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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跳过恋爱”的年轻人

我想请大家,特别是35岁以上的各位,先试着回忆一下自己芳华时代青涩的“恋爱”场景。

大学时,只因为与男朋友在社团活动楼约会,心就怦怦乱跳。第一次亲吻时,即使不是“柠檬的味道”,也紧张得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或是瞒着女友的家长,第一次两个人的旅行,边说着“想要一辈子在一起”,边牵着手一起入眠的夜晚……

可是,如今20多岁的年轻人不谈恋爱了。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去谈恋爱了。

据某项调查结果(2014年/瑞可利公司)显示,如今20多岁年轻人中,女性没有交往对象的占比60%、男性占比76%。另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如果仅看“20岁”时间节点的年轻人就更是寥寥无几了,目前超七成女性、近八成男性没有交往对象(2015年/O-Net)。除此之外,从明治安田生活福祉研究所的调查(2014年)来看,“以往没有恋爱经历的20多岁年轻人”在女性中占23%、男性中占41%。

那么,30年前如何呢?据国家第三方调查机构历年调查显示, 泡沫经济时代预兆期到全盛期 的1982年、1987年,“无交往对象”(18岁到34岁未婚)人群仅在女性中占35%、男性中占43%。反过来说, 六至七成男女都有交往对象 ,与如今相比有显著的差别(2010年/国立社会保障·人口问题研究所)。

我是已过不惑之年的泡沫世代 。大学时代里,将恋爱理想化的偶像剧风靡一时(绝不是我夸大其词),比起上课、研讨会和社团活动,与男朋友约会才是优先级最高的大事。当时的流行词(1990年)是“车夫男、请客男、送礼男”,指开车接送、请客吃饭还送礼物的男性。我也让当时的男朋友每天接送我到打工的地方,过着“如胶似漆”的生活。身边的朋友和上女子大学的女性朋友们恋爱更加气派,一到圣诞节前夕,她们就会接二连三地收到男性送的蒂芙尼和卡地亚这类奢侈品礼物,甚至还有把礼物拿到当铺换钱的。我也曾深以为然。

现在想来,原本的泡沫经济时代是恋爱至上主义最盛行的时代。相比之下,认定“如今的年轻人不谈恋爱了”似乎过于草率。如今20多岁的年轻人明明也想谈恋爱,却没能与异性交往甚欢,或空留满心遗憾吧……

比如说“草食系男子”。他们是玻璃心的代言人,极度恐惧向异性表白后被甩的伤害。我从2006年开始对20多岁的男性进行研究,与敝司(市场调研公司)员工分头行动,采访了百余人。2008年,执笔完成了招牌“草食系男子”专著。托它的福,至今邀请我作为该领域专家发言的机会仍不胜枚举。

不过,大约自2009年起,我的关注点逐渐转移到 与年轻男性相同或比其有更严重的“恋爱低体温症”女性们的动向上 。最近,这一趋势在数据上也有所显示。

比如,2015年内阁府公布的《少子化社会对策白皮书》显示,大约四成未婚且无交往对象的20多岁的青年男女表示“不想要恋人”。其中,表示“恋爱太麻烦”的男女均占45%左右。此外,在之前的网络调查中,表示“并不想要恋人”的女性也占四成(男性为35%),刷新了史上最低值。顺便一提,15年前同公司的调查结果(2000年)显示,“不想要恋人”派在男女中占比均仅为一成。即使未追溯至30年前的泡沫经济时期,也可推算出该15年间,不仅男性,女性中“不需要恋爱”派亦增加了三成。

本次新采访对象20多岁的青年男女所发出的种种共鸣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表白,总觉得太过认真,令人恐惧。”

“恋爱本身就是件丢人的事,仿佛‘八卦的谈资’。”

“约会好累。耗费了成本(金钱和时间),却没有回报。”

“最近他工作忙,一个月只见一次面就可以了。好幸运啊!”

甚至还有更加惊人的心声入耳。

“结婚就可以从麻烦的恋爱中解放出来了,好想快点结婚!”

