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说的在理。
宋暖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采纳,按着陈嬷嬷教的去办。
她没有派人去请谢怀安过来。
大致上猜到,谢怀安不会主动前来。
所以她只能自己主动。
夜幕降临时,宋暖言将自己梳妆打扮一番,带着陈嬷嬷和两个婢女前去醉月轩。
这院子是谢怀安最近叫人收拾出来的,他直接住了进去。
据说是因为他原来住着的涤尘居年久失修,出现了安全隐患。
到了醉月轩前,宋暖言停下脚步,等人去禀报,眸光扫过院门牌匾上的那个“月”字,心里烧起一股无名火。
住个院子,叫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带个月。
还醉月!
据说这个名字还是谢怀安自己起的。
这怕不是被宋衔月勾的忘了东南西北,这么不避讳?!
“小姐。”
陈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很低很低,带着安抚,还轻拍了下宋暖言的胳膊。
宋暖言深吸口气,尽量压着心里的那股子火,自己劝自己:或许就是随口取的,这世上用月取名的地方多了去了。
外头不还有青楼叫怜月楼吗?
最近这几日她派人盯住明月居,也派人盯住谢怀安,和他们俩以前幽会的那个绿荫亭。
这两人没再见面。
大约谢怀安觉得理亏,避讳起来了。
宋衔月那边,看自己回来也有点怕了,所以也躲了起来。
他们知道怕还不算太蠢。
宋暖言又暗暗呼出两口粗气,神色逐渐平稳安定。
通报的人走出来,朝宋暖言行了个礼:“侯爷说请夫人进去。”
宋暖言朝那下人含笑点头。
带着陈嬷嬷进了院子后,她不由皱了皱眉。
这醉月轩比以前谢怀安住的涤尘居真是小太多,也没有涤尘居那么富贵,就算涤尘居要修缮,他也该选个宽敞点的。
怎么选这么个紧凑又普通的院子?
她却哪里知道,谢庭云是被“鬼”吓到了,才不去住涤尘居。
选这个醉月轩还是专门找了外头的人,看了风水,那风水师父说这里阳气最重,鬼魅不敢靠近。
至于取名醉月,当然是心里念着宋衔月。
却说,谢庭云和顾氏吵了几句,寒了心后就回到这新收拾的院子,琢磨着请什么人在陛下面前帮自己美言几句。
这一次陛下赏给他的东西,除去五百两黄金之外,屏风、兵器、玉器、皮毛等物并不是很多。
也都没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来路。
这种东西,照理说丢了就丢了上头根本不会过问。
他被陛下问责大概率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说了他的坏话,或者是陛下本身心情不好他给撞枪头去了。
处理这件事,找回失物固然有用,但却也是最笨的办法。
如果能有个有身份的人为他说两句好话,这件事情就会直接过去。
可是永定侯府没有积累,没有帮衬。
以前父亲结交的人大部分都平平无奇,唯二能给他在皇帝面前说话的,一个是驻守北方的镇北侯。
一个是屯兵东方的靖渊侯。
父亲当初就在镇北侯手下做事。
能封侯,也是那两位抬举提携,让他在诛武王的时候分了一杯羹。
天下大定后,父亲每年都会给那两位送厚礼,感激那份提携之恩,那二位也说过,有事说话,他们会援手。
两年多前出征西境,其实就是镇北侯向陛下举荐的他们兄弟。
不然朝中那么多赋闲的副将,哪里轮得到他们去立功的?
西境战场听起来风沙飞舞,荒蛮冷僻,但其实他们要对付的只是两股沙匪,并不凶险艰难,只是要好费一点时间。
立功很容易……
谢庭云思绪从西境收回,又落在找人为自己在皇帝面前说话这桩事情上。
镇北侯,靖渊侯都是极有分量的朝中肱骨。
他们开口绝对有用。
但……既然那两位分量那么大,用在这种小事上,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了。
父亲给他笼络下的那点情分是很微薄的,他得用在关键的时候,而不是这种小事上。
那么,又该找谁去陛下面前为自己说话?
一串脚步声响起。
谢庭云抬眸,眼睛微眯:“你怎么来了?”
那进来的人正是宋暖言和陈嬷嬷。
听到谢庭云这么一问,而且脸色还很冰冷,宋暖言心里骤然就是一凉,脸色也发白。
先前那个抱着自己腻在床榻上的男人,到底去哪了?
这才多久,他怎么变得如此冷漠!
陈嬷嬷到底是吃的米盐多些,更能稳得住,忙行礼道:“夫人来看望侯爷的,先前让人禀报过了。
下人传话,夫人才带着老奴进来,不知是否打扰了侯爷忙正事。”
谢庭云眉心又是一拧。
刚才下人好像是说了什么,他在想事情,没听清楚就随意“嗯”了一声,看来就是给宋暖言通报了。
他现在很不喜欢宋暖言。
但宋暖言到底是他的妻子。
现在既进来了,他也不好将人赶走,再叫府上人议论些有的没的。
谢庭云便道:“刚忙完,你们过来是有事吗?”
陈嬷嬷说:“夫人听到侯爷最近有些心烦,特地过来瞧一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为侯爷分忧的。”
话落,陈嬷嬷朝宋暖言看了一眼。
宋暖言与谢怀安少年就相识,感情一直不错。
她以前给谢怀安使性子耍脾气是常事,什么时候不是谢怀安追去认错道歉又亲又抱把她哄好!
她就没服过软。
现在谢怀安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模样,叫宋暖言心里头,喉咙口都堵的难受,哪还想给他分什么忧?
气的就要甩袖走!
可如今情况不同以前。
她没找谢怀安,谢怀安竟然也没去看她——先前她在英国公府躲着,就等着谢怀安去接她呢。
谢怀安也一直没接。
她想大约陈嬷嬷说的对。
谢怀安因为宴会她失禁的事情心里有了疙瘩。
别说谢怀安了,她自己的亲哥哥宋青禾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
宋暖言越想心里越虚,脚下生根,没了甩袖就走的勇气。
她咬唇片刻,双眼雾蒙蒙地看着谢庭云:“怀安哥哥……”
这一声,喊的谢庭云直接皱眉:“你唤夫君,要么叫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