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安德鲁斯
《芝加哥法医》第16卷(1869年10月):599—601页
新墨西哥和亚利桑那的阿帕奇人也许是世界上最难定居的群体。他们不仅没有农耕,而且一直鄙视打猎。在他们看来,唯一有价值的行当就是盗窃和战斗,其中盗窃最光荣。和其他印第安人一样,他们也有巫医。根据环境的需要,他们发展出了一套军事外科思想和实践体系。
咒语和其他无形的安抚方法占据了阿帕奇人很大一部分军事外科资源,但他们并没有完全忽略实体工具。他们的基本思想是,伤口的主要危险来自失血。在创伤仅仅来自刀箭的岁月里,这一观念一定非常接近事实。他们没有血液循环的概念,认为身体各部分拥有自己的永久血液储备。不过,他们也认识到,头部、颈部和胸部出血比四肢出血更加危险。根据这种基本的病理学思想,他们自然认为,外科手术的主要目的是通过堵住伤口来止血。这种病理学观念和处理方法显然来自几个世纪以来对于刀箭造成的伤口的观察。作为极端保守派,他们自然将同样的观念和处理方法应用到了美国军队和白人定居者带来的枪伤上。
在照顾伤员时,阿帕奇巫医首先需要在战场上收集白蜡树的新鲜枝条,其叶子可以用作伤口敷料。他们还需要采集龙舌兰的根,这种植物的根很有营养。阿帕奇人会将其烘焙后作为食物随身携带。在咀嚼并将营养物质提取出来以后,他们的嘴里会剩下一团木质纤维,像一团粗绳一样。医生先把一片新鲜的白蜡树叶放在伤口上,然后放上一团咀嚼过的龙舌兰纤维,并将二者推进伤口里。这一方法对于箭伤一定很奏效,但对枪伤却收效甚微,因为枪伤很少流血。他们似乎不满足于单独一块止血塞,相反,他们觉得应该经常更换止血塞。在新墨西哥的一次战斗中
,大约二三十个野人受了伤。战后,美国军医发现了阿帕奇战地医院,里面有大约一蒲式耳沾了血的龙舌兰塞,那是他们不断更换敷料的结果。他们会持续这一过程,直到他们完全脱离出血的危险。下一步是进入伤口更深处,因为第一批塞子只是塞到了伤口表面。现在,他们用塞子填充箭头或弹头的整个轨道,直到最深处。这一次,他们会让塞子停留一小段时间。最后,他们取出塞子并外敷草药,以完成治疗。整个治疗过程伴随着一些类似哑剧舞蹈的迷信仪式。
去年,芝加哥市民S.D.费尔普斯(S.D.Phelps)跟随美国军队参与奇袭了某个阿帕奇村庄。在战斗中,费尔普斯遇到了对方的巫医并朝他开了枪。于是,他俘获了对方的手术用具,包括五块石头和一枚贝壳。石头的材质是碳酸钙,是用洞穴或泉水里漂亮的石笋切割而成的,上面有着美丽的黑色和浅褐色花纹。其中四块石头显然是止血塞。最大的石头大约5英寸长,呈圆柱形,有一点锥度,其尺寸刚好可以塞进滑膛枪弹头打出的伤口里。其他石头的尺寸依次递减,很可能是用在阿帕奇人和该地区其他部落用小石镞射出的伤口上。第五块石头应该只是个护身符,其形状类似得克萨斯犰狳。这块石头制作得很精巧,背面的色带条纹很像犰狳护甲上的一排排鳞片。两颗嵌进石头的珍珠代表犰狳的眼睛。第六件物品是穿了孔的贝壳,可以用线挂在脖子上,它很可能也是护身符。在战斗中被俘的印第安妇女看到这些石头时非常激动,乞求费尔普斯将其扔掉,否则没有一名士兵可以活着返回营地。
费尔普斯把这些文物送给了芝加哥科学院。想要进行相关研究,同时对民族学感兴趣的人可以去那里参观这些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