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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她，不是别人。”容煜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那瘦长的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她发上的清香。
那离奇又可怕的梦，让他对宋衔月如今的冷漠、锐利以及其余诸多转变下意识地就接受了。
他甚至希望她可以更厉害一点。
那样的话，她不会受欺负。
“唔。”慕容祺托着下巴。
小白兔长爪子了，还是很锋利的爪子，那可好玩了。
容煜这时说：“你派三波人出去，一波去西边战场，查探谢家兄弟这两年战事情况，一波去天福山，查一查谢庭云摘雪莲摔死的事。
至于最后一波——”
“干什么？”
容煜语气极冷，极戾：“挖坟。”
……
明月居里，宋衔月在容煜离开后就起身靠到了窗边朝外看。
外头一直静悄悄。
她看了好一阵子都是一切如常，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宋衔月琢磨着，容煜身边的人都是极有本事的，大约是悄无声息地把谢庭云打昏了，提走了，或者是什么吧。
她白日里出去一趟，回府的时候已经很累。
刚才应付容煜又是颇耗心神，现在着实是累了困了，转身回到床榻上躺下没多会儿，人就睡着了。
隔日一早，青苗来服侍宋衔月更衣洗漱。
放下水盆去扶宋衔月起身的时候，青苗诧异低呼：“小姐你的头发！”
“怎么了？”
宋衔月顺着青苗的视线探手朝后摸了摸，又到镜台前去侧身一照——
乌黑秀美的头发被一根绛紫色发带缠绕捆缚，跟捆粽子似的，缠的乱七八糟，毫无美感。
宋衔月错愕。
青苗上前拆解那发带，皱眉疑问：“昨晚我明明帮小姐把头发梳好了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宋衔月怎么好说这是容煜昨晚忙活半晌的杰作？
她只能自己背锅：“我睡前捆上的，大约睡的不安生，才弄成这样。”
青苗就没说什么了，皱眉认真解决那“大粽子”，弄了半晌，还是解不开：“这结打死了，我用剪刀剪开。”
就在这时荣娘走了进来，“大早上动剪刀不吉利，我来解吧。”
青苗把位置让开。
那结实在拉的很死，荣娘和青苗两人颇费了些功夫，总算把发带给解下来。
“小姐的头发被这带子弄断了好几根呢。”
青苗看着发带上缠着的几根青丝有些心疼，低头对宋衔月说：“以后晚上我帮小姐捆头发。”
宋衔月笑着说了声“好”。
青苗把那绛紫发带丢到一边，仔细地给宋衔月梳头。
荣娘默默把发带收过去，这条发带可是主子亲自挑选的，要是给剪碎了，或者丢弃了，那主子定然不会轻饶她。
她把发带整理平整了，折好，重新放进了装发带的匣子里。
待到更衣后用过了早膳，青苗去忙别的事，荣娘才把昨夜整治谢庭云的事情禀报宋衔月。
宋衔月闻言冷冷一笑：“看来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做了亏心事，就怕鬼叫门。既然如此，那不妨叫他更怕一点。”
荣娘垂首：“小姐吩咐。”
“你在府上散播一点闹鬼的消息，就说是二公子想念家人，所以回来看看。”
……
荣娘办事极有效率。
宋衔月吩咐之后，不过三五日而已，府上就流传起闹鬼之事，且绘声绘色，好像不少人都亲眼见过。
消息自然传到了顾氏耳中。
顾氏愣了半晌后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啊，他一定是英年早逝不甘心，所以回府来看家人。
都怪宋衔月那个丧门星！
要不是为了给她摘雪莲，庭云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摔的面目全非，当场毙命！
我的儿呀，我可怜的儿！”
顾氏哭倒在嬷嬷怀中，哽咽着嘶声道：“怎么那么多人都见到了，偏我没见到？我的儿难道不想念母亲吗！
是不是我这院子有什么不对的，我的儿进不来？
快！你们快去把侯爷叫来，我要给我儿庭云再办法会，请高僧引灵！”
谢庭云此时正好到了顾氏院子来。
他每日早晚都会看望顾氏，请安以及陪伴。
此时便是晚间请安的时辰。
脚刚踏上门前台阶，便听到这么一连串的哭喊，谢庭云面色微青，额角青筋鼓动到隐隐痉挛。
“二公子回府”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谢庭云也听到了。
他却当然不会如同顾氏一样，以为是亲人回来看望，哀伤又欣喜。
这桩事对谢庭云而言，除了恐惧就是慌乱。
他已经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神经紧绷到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跳起来，情绪也再没有往日那般平稳。
在这样精神紧迫之下，他能勉强维持给顾氏请安，让别人看着勉强正常，已经是很难很难了。
结果此时又听到顾氏也叫喊起来。
还要办法会，请高僧引灵，那起码又要几百两。
可府上根本没银子！
宋暖言出丑，府上产业稀薄，他因丢失赏赐被陛下责问，还有如今闹鬼之事……这桩桩件件好像一座座大山，
还有那沉重的精神压力，齐齐压在他的头顶。
谢庭云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屋中传出脚步声。
那应该是下人应了顾氏的命令，出来“请侯爷”。
谢庭云这个侯爷正主，却是收了脚，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他一路快步向前，贴身下人跟不上他的速度，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其余仆人碰上他行色匆匆而过，都赶忙屈身行礼。
可谢庭云却觉得，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某种别样的深意，那让他浑身神经更加紧绷，脚步更快。
太阳落山了。
府宅笼罩在一片灰沉沉中。
谢庭云走的更快，习惯性地到了那长廊深出的绿荫小亭。
那里如今已经成了他躲避烦躁的难得清净之处。
就在他离亭子越来越近的时候，亭中忽然传来一声柔软的轻唤：“庭云，你终于来了。”
谢庭云脚下微顿，下一瞬步子更快，几乎小跑着进到了亭子里。
亭中宋衔月着淡蓝色衣裙，梳着未出阁少女的发式，蓝色发带随着微凉的夜风轻轻晃，漂亮的脸上满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