奥斯汀·赫内利中尉前往奥霍卡连特,确认当地是否窝藏奇里卡瓦人。结果,赫内利在那里发现了杰罗尼莫本人。对此,印第安事务局反应迅速,值得称赞。当局命令克拉姆用警察部队逮捕反叛者,将其与明布雷斯人押往圣卡洛斯。同时,军方命令爱德华·哈奇上校率领九个骑兵连前往奥霍卡连特居留地,以震慑印第安人。
克拉姆于4月20日抵达奥霍卡连特。由于时间紧迫,期待中的骑兵又迟迟没有出现,因此克拉姆和他的警察部队亲自开始了逮捕行动。克拉姆给杰罗尼莫套上枷锁,将包括维多利奥在内的343个明布雷斯人和110个贝东科恩奇里卡瓦人聚在一起,带领他们前往圣卡洛斯。回到圣卡洛斯时,克拉姆发现,考茨在得到内政部长的批准后,将一名军官派到了圣卡洛斯,以监督印第安人的行动,并检查他们的补给。愤怒的克拉姆于1877年7月辞职。
两个月后,维多利奥的明布雷斯人和皮翁塞纳伊的奇里卡瓦人逃离圣卡洛斯。皮翁塞纳伊向往杀戮和抢劫,维多利奥则只想为他的部族找到一个满意的家园。
维多利奥逃跑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个月,追逐他们的阿帕奇警察和士兵就给维多利奥的部落带来了56人的伤亡。于是,这位酋长在新墨西哥温格特堡(Fort Wingate)投降。美军让明布雷斯人返回他们之前位于奥霍卡连特的家园,这使维多利奥倍感欣慰。在那里,他们在军队监督下生活了近一年时间,等待印第安事务局的最终决定。舍曼将军对于供养明布雷斯人感到厌倦,威胁说要放任他们自由行动。作为回应,内政部请求战争部将明布雷斯人带回圣卡洛斯。正如某位亚利桑那记者所说,“集中政策在这个不幸的时刻再次被采纳”。
不过,维多利奥拒绝动身。面对率领两个骑兵连前来护送他们的F.T.贝内特上尉,他喊道:“你可以用马车送走我们的妇女和儿童,但我们的男人不会走!”说完,维多利奥带着90个明布雷斯人逃进了深山。
那年冬天,新墨西哥西南高地特别寒冷,于是,维多利奥再次寻求和平。他在1879年2月试图在奥霍卡连特定居,但是听到他们这群人将被送到图拉罗萨(Tularosa)的梅斯卡莱罗居留地的谣言,他又被吓跑了。6月,维多利奥再次考虑定居事宜,并且主动前往图拉罗萨印第安事务处定居。三个月后,听说他将在附近的银城(Silver City)以谋杀罪被起诉,于是他再次逃跑。
这一次,维多利奥带着150个明布雷斯、奇里卡瓦和梅斯卡莱罗战士开始了长期漂泊。1879年9月6日,维多利奥向美国宣战,并在奥霍卡连特消灭了美国第九骑兵团的八人牲畜护卫队。十二天后,他在希尔斯伯勒(Hillsboro)以北20英里
处伏击了一支人数更多的分遣队。偏远牧场燃起大火,几十名勘探人员被击毙,整个地区陷入了恐慌。军方迅速做出了回应,但是效果不佳。维多利奥躲开了查尔斯·B.盖特伍德少尉和奥古斯塔斯·P.布洛克索姆中尉领导的阿帕奇侦察连以及几乎整个第九骑兵团,躲进了奇瓦瓦北部的坎德拉里亚山脉(Candelaria Mountains)。
1880年1月,维多利奥一伙人重返新墨西哥。他们在圣安德烈斯山脉(San Andres Mountains)与美军进行了三次激烈但未分胜负的战斗,随后消失。由于无法抓到维多利奥,军队开始将视线转移到他们所认为的敌方补给、武器和新兵基地——位于图拉罗萨的梅斯卡莱罗居留地。于是,他们制定了夺取梅斯卡莱罗人武器和坐骑的计划。两支大型队伍在这里的印第安事务处会合:哈奇上校率领他自己的第九骑兵团、第六骑兵团的两个连以及两个印第安侦察连从西边进攻,由本杰明·H.格里尔森上校领导的美国第十骑兵团的五个连从东边进攻。
