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言冷静了大半日后,决定按照陈嬷嬷说的办。
她整理好自己,就去顾氏那里请安。
一方面想在顾氏面前刷点存在感,一方面也要让顾氏看到她被打肿的脸,借此引起顾氏对宋衔月的憎恶。
属实是去上眼药的。
可是顾氏却对宋暖言没有好脸——
宋暖言刚一进去,顾氏就皱起眉头。
等宋暖言请了安问候过,顾氏神色恹恹:“还以为你要在娘家待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语气里,颇有些不欢迎她回来的意思。
宋暖言暗暗咬牙,勉强笑着说:“婆母说的哪里话?侯爷在这里,婆母身子又是不爽利,
我怎能常住娘家不回府?我已经成婚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顾氏“哦”了一声,“还是那么会说话。”
“……”
宋暖言如何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阴不阳。
以前顾氏对自己可不是这样——
可是念着如今自己的处境,宋暖言只能按下愤怒,“这次从国公府回来时,我娘给婆母准备了一些礼物……”
顾氏眼睛就亮了一些。
宋暖言心里一边骂着顾氏“见钱眼开”,一边把礼单递到顾氏手上。
顾氏瞧了两眼,总算对宋暖言和颜悦色了几分,拉着她的手说:“亲家母真是客气,也不是什么节气,还专门准备那么多的礼物。
真是叫她颇费了。
咦,你的脸怎么了?”
她仿佛才看到宋暖言几乎肿起来的脸,惊讶又关怀:“这是怎么弄的?”
宋暖言说起这脸上的巴掌印,实在是气愤又难受,眼眶瞬间就湿了:“是姐姐……我去看望姐姐,谁知她……”
“是她做的?这也太过分了!瞧瞧,把这细皮嫩肉一张脸打成什么样了!”顾氏皱眉关怀,又叹了口气。
“哎,你这孩子也是的,你对她那么好心干嘛?她都疯了,好坏也不分的。
你去看望她,那不是浪费心思和时间吗?
回去好好用点药膏,把脸敷一敷吧,你还年轻,养几日很快就会好了。”
宋暖言原本眼泪都溢出眼眶了,却听着顾氏这番话,挂在眼角的眼泪都掉不下去,心里恨得要死——
顾氏这话,分明就是不打算帮她撑腰做主。
她收礼物的时候那样坦然,现在竟敢这么不在意她,晾着她?!
宋暖言咬牙切齿,就要发作。
陈嬷嬷立即上前把宋暖言扶起来,对顾氏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拉着宋暖言离开了。
到了外头,宋暖言再也忍不住:“尖酸刻薄的老婆子,活该她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
“小姐!”
陈嬷嬷大惊失色,一把捂住宋暖言的嘴,四下看了一圈,见周围没有人,才狠狠松了口气。
而后立即拉着宋暖言回了蔷薇院。
……
松寿堂里,顾氏又仔细看了一遍那礼品单子,冷哼了一声:“这英国公府底子可是真厚实。
前头被朝廷收了不少产业,现在送礼竟然还能这么大方!”
身边嬷嬷道:“毕竟也是百年的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
“百年世家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没落了?还教出那种愚蠢的女儿来!”顾氏把礼单丢在一边,脸色嫌恶的很。
“她在那么多人的寿宴上失禁,不但把英国公府的脸面丢光,连带着咱们永定侯府还有怀安的脸面全给糊上了屎尿!
最近与我交好的几个夫人都递话来问,说宋暖言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需不需要她们介绍大夫。
那哪是关心宋暖言的身体,分明是来笑话我的!”
那些夫人也顺带问宋衔月要不要大夫。
但顾氏如今对宋暖言的嫌恶远远高过宋衔月,只要听到宋暖言的名字,就能想象到那失禁的场面。
简直恶心到家了。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找了这么一对姐妹做儿媳?
在家里斗一斗只要不闹出去也无伤大雅,非要闹到人前,还闹得那么难看,那么愚蠢?!
顾氏越想越气,心口闷了起来,靠在嬷嬷怀中喘粗气:“叫宋暖言没事别来看我了,再给我气出好歹来。
另外,最近寻两个得力的冰人来吧。”
嬷嬷迟疑:“夫人这是要……”
“宋暖言那名声是救不过来了,我的怀安有大好前途,他的孩子绝不能是宋暖言那种女人生出来的。
我要给怀安物色侧室。”
嬷嬷怔了下,想劝。
毕竟英国公再破落也有个爵位在那儿,宋暖言不至于一无是处,起码能送来不少厚礼不是?
可转而一想,英国公府那爵位支撑不了太久。
谢怀安却是前途无量。
的确是不太匹配了。
嬷嬷于是顺顾氏意思点了点头。
顾氏靠在嬷嬷身上一会儿后,气息逐渐平稳,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蹙眉道:“怀安也是的,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谢怀安已经连着三五日,给顾氏请安不勤了。
进来看一眼就走,屁股都坐不热。
好像十分忙碌的样子。
害得顾氏想和他说给谢庭云请高僧引灵做法事一直都没机会。
最近府上还是有好多人说见过那影子。
顾氏断定就是庭云。
谢怀安和谢庭云兄弟双生,对顾氏也一向孝顺,还是文武双全的俊秀人才,可现在她只谢怀安一个儿子了。
她的庭云,为了讨宋衔月那小贱人欢心死了!
顾氏恨的咬牙,刚平顺的呼吸又开始粗重,心口闷的难受至极。
嬷嬷赶忙去找人参养元丹来喂顾氏吃。
恰逢这时候,谢庭云又来给顾氏请安了——
其实他并非专门给顾氏请安,而是听说宋暖言来了顾氏这儿一趟,他怕宋暖言胡言乱语,
再叫顾氏对宋衔月有什么不满,去针对宋衔月。
谁知进来就看到这个——
顾氏原本出身不高,早年也是跟着谢父颠沛流离。
到了京城开府后,就总说以前吃了太多苦头,现在该享福了,就和那些夫人们比吃比穿比排场……
以前谢庭云不管家里钱物之事。
看着母亲那样和人攀比,还能笑着说现在日子好了,母亲就要吃好喝好,不能比别人差半点。
现在他当家主事,这偌大侯府,大小事都要和他要银子。
他恨不得一文钱扳成两半花。
再看母亲这样大把大把吃那人参养元丹,谢庭云就无比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