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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为昨夜陈嬷嬷说的那番话，叫宋暖言醒悟了只知情爱的头脑。
还是被关进祠堂前，谢怀安看她那憎恨的眼神太过冷厉。
宋暖言此时听着谢怀安的询问，竟嗅不出关怀，只听出几分蓄意的客套和亲近。
她心寒了半截，没有贴上前去，稍稍欠了下身子，行了个本分的礼，就又坐回原位，态度也状似柔和关怀。
“我只是在祠堂待了几日罢了，不碍事，倒是夫君的腿，现在可好些了？”
“……”
谢庭云剑眉微拧，察觉她的冷漠。
他示意常理扶他起身朝着宋暖言挪去。
宋暖言愣住，下意识地站起身去接他：“怀安哥哥，你小心——”
“不妨事，养了这几日已经好多了。”
谢庭云话是这样说的，却握住了宋暖言递过去的手，到宋暖言那方榻上坐下后，都没放开。
他挥了下手。
常理带人退了出去。
“你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谢庭云低头看着宋暖言，“气那日母亲朝你发作，我没有和母亲求情，没有在母亲面前保着你。”
“我没有。”
宋暖言这样说着。
她经过昨夜陈嬷嬷的劝说，的确是冷静理智了几分。
可这个男人是曾与她许下山盟海誓的诺言，曾与她如胶似漆，在床笫之间翻云覆雨过的她的丈夫。
此时见他温柔亲近，宋暖言下意识地对他心生期盼。
她别开脸，并且挣着被男人握住的手，习惯性如往常一样使起了性子。
谢庭云自是不松，还将她握紧，又展开手臂揽在宋暖言肩头拥抱她，“言言……你听我说。
那日母亲怒火冲天，我要是和她求情，她只会更加不喜欢你，背过我去将你罚的更加厉害。
我不吭声，母亲发作一次消了气也就罢了。
而且我在宫中跪了十二个时辰，当时虽然看着坐在那里，还是醒着的，实际上我头昏脑涨。
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只听到吵嚷声音，你们说什么我完全都听不清楚，后头我直接昏死过去，两日才醒。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常理！”
宋暖言心想你话倒是说的漂亮，但实际上下意识地信了他，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
默了半晌，她才冷哼：“叫我问常理，常理是你的人，还不是你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我能问出真话吗？”
“真是伶牙俐齿，”
谢庭云轻笑一声，耐着性子哄道：“你不相信常理，那就问给我看伤的大夫，还有醉月轩附近的守卫。
或者府上其他人……
那几日我一直睡睡醒醒人都是不清楚的，这是真的！”
宋暖言咬了咬唇，“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吧，那你清醒也有两日了吧？你都没派人去照料我一次！”
说起这个，宋暖言心里就委屈的不行。
她用力推开谢庭云坐起身，幽怨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那里好冷，还好可怕！我们四个人每日就一点点饭和水。
我都快被饿死，渴死，冻死了！你不爱我了，你都不关心我的死活！
你那天还凶我，阴阳怪气地说感谢我——”
说着宋暖言就想起那日情况，一下子幽怨加委屈失控翻倍，眼眶都红了，里头全是控诉。
“哎，言言啊。”谢庭云神色无奈又无力：“你可知，这次求情不成反被罚跪的事情，背后牵连多少？”
宋暖言当然不知道。
刚出事她就被关进祠堂了。
昨晚才出来。
陈嬷嬷是去打听了一些消息回来，但是时间有限，又仅仅只是从府上下人口中打探。
所以也就只打探到顾氏被掌嘴。
对于外头的风声她是半点不了解。
宋暖言盯着谢庭云问了句“牵连多少”，大有“能牵连多少”的无知和不屑。
谢庭云便将陛下借由这次行贿肃清朝政，永定侯府以及英国公府被不知多少人迁怒的事情告诉宋暖言。
宋暖言完全呆住，失措道：“我、我不知道事情闹了这么大，我阿娘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不会想到……”
“我当然知道岳母大人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情应该是个意外。
陛下正好对裙带以及行贿之事十分憎恨，结果岳母大人找上婉妃正撞到陛下面前去，陛下就顺势发作了。
但那些人他们不会这么想。
他们认为就是我们这桩事情害得他们要被清查。
所以我清醒了有两日，都是托人处理外头明处暗处的攻击，也免得别人怀恨在心，到陛下面前去进谗言。
我们再受陛下责问。”
谢庭云深吸口气说：“即便我已经花了很多心思，母亲还是没逃过一劫，你说，这样内忧外患，我怎么顾得上你？
而且是你帮我联络岳母的。
这桩事情你也牵扯在内。
我让你待在祠堂里面，对外就说那是惩罚，说你是去那里思过认错。
也免得别人像针对母亲那样针对你。”
谢庭云说到此处又叹了口气，无奈苦笑：“我不眠不休地安排外头，为你着想，倒叫你说我不爱你，不关心你的死活——
还有你说那日我阴阳怪气说谢谢你。
言言，我也是人，有寻常人的七情六欲，我在宫中遭了大难，身心受创，一时失控对你说了一句狠话，
我就罪该万死，不能饶恕了吗？”
宋暖言眉心紧蹙，紧抿唇瓣，此时对眼前的男人早已没了怨念和冷漠，被他这一番真心话给哄好了。
她扑进谢庭云怀中抱紧他：“人家是说气话嘛，你当时确实很凶……好了好了，都已经过去了。
我们再不说那个了。”
“好。”
谢庭云轻呼出一口浊气，手掌轻拍着宋暖言的肩背。
看似面色温柔，实则心中却一阵烦躁。
宋暖言实在小性子太多。
只知道她自己的委屈，完全不看家里以及别人的情况，还要让他花这么多心思，废这么多口舌来哄她！
哄姑娘这种事情，若无事时甜言蜜语那叫怡情，若有事时还吊着性子让人去哄，那叫愚蠢加矫情。
宋衔月就从不会矫情。
她会设身处地帮别人着想，哪怕有什么，她也是一哄就好。
哪像宋暖言？
最近他忙着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没空去看一看宋衔月，也不知道宋衔月的病情如何了，是不是比先前又更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