4月初,哈奇谨慎地在圣安德烈斯山脉穿行,错过了在黑姆布里洛峡谷(Hembrillo Canyon)歼灭维多利奥团伙的机会。当时,约翰·康莱恩中尉的美国第九骑兵团第一连在执行亨利·卡罗尔上尉的侦察任务时与敌人相遇。不过,哈奇没能及时让整个部队压上来。4月12日,哈奇和格里尔森在图拉罗萨印第安事务处会师。在短暂冲突后,梅斯卡莱罗人被缴械。
失去了事务处的庇护,维多利奥退入布拉克山脉和莫戈永山脉。他们到处杀人越货,其活动范围最远可达西边的圣卡洛斯。维多利奥的第一次受挫在5月23日,当时H.K.帕克上尉(Capt.H.K.Parker)领导的一支印第安侦察连在帕洛马斯河(Palomas River)的河源峡谷伏击了他的团队。维多利奥腿部受伤,撤退到墨西哥。格里尔森上校预料到维多利奥将会卷土重来,于是将部队分散在得克萨斯州戴维斯堡(Fort Davis)以西的格兰德河沿岸,并用重兵把守规模较大的水塘。
事实证明,格里尔森的策略很有效。当维多利奥7月在墨西哥军队的紧追下穿越格兰德河时,他陷入了美军前哨阵地的包围圈。7月30日,格里尔森率领一支包括他小儿子在内的24人分遣队,将维多利奥和150名印第安战士抵挡在奎特曼峡谷(Quitman Canyon)的帕尔马斯水塘(Tinaja da las Palmas)。维多利奥在干旱的得克萨斯土地上游荡了一个星期,不停遇到美军士兵,最后只能退回墨西哥。
维多利奥并没有获得喘息之机。9月,当格里尔森调整格兰德河防线时,乔治·P.比尔上校(Col.George P.Buell)和尤金·A.卡尔上校领导的强大部队从新墨西哥和亚利桑那赶到,他们与华金·特拉萨斯上校(Col.Joaquin Terrazas)的墨西哥军队会合,共同扫荡坎德拉里亚山脉。维多利奥退到墨西哥深处。美军在墨西哥人的要求下返回国界线以内,但特拉萨斯在1880年10月15日将维多利奥围困在特雷斯卡斯蒂约斯山脉的峡谷里,对明布雷斯人展开了屠杀。维多利奥战死,少数幸存者效忠于七旬老人纳纳,这群人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第二年夏天,纳纳带领15名印第安战士穿越新墨西哥西南部,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劫掠。他们骑行1000英里,打死了50个美国人,抢走几百匹骡马,与美军进行了10次交锋并且胜多败少,躲过了近千名士兵和数百名平民志愿者的追捕,然后逃回墨西哥。
新墨西哥南部终于恢复到了相对平静的状态。此时,阿帕奇人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闹事了。怀特芒廷(阿帕奇堡)居留地一直都很平静,这种平静本身似乎对怀特芒廷阿帕奇人的存在产生了威胁。居留地周围出现了一些城镇,摩门教移民涌入阿帕奇堡以西的土地。由于担心失去土地,1881年夏,许多怀特芒廷阿帕奇人和锡贝丘阿帕奇人聚集在巫医兼预言家诺奇阿伊德尔克林周围,后者承诺在秋季玉米成熟前让死去的酋长复活——条件是把白人入侵者赶走。