事实上,恋爱成了不仅不谈,还“想无视”的东西。 “跳过恋爱” 的年轻人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一些年轻人厌恶恋爱。近年来,连消费领域都盛行“厌消费” 风,恋爱自然也不例外。特别是最近几年,恋爱甚至被女性视为“雷池”,望而却步。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渴望“跳过恋爱”呢?经过半年的采访,日本年轻人存在的各种问题渐渐浮出水面。

采访伊始,我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若任由“跳过恋爱”的20多岁人群增长,社会上不结婚或不能结婚的年轻人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说到底,恋爱与否是个人的自由。虽然我真心觉得他们“明明那么年轻,不谈恋爱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但在正值20多岁的青年男女看来,或许是多管闲事吧。

可问题是即使对恋爱“低体温”的年轻人增至如此地步, 他们中也有近九成人表示“迟早会结婚” ,而且希望结婚(2010年/国立社会保障·人口问题研究所)。另一方面, 恋爱结婚取代了1960年代的相亲结婚 ,占如今 “结婚契机”的压倒性多数(九成)

不言而喻,“恋爱结婚”必须经过与异性的交往和恋爱感情的升温,才能步入婚姻的殿堂。也就是说……?

毫无疑问, 若放任该状况不管,不婚化、少子化进程将会进一步加速 。九成年轻人所期待的“婚姻”将会更多化为泡影。这不仅是他们年轻人,想必是全日本都不得不认真面对的迫在眉睫的课题。

即使保持着现有未婚率,日本在未来30年中也会迎来比如今更为严峻的超少子高龄化社会。因此,如今日本国家和地方自治体分别增设了相亲支援预算,各司其责,想方设法让年轻一代男女结婚生子。

近年来,我也曾有多次机会在以“国家行政方式相关座谈会”(内阁官房)为首的各种政府机关委员会、研究会上,讨论“如何支援年轻人的结婚、生育意愿”。

然而至今为止,从“跳过恋爱”的20多岁的年轻男女来看,至少目前的措施似乎都很难取得显著成效。唉,难道就没有什么上好的对策吗?

因此,本书在迄今为止我与敝司展开的年轻人研究及采访的基础上,进一步对600名20多岁男女展开采访和定量调查,从各种角度分析他们所处的社会状况及深层心理。同时,我们也采访了许多在恋爱与婚姻研究领域首屈一指的有识之士。

在对有识之士的采访中,也听到了如下声音。

“对年轻人来说,已然到了恋爱尤其‘麻烦’的时代。” (关西大学教授 谷本奈穗)

“对如今20多岁男女来说,恋爱是精神层面上的‘负担’。” (和光大学副教授 高坂康雅)

“在如今崇尚现实主义的年轻人看来,恋爱不符合‘性价比’。” (中央大学教授 山田昌弘)

随着采访与研究的深入,通过对过去恋爱史的回顾,明确了年轻人恋爱积极性的转折点在1990年代中期至2000年代。我将其定位为 “恋爱革命”。

革命的主要原因有五点。想必最主要的原因非“ 泡沫经济崩坏与长期萧条 ”莫属。在第一章中,中央大学教授山田断言“年轻一代,特别是男性,无论是结婚还是恋爱,只要经济不景气工作不稳定便无法积极向前”,该点在数据上也尽显无遗。

除此之外,“ 恋爱不良债权的暴露与风险规避 ”“ 超信息化社会与过度的社群导向 ”和“ 男女平等社会与男女不平等恋爱 ”,以及或许会有些意外的“ 超恋父母现象与性的自助化、厌恶化 ”似乎也与如今20多岁的青年男女不愿谈恋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首先来向大家展示一组惊人的数据吧。中学生里体验过“第一次射精”的男性在1999年时占53%,而2011年竟减少至36%。厌恶性的20多岁的男性也逐年增加,如今已经发展到每5名男性中便有1名以“肮脏”的眼光看待性(2015年/日本家族计划协会)。

