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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庭云眉头紧皱：“母亲从何处知道的？”
“你别管我从哪知道，这件事情不行，你赶紧把银子要回来！你比他们位置高，他们比你矮。
哪有高位的人给下位的人送钱请他们办事的？
他们应该兢兢业业办好了事情，拿着结果来巴结你才是啊！”
顾氏说着，直接推着谢庭云往外走：“你赶紧去要，不然他们把银子捂热了就不想给你了。”
“……”
谢庭云忍耐地转身面对顾氏，正色道：“母亲，外头的事情不是您说的那样简单，已经送出去的银子我不会要回来，您就别管了。”
“哎呀你这个孩子！”
顾氏皱紧眉头，一幅什么都懂的样子指点道：“你这样给他们送了钱，他们接习惯了，以后他们也要拿钱才办事，那怎么行？
你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立下大功的大将军，你——”
谢庭云忍无可忍，终于冷言打断顾氏：“母亲！我是在西边立了点功，但朝堂里多的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大臣。
陛下面前的红人那么多，我不在其中！
我充其量只是有一点点本事，做出了一点点功绩的年轻人。
这京城里，遍地都是我这样的人。”
顾氏张口结舌：“你、你怎么这么没有自信，你分明……”
“我该有什么自信？家族毫无底蕴，我无人提拔扶持的自信，还是母亲不懂为我分忧，只顾自己享受的自信？是这些自信吗？”
谢庭云看着顾氏，一字字冰冷道：“母亲知不知道，那大理寺主事是瑞阳公主的驸马，我去见他生等了大半日，才碰了一面。
他才是真正的陛下面前的红人。
他根本不想收我送出去的那些银子，他看不上，我求了半晌，人家才给我一点点面子，将那些银子赏给了他下头的人。
吩咐他们帮我办事。”
顾氏面色惨白，难以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我们好歹也是侯府，那瑞阳公主的驸马，怎么可以……”
“我们这个侯怎么来的，父亲是立下了什么开疆拓土的汗马功劳吗？母亲可有兄弟姐妹能够帮衬？”
顾氏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这个永定侯，是伐武王时谢父抢到武王一只脚得的，纯粹是捡漏。
在封侯之前谢父连个参将都混不上。
而她——
她父亲是靠编草席混口饭吃。
那时节战火连天，到处死人。
她长到二十岁才遇到稍微稳定的环境，嫁了做大头兵的谢父。
之后跟着谢父东奔西跑。
后来终于天下大定，搬进京城享福。
那时她娘家的人都死光了，夫家的人也死的差不多，在世上无亲无故，在京城人生地不熟。
而她上赶着结交的那些夫人们，却是裙带关系复杂，兄弟姊妹都有官可做，再不济的生意也做的极好。
谢庭云冷冷说道：“母亲，在这京城里我们这样的人家一抓一大把，你不要把我们看的太高高在上。
儿子出门在外也要给人伏低做小装孙子的。
我不求母亲为我分忧解难，找人帮衬我什么，只求母亲不要指点我如何应对外面。
大理寺那边银子非花不可，而且还要准备一份，找别的人帮忙。
否则那御赐之物找不出来，也没人给我在陛下面前说话的话，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顾氏颤颤巍巍，此时脸上已经白的没有任何血色。
她唇瓣抖动，显然知道了厉害。
可却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谢庭云，泣声说：“真是难为你了，都怪母亲无能，你父亲家中也单薄……”
谢庭云心凉了大半截。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是希望顾氏能拿出她捏起来的那些私房钱，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谁知道顾氏……
到底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听懂了也装作不懂？
谢庭云极为自嘲地一笑，连礼都没给顾氏行就转身甩袖走了。
顾氏追了两步，嘴上喊着“怀安”，却是没说出什么来，谢庭云已经走远，背影都看不到。
顾氏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院门，心里七上八下有些不安定。
她喃喃：“看起来怀安挺难的，他是知道我有点私房钱了吧？可是我那私房钱，是我自己的买命钱。
我没那点钱我心里怎么安定？
罢了，他都大了，什么事情他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嬷嬷上前扶着顾氏的胳膊：“这样说来侯爷手头很紧了，那夫人这个月的药，还有二爷法事的事情……”
“比起外面打点的银子，我吃药能有多少？这是他表孝心的机会，我生了他，养了他，他愿意孝顺我的。
庭云法事的事情，看怀安的样子最近很忙，就暂时搁一搁吧。
等那御赐之物的事情了了，我再催他。”
……
蔷薇院
一个粗使婢女从外头快步跑进去，对着陈嬷嬷耳语两句。
陈嬷嬷眼睛微亮，立即转到屋中：“小姐，有好消息。”
“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几日时间过，宋暖言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下去，又恢复了美貌。
只是她接连遭遇不好的事情，回府多日，除了第一天在明月居和谢怀安闹的很不愉快，后来谢怀安也没来看她。
她心情实在糟糕，一张脸都几乎拧了起来，没有半分舒展之意。
陈嬷嬷凑近低声说：“侯爷和老夫人吵了一架，是为了……”
宋暖言听完，眯眼朝陈嬷嬷看去，“你的意思，现在到了我出面的时候了？”
“可不是？！”
陈嬷嬷正色道：“侯爷要用钱，府上没有，老夫人那里又是一毛不拔，侯爷现在正是心寒的时候。
小姐去找侯爷，主动为侯爷分忧，定能让侯爷对小姐暖和起来。”
宋暖言眉心紧蹙。
明月居那一面，谢怀安扶着宋衔月，对宋衔月温柔备至，对她却冰冷抵触，甚至那一双眼睛里全是嫌恶。
那一幕实在是太深刻。
宋暖言现在听着陈嬷嬷的建议，有点儿迟疑。
陈嬷嬷又说：“侯爷现在用钱是为了丢失御赐之物的事情在奔走、打点，小姐不但可以拿出银子帮衬，
还能利用英国公府的人脉。
小姐可别忘了，谢家在京城是独户，一点帮衬都没有。
但英国公府那边却有，咱们夫人这些年广结善缘，人脉可比这永定侯府好得多，小姐靠着这些，绝对可以把侯爷拉回来。
到时候顺势同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