阿帕奇堡指挥官E.A.卡尔上校并没有特别在意诺奇阿伊德尔克林的预言,因为这些预言有助于和平。不过,接替克拉姆担任圣卡洛斯和怀特芒廷居留地印第安事务官的约瑟夫·C.蒂法尼极其无能,他要求军队“逮捕或杀死巫医”。奥兰多·B.威尔科克斯准将自从三年前接替考茨将军担任军区指挥官以来一直对阿帕奇人的性格缺乏了解。此时,他命令卡尔尽快逮捕这位巫医。随后,蒂法尼也发来了电报,希望卡尔逮捕或杀死这个预言家。
卡尔不情愿地遵守了命令。许多阿帕奇侦察兵都相信这位预言家的魔法,因此不愿执行这一命令。此外,卡尔还担心与诺奇阿伊德尔克林的追随者发生暴力冲突。不过,他还是行动了。1881年8月29日,他带着美国第六骑兵团的85名骑兵和23名侦察兵,从阿帕奇堡出发,前往诺奇阿伊德尔克林位于锡贝丘溪沿岸的村庄。第二天,他平安无事地逮捕了这位预言家。不过,卡尔当晚失策地在村庄附近扎营。于是,诺奇阿伊德尔克林的印第安战士和卡尔自己的侦察兵在明显没有受到挑衅的情况下向骑兵开火,打死了E.C.亨蒂格上尉和4名士兵。诺奇阿伊德尔克林在试图逃跑时被打死。卡尔击退了对方的进攻,在夜幕的掩护下退往阿帕奇堡。印第安战士和叛变的侦察兵受到胜利的鼓舞,于9月1日突袭阿帕奇堡。不过,由于缺乏有力的领导,他们被击退了。
此次进攻的失败和诺奇阿伊德尔克林本人没能复活的事实使大多数敌对分子失去了信心,他们逐渐返回居留地,或者前往科里登·E.库利的牧场避难。库利是阿帕奇人的忠实伙伴。只有最为倔强的60人选择留在了外面。如果蒂法尼被撤换,事务处警察获准围捕罪魁祸首,麻烦很可能会在几个星期之内结束。不过,战争部反应过度了。舍曼将军宣布:“我希望结束每年一次的阿帕奇骚乱。为此,如有必要,我将派出整个军队里所有可以出征的军人。”加利福尼亚和密苏里军区的援军蜂拥而至。反叛者吓破了胆,成群结队地前来投降。5名反叛的侦察兵受到了军法审判,其中2人被发配到阿尔卡特拉斯岛(Alcatraz),其余3人由于谋害亨蒂格上尉而被绞死。军方和政府当局表现出了难能可贵的克制,没有惩罚其他参与锡贝丘溪事件的阿帕奇人。
在积极镇压锡贝丘暴动的过程中,美军无意中引发了奇里卡瓦人的暴动。尽管存在种种不利因素,包括白人的入侵、印第安事务局的贪污以及圣卡洛斯各部落的派系纷争,奇里卡瓦人还是在古德温营(Camp Goodwin)事务分处平静地生活了近五年的时间。不过,出现在居留地的大批军队使他们陷入了恐慌。毕竟,这里在将近五年时间里并没有出现过美军的身影。他们不知道军队增兵的原因,担心自己即将由于过去的罪行遭受惩罚。1881年9月30日,詹姆斯·比德尔少校(Maj.James Biddle)带着三个骑兵连愚蠢地闯进了古德温营事务分处,试图逮捕怀特芒廷酋长博尼托和乔治,这两个人在参与锡贝丘溪事件后被提前假释,在此隐居。看到美军,朱和内奇带着74个紧张的奇里卡瓦战士连同他们的家属一起逃跑了。逃跑的400名阿帕奇人之中包括奇瓦瓦、查托和杰罗尼莫。他们在锡达斯普林斯附近与追击部队进行了小规模战斗,随后消失在马德雷山脉之中。在那里,他们与维多利奥的残部会合。1882年1月,朱和内奇的信使潜入明布雷斯老酋长洛科的营地,后者曾拒绝参与9月的暴动。信使告诉他,他们的抢劫团伙将在四十天内赶到,将他的部族从圣卡洛斯带走。