为何会如此呢?多数有识之士认为“母子亲密接触”实为其主要原因。比如,从高中男生的性经历率这一点来看,母亲为“家庭主妇”(或许比上班族母亲更容易发生母子亲密接触)的情况下,孩子性经历率在2005年达到顶峰(23%)后急剧下降,2011年降至8%。下降幅度与上班族母亲家庭的高中男生,以及高中女生的数值变化相比格外明显(2011年/日本性教育协会)。

“尾木妈妈”——法政大学·职业规划系教授尾木直树告诉我:“近年来,父母与十几、二十几岁孩子的亲密接触现象日益显著。高中生,甚至部分大学生还同父母一起洗澡。”想必该现象也成为了抑制孩子性需求的原因之一。

昭和时代里,“恋爱”与“性”和“婚姻”是三位一体化的。尽管定义“性冲动促使年轻人恋爱和结婚”的论文数不胜数,但事实上那种关系模式已几近崩坏。我在演讲中提及“与父母的亲密接触也是原因之一”时,许多长辈认为“是因为最近过度溺爱孩子的父母太多”。也会经常遇到五六十岁的男性半开玩笑地说:“我老婆也觉得儿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真是没办法。”

父母疼爱自己的孩子当然绝对不是错事。问题是对于如今20多岁青年男女来说, 已然演变成“父母是最后的堡垒”“只能依赖父母”的状况

此次接受本书采访调查的20多岁的年轻人基本是“宽松世代”(如今19岁至28岁)。他们在中小学接受宽松教育,自出生以来一味地见证着日本经济“直线下滑”。

在2013年的拙作中,我将他们称为“醒悟世代”。他们尽管还年轻,却似乎已经看透了任何事情“反正不过如此”。这背后溢满了对国家及企业的心灰意冷,“反正国家和企业都不会保护我”“反正日本也就这样了”。正因如此,他们没有安全感,不时时刻刻与父母和朋友黏在一起便心神不宁。本次采访中,“能够信任的大人终归只有父母”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同时,可以看出他们对“恋爱”一词的概念理解与上一代人截然不同。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关于 性伴侣的存在 ,部分年轻人若无其事地脱口而出“ 啊,有啊 ”。详见第一章。

无论是1990年代中叶至2000年代的“恋爱革命”,还是近来年轻人的“跳过恋爱”现象,都与日本“丢失的20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仅在经济上,甚至在恋爱上也被“时代的转折点”浪潮所捉弄的年轻人尽管迷茫,但仍然一点一点地开始砥砺前行。

例如,作为他们的前辈,那些已婚男女开始选择“年龄差婚”“同居婚(事实婚姻)”以及其他多种多样的婚姻形式。在最后一章中,我们将探究如今的年轻人是如何看待这些多样化的婚姻形式以及性价比至上的“ 性价比婚 ”。本书亦包含独家问卷调查结果,敬请带着期待阅读。

传统形式的恋爱结婚已经过了保质期。取而代之的新型性价比婚姻,或许今后反而大有希望。

在读完本书之际,关于年轻人的恋爱、婚姻,以及日本的未来,如若能让大家心中萌发出些许积极的小芽,我将欣慰之至。

牛窪惠

※本书中登场的普通男女名字均为化名。依本人要求,职业和居住地多少有所变更。

※大学、企业相关人员及艺人、知名人士的年龄、属性、头衔等,若没有附加说明,以采访时间或2015年7月末的时间节点为准。

《20多岁男女的恋爱与结婚相关问卷》调查概要

调查方法:网络调查

调查地域:一都六县(东京、神奈川、千叶、埼玉、群马、枥木、茨城)

调查对象:有某种程度交往意愿和结婚意愿的20—29岁年轻男女(平均年龄25.82岁)

调查期间:2015年6月19日(星期五)—21日(星期日)

有效回答数:600个样本(单身者400/有配偶者200)

调查企划:日本出版公司 Discover21/Infinity 株式会社

调查协助:网络调查公司 CrossMarketing ziO9hHfPWIzU/lojg98Wvaj+OBN/dWLCD5n+r9frF4ZN9h5rmTQJMP1kqjkpLC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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