他们没有食言。1882年4月18日,一个战斗团队切断了通往圣卡洛斯的电报线,强迫洛科和300个明布雷斯人逃跑。团队领导者包括查托、奇瓦瓦和内奇,可能也包括杰罗尼莫。在逃跑途中,他们打死了事务处警长艾伯特·D.斯特林(Albert D.Sterling)。既然已经犯了法,明布雷斯人索性开启了残暴的劫掠模式,抢了一路。军方迅速采取行动,但效果不佳。乔治·A.福赛思中校带领美国第四骑兵团的六个连在新墨西哥西南部的南太平洋铁路沿线巡逻。1882年4月23日,他在霍斯舒峡谷与敌人打成平手,损失了几名侦察兵和6名士兵。当福赛思退到希拉河整理部队时,敌对的印第安战士将妇女和儿童聚在一起,迅速穿过圣西蒙山谷(San Simon Valley)和奇里卡瓦山脉,向墨西哥挺进。
威廉·A.拉弗蒂上尉和图利乌斯·C.塔珀上尉领导的一支纵队跟着他们穿越了奇里卡瓦山脉,纵队侦察长是阿尔·西贝尔。追兵违反国际法,越过国界线,在恩梅迪奥山脉(Sierra Enmedio)与反叛者交战,打死了17个印第安战士。由于缺少弹药,他们被迫撤退。战斗结束后不久,福赛思中校带着七个骑兵连和两个侦察连赶到。他接过拉弗蒂和塔珀部的指挥权,决定深入墨西哥。洛科的部族逃离美军后遭到墨西哥人伏击,损失了111人。墨西哥指挥官要求福赛思离开墨西哥,福赛思只得结束追击。
虽然锡贝丘溪事件导致奇里卡瓦人和明布雷斯人逃离圣卡洛斯,但是事件的参与者并没有跟他们一起逃跑。相反,前一年秋天拒绝投降的60人一直在居留地附近游荡。1882年7月初,在怀特芒廷战士纳蒂奥蒂什(Natiotish)的领导下,他们逃往西部,希望促成大规模暴动。纳蒂奥蒂什的战士们打死了圣卡洛斯的新警长J.L.“锡贝丘查利”·科尔维格和他的3名侦察兵,但是没有获得居留地印第安人的支持。印第安战士们很不满,他们劫持了一些印第安妇女,朝西北方向一路抢劫而去,进入通托贝森。
十四个骑兵团开始出征。7月16日,为阿德纳·查菲上尉的美国第六骑兵团部队担任向导的阿尔·西贝尔在杰纳勒尔斯普林斯(General Springs)附近莫戈永边缘(Mogollon Rim)的陡坡上发现了纳蒂奥蒂什团伙,他们正准备在那里伏击美军骑兵。在反叛者不知情的情况下,A.W.埃文斯少校(Maj.A.W.Evans)率领四个连在夜间前来增援查菲。第二天,本想血洗一支骑兵连的敌人陷入了阿帕奇战争中少有的常规战之中。纳蒂奥蒂什和至少16个印第安战士战死,更多的人受了伤。幸存者偷偷溜回了居留地。此战被称为比格德莱沃什之战。正如一位历史学家所说:“此战不仅收获了一场胜利,还是阿帕奇时代的终结。此后,美军再也没有在亚利桑那与阿帕奇人作战;除了奇里卡瓦人以外,阿帕奇人再也没有暴力反抗政府的控制。
”不过,直到四年后,在军区指挥官两度换人的情况下,最后一批奇里卡瓦逃犯才被制服。
洛科和纳蒂奥蒂什的叛逃使华盛顿相信,更换军区指挥官势在必行。1882年9月4日,乔治·克鲁克返回亚利桑那,接替遭到众人鄙视的奥兰多·威尔科克斯。克鲁克立刻总结道:“亚利桑那军区的处境非常令人绝望,任何军区都无法与之相比。”由于白人不断入侵印第安人的土地,印第安事务官冷酷而腐败,军方和政府的政策令人费解,印第安人即将被缴械和迁走的谣言四处传播,因此几乎所有生活在阿帕奇里亚居留地上的印第安人都处在反叛的边缘。同时,在国界线另一边的墨西哥还有大约600个奇里卡瓦人,他们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心怀不满的印第安人,后者可以帮助他们重新开启在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的抢劫活动。
克鲁克的行动迅速而富于策略。在圣卡洛斯新任事务官菲利普·P.威尔科克斯的热情支持下,克鲁克允许被克拉姆强行迁至圣卡洛斯的山地阿帕奇人返回阿帕奇堡附近的山区家园,消除了一大隐患。他与居留地各部族的酋长见面,承诺消除虐待现象,宣传和平的益处。同时,他告诫军官要公正、诚实、毫无偏私地对待印第安人。在推进和平的工作中,克鲁克得到了事务官威尔科克斯的极大支持,后者允许军队管理和管教居留地印第安人。克鲁克委派了4个有能力的军官执行这项任务:埃米特·克劳福德上尉和布里顿·戴维斯少尉负责管理圣卡洛斯的印第安人,查尔斯·B.盖特伍德少尉和汉密尔顿·罗奇中尉(Lt.Hamilton Roach)负责管理阿帕奇堡附近的怀特芒廷部落。9月27日,克鲁克向大军区指挥部发电报,说他已与心怀不满的印第安人“达成充分的和解”“亚利桑那目前一个阿帕奇敌人也没有”。
不过,在马德雷山脉,奇里卡瓦人和明布雷斯人的威胁近在咫尺。据报道,他们在索诺拉州和奇瓦瓦州进行了大规模抢劫。有人说,朱准备效仿维多利奥,开辟一条通往得克萨斯的毁灭之路。克鲁克派阿帕奇特使进入墨西哥,与反叛者接触,同时在国界线上部署密集的印第安侦察连。他还制订了进攻计划,重新组织部队,使之前被忽视的驮队后勤重新进入战备状态。
要想进入墨西哥,克鲁克需要获得墨西哥的许可和华盛顿的批准。在此之前,由查托、博尼托和内奇领导的20多个印第安战士离开马德雷山脉,向北挺进。他们于1883年3月21日越过国界线,开启了为期六天的抢劫,将恐惧散布到从亚利桑那瓦楚卡山脉(Huachuca Mountains)到新墨西哥洛兹堡(Lordsburg)的所有居民心中。他们一天骑行75英里,打死26人,包括H.C.麦科马斯法官和他的妻子,抓走了他们的小儿子查利,偷了几十匹马,然后以一人死亡——奇瓦瓦的女婿——和一人失踪为代价逃回墨西哥。
失踪的印第安战士肤色较浅,被白人称为皮奇斯(Peaches),意为桃子。事实证明,他为反叛者带来了灭顶之灾。皮奇斯是锡贝丘阿帕奇人,娶了一个奇里卡瓦人,因此他可以效忠于不同群体。当墨西哥人杀死他的妻子和孩子时,伤心而思乡的皮奇斯不仅心甘情愿地向戴维斯少尉投降,而且主动请求带领美军进入敌人位于马德雷山脉中的根据地。克鲁克立刻抓住了这个意外的机会。他拜访了索诺拉和奇瓦瓦的政府和军事当局,解释了他的目的并获得了对方的同意。随后,在1883年5月1日,克鲁克带着皮奇斯、几名士兵和克劳福德上尉领导的193名阿帕奇侦察兵,在圣贝纳迪诺斯普林斯(San Bernardino Springs)越过墨西哥边界。“整个马德雷山脉就是一座天然堡垒。”克鲁克惊叹道。他的部队钻进了这个由高耸的山脊、深不见底的峡谷和狭窄崎岖的小路组成的堡垒,在四十二天时间里音信全无。
就在全国人对克鲁克的命运进行猜测时,皮奇斯带领部队进入了马德雷山脉深处。5月15日,克劳福德的侦察兵袭击了查托和博尼托的营地,打死9人,烧毁了村落。看到之前从未被人攻破的避难所也无法幸免,敌人非常震惊,试图求和。经过几天的谈判,克鲁克同意原谅对方过去的罪行,允许奇里卡瓦人跟着他返回圣卡洛斯。杰罗尼莫和内奇要求离开克鲁克,将分散的部族聚集起来,随后前往圣卡洛斯。由于缺乏补给,克鲁克只能接受他们的条件。1883年5月30日,克鲁克拔营起寨,带着52名印第安战士和273名印第安妇女和儿童,向北行进,其中包括纳纳、洛科和博尼托。
内政部和战争部迅速完成了沟通,这很难得。7月7日,战争部长和内政部长签署协议,让克鲁克全权处理最近反叛的印第安人,全权管理圣卡洛斯居留地。克鲁克把这项职责委派给了克劳福德上尉。
几个月过去了,剩余的反叛者仍然没有消息。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克鲁克遭到了背叛。最终,内奇在12月带着13个印第安战士及其家属到圣卡洛斯报到。两个月后,查托也来了。3月初,杰罗尼莫带着手下的80人投降。
军队将之前的反叛者分散在事务处周围,让他们耕地放牛。杰罗尼莫、内奇和奇瓦瓦不情愿地接受了居留地的生活,查托则积极维持秩序,成了军队的忠实盟友。1884年,唯一的印第安人严重挑战来自卡亚滕内,他是维多利奥部族不安分的幸存者,第一次体验到了居留地生活。卡亚滕内像狼一样野蛮,四处游荡,毒打妻子,并且秘密制造阿帕奇人最喜欢的酒精饮料提兹温——在克鲁克治下,这些行为都是遭到禁止的。戴维斯少尉逮捕了卡亚滕内,克鲁克将其发配到阿尔卡特拉斯。1886年,卡亚滕内返回圣卡洛斯。他在旧金山看到了白人文明的神奇和强大,成了阿帕奇人之中最具说服力的永久和平倡导者之一。
戴维斯少尉于1885年春面临的挑战更加危险。越来越多的人对于禁止殴打妻子和制造提兹温的规定感到不满。除了查托外,奇里卡瓦人几乎所有的主要领导者开始了密谋,想要测试军方的容忍底线。5月15日上午,杰罗尼莫和其他几个首领向戴维斯抱怨说,他们前一天晚上喝提兹温喝醉了,要求戴维斯对此采取行动。戴维斯向克鲁克寻求建议,但在神志不清的阿尔·西贝尔的建议下,这份电报在中途被搁置。两天过去了,克鲁克的回复仍然没有到来。焦急的阿帕奇人担心遭到报复,因此逃跑。42个男人和92个妇女儿童逃往墨西哥,包括杰罗尼莫、内奇、奇瓦瓦、纳纳和曼格斯。路上,一部分人袭击了亨利·W.劳顿上尉位于瓜达卢佩峡谷(Guadalupe Canyon)的补给营。
愤怒的克鲁克将慈善政策丢到一边,开始采取“激进措施”,以制服或消灭反叛者。他把指挥部从惠普尔堡(Fort Whipple)搬到靠近国界线的鲍伊堡,派两个机动纵队进入墨西哥,以便将奇里卡瓦人从马德雷山脉根据地赶出来。第一支纵队由克劳福德上尉和戴维斯少尉领导,包括第六骑兵团的一个连和92名侦察兵,他们于6月11日越过国界线。第二支纵队由沃特·戴维斯上尉指挥,包括第四骑兵团的一个连和100名侦察兵,他们于7月13日越过国界线。在他们身后,从格兰德河到圣克鲁斯山谷(Santa Cruz Valley),克鲁克在每个水塘都部署了骑兵连和侦察兵分遣队,并在南太平洋铁路沿线安置了一排预备部队。共有近3000名士兵在边境巡逻,其中大部分是骑兵。
克鲁克的措施失败了。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克劳福德和戴维斯在马德雷山脉中艰难行进,只进行了四次小规模战斗,而且未分胜负。10月,两支部队进入鲍伊堡休整,准备在墨西哥发起另一场战役。
还没等克鲁克完成纵队重组,奇瓦瓦之前默默无闻的兄弟乔萨尼带领10名印第安战士发起了勇敢的跨界突袭。袭击者穿过克鲁克的双重封锁,在亚利桑那南部和新墨西哥狂奔1200英里,打死38个平民,包括白人和西阿帕奇人,俘获250匹马,击败了一些巡逻队,在散布该地区的83个连的眼皮底下逃回了墨西哥。
克鲁克的官方评价迅速下降。他立刻将第二支远征队派进了马德雷山脉。沃特·戴维斯率领骑兵和来自圣卡洛斯和平部落的印第安侦察兵进入墨西哥。不过,克劳福德仅仅依赖于怀特芒廷阿帕奇人和恰好由他正追捕的奇里卡瓦人组成的两个侦察连,每个连有50个印第安人,由马里昂·P.毛斯中尉(Lt.Marion P.Maus)和威廉·E.西普少尉指挥,只有军官、翻译和骡队货郎是白人。
1886年1月9日,克劳福德的侦察兵在哈罗斯河(Haros River)源头附近发现了敌人的主要村落。第二天上午,克劳福德发起了进攻。大多数反叛者逃走了,但他们的牲畜和宿营装备被缴获。根据地的陷落令杰罗尼莫和内奇备受打击,他们派了一个印第安妇女前往克劳福德的营地,请求谈判。还没等美军做好安排,残酷的命运转折出现了。克劳福德及其侦察兵认为战斗已经彻底结束,因此在敌人遗弃的村落里休息。1月11日上午,一直在追逐敌人的墨西哥非正规军对村落展开了袭击,内奇和杰罗尼莫在周围的高地上观战。墨西哥人和克劳福德的侦察兵进行了两个小时的交火。克劳福德在试图劝说墨西哥人停止攻击友军时受了致命伤。战斗结束时,翻译汤姆·霍恩和3名侦察兵受了伤,9个墨西哥人阵亡,包括他们的指挥官。
毛斯中尉接过了指挥权,做出了立刻离开墨西哥的决定。不过,敌对分子的领导人仍然希望谈判。1月13日,毛斯与杰罗尼莫、内奇、奇瓦瓦和纳纳进行了会谈。他们真诚地希望与克鲁克将军讨论投降条款,愿意于两个月后在圣贝纳迪诺附近和他见面。为表诚意,反叛者将纳纳以及杰罗尼莫和内奇最爱的妻子作为人质交给美军。
1886年3月25日,克鲁克在亚利桑那边界以南12英里的恩布多斯峡谷(Cañon de los Embudos)与酋长们见面。双方进行了激烈讨论。克鲁克希望对方无条件投降。反叛者的主要谈判人是杰罗尼莫,他要求不受惩罚地返回居留地。奇瓦瓦则更加温和,因为他的家人已于前一年被捕。在两天后的第二次会谈中,所有人同意投降,条件是他们和愿意陪同他们的家属被发配到东部,接受为期两年的关押。高兴过早的克鲁克让毛斯负责运送仍然携带武器并且闷闷不乐的俘虏,自己匆匆前往鲍伊堡,将消息报告给陆军总指挥菲利普·H.谢里登。3月28日夜,在从无耻商人那里购买烈酒并喝醉后,内奇和杰罗尼莫带着20个印第安战士和16个妇女及儿童逃回了马德雷山脉。
在华盛顿,克鲁克的名声一落千丈。在得知杰罗尼莫逃跑的消息前,格洛弗·克利夫兰总统(President Glover Cleveland)就已经拒绝了克鲁克的条件。他坚持认为,如果阿帕奇人不能无条件投降,他们就应该被全部消灭。现在,谢里登也发话了,他批评克鲁克过度依赖印第安侦察兵,要求他改变工作方法。4月1日,克鲁克请求辞职。
谢里登欣然接受了他的请求。十一天后,纳尔逊·A.迈尔斯准将在鲍伊堡从“非常忧虑失望”的克鲁克手中接过了指挥权。谢里登要求他迅速解决阿帕奇问题。在谢里登的压力下,迈尔斯制订了一个宏大的战略计划。这项计划看似新颖,但不如克鲁克的方法实用。迈尔斯聚集了5000人的部队(整个常备军的近1/4),将南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划分为不同的观察区。他在每个山口和水塘都部署了步兵,用骑兵对整个地区进行地毯式巡逻。他在27座最高的山峰上设置了日光仪站点,以扫描山峰之间的平原。最后,迈尔斯组织了一支由步兵、骑兵和印第安侦察兵组成的远征军,由亨利·W.劳顿上尉指挥,由伦纳德·伍德中尉担任军医,以追捕逃到墨西哥的反叛者。
在迈尔斯完成准备之前,敌人发起了进攻,于1886年4月27日挺进圣克鲁斯山谷,然后分散成小股抢劫团伙,以躲避侦察。经过几次激战,阿帕奇人退回墨西哥。劳顿紧随而至。他在三个月时间里将反叛者追到越来越深的墨西哥腹地。马匹很早就累倒了。军官和士兵不得不在轮换中行进,就连侦察兵也累得筋疲力尽。到了7月中,劳顿已经走了近1500英里,差点在敌人的一个村落追上他们,这是他唯一的成绩。
听说敌人在与弗龙特拉斯(Fronteras)的墨西哥军官进行和平谈判,失望的迈尔斯使用了克鲁克最喜欢的计谋之一——派出敌人信任的军官和友好的阿帕奇人,作为和平特使。7月13日,他派盖特伍德少尉带着奇里卡瓦人基埃塔(Ki-e-ta)和马丁前去接受杰罗尼莫和内奇的投降。盖特伍德于8月初抵达劳顿位于哈罗斯河畔的营地,投入劳顿上尉麾下。随后,他们迅速赶往北边的弗龙特拉斯。盖特伍德带着基埃塔、马丁和侦察兵护卫队走在劳顿纵队前面,于8月25日会见了杰罗尼莫。盖特伍德传达了迈尔斯的条件——反叛者及其家属将被送往佛罗里达,在那里等待总统的决定。杰罗尼莫拒绝了这一条件。当盖特伍德声称他们在居留地的家人和朋友已被运送到佛罗里达州马里恩堡时,失望的杰罗尼莫同意投降,但是他要求必须向迈尔斯将军本人投降。盖特伍德同意了。1886年9月4日,最后的投降仪式在鲍伊堡东南65英里的骷髅峡谷(Skeleton Canyon)举行。三天后,整伙印第安人被带出鲍伊堡,并被送上开往佛罗里达的火车。
被送往东部接受监禁的不只是杰罗尼莫、内奇及其部族。所有奇里卡瓦人都被送到了佛罗里达,包括敌对派和忠诚派,也包括基埃塔、马丁和查托,以及曾为克鲁克忠心服务的大多数侦察兵。就在几个星期前,查托在前往华盛顿时刚刚获得了总统勋章。虽然对奇里卡瓦人的流放很不公平,但它结束了阿帕奇战争。正如历史学家丹·L.特拉普总结的那样:
对于阿帕奇里亚的征服现在已经成了事实。印第安斗士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矿工、银行家、商人、教师、家庭主妇以及其他人的时代到来了。墨西哥和亚利桑那的深山里还会有几条漏网之鱼。他们将不时发动袭击,杀人越货,然后消失不见。部队会追捕他们,而且常常以失败告终。不过,作为军事作战力量的阿帕奇人已经成为远去的记忆,消失在了幽暗的山峰和无边的沙漠里,消失在了他们曾经极为熟悉并且拼死防御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