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他叫做逆子的李星淳,现在正被韩弋按在地上揍——
却说,李星淳豪掷千金想画宋衔月一幅画,被谢庭云大怒拒绝之后,依然不肯放弃。
他自来就是只要决定做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
侯府不同意,那也没什么。
他可以等在侯府外面,只要乘着宋衔月出门的时候多看两眼,以他的记性,就可以直接作画了。
于是李星淳蹲守在了永定侯府附近。
但他又实在不是个耐得住蹲守的性子,蹲了片刻,看天黑了,又想起以前在街角听人说起摸黑爬墙之事。
一下子就起心动念,想着,翻进去看一眼。
可他那么蠢笨的身手,翻墙可把他难死了,翻了几次没翻进去,栽到了外头摔的痛到龇牙咧嘴。
韩弋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从头到尾的一系列行为,难以理解的眉心紧拧。
就过去问他到底想干嘛,他现在心情好,不介意帮他一把。
李星淳就说“想看看谢二夫人”。
结果韩弋不由分说拳打脚踢。
“登徒子,竟敢觊觎我们小姐?今日就打断你的狗腿,再把你送官!”
李星淳惨叫连连,许是被揍疼了,脑子也活络了,连忙捂着脸辩解:“我只是想画幅画,我想画谢二夫人!”
韩弋怔住,停了拳脚并且把李星淳拉起来,就着远处昏暗的光线一看。
李星淳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眼前一片模糊,都看不清楚。
拳脚落在身上的感觉太可怕了,他不敢大意,立即又解释:“我不是什么登徒子,我是李太傅的儿子,我叫李星淳。
我就是想画幅画。”
韩弋:……
他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了李星淳好久,撒开手,利落地翻回了院子去。
李星淳跌倒在地,没坐多会儿,李府的下人就找了来,赶紧把李星淳抬回太傅府去。
李太傅原本一腔怒火恨不得弄死自己那不孝子。
结果就看到李星淳那样凄惨,火气登时消了一半,询问儿子前因。
李星淳痴迷书画,在旁的事情上基本是简单直白,此时也是有问必答。
李太傅听到前因之后直接气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咬牙半晌,骂了句“逆子”,吩咐下人把他关起来,这一个月都不许放出去。
……
绿茹的消息其实也是传了出去的。
但消息到英国公府的时候,宋安澜不在府上。
他出外办事了。
等回去已经很晚,看到那“移情别恋,动手动脚”八个字,宋安澜眉心微拧。
他知道谢庭云的身份。
自然对这几个字不会太过气愤,他更多是担心。
不必多想他都能猜到,一定是宋衔月主动靠近谢庭云的,她打算怎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至于李星淳那则消息,宋安澜则理智的多。
他知道李星淳。
可能李星淳的方法冒失了一点,但那人没有什么龌龊心思,谢庭云又拒绝了,也就没什么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陪伴祖母,整理府上资产,能抓回手中的尽量抓回手中。
宋暖言就安顿在玉氏院子里,玉氏亲自照看着。
对于宋安澜插手家中产业的事情,玉氏自然是不高兴的,但要照看宋暖言她分不开身,只对宋安澜摆了几次冷脸。
宋安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一切进展的还算顺利。
而且……刘嬷嬷吃了宋衔月给的药,最近情况好转很多,马上就要彻底清醒了。
等她清醒,就能问到龙王山那件事的始末。
宋安澜心情复杂,既想知道清楚,又不知为何有一点抗拒。
看着一旁跳跃的烛火,宋安澜深深叹了口气。
徐霄走进来:“公子,宋嬷嬷和雪霁被人买走了,我们出手慢了。”
“什么?”
宋安澜看向徐霄,“不是说只要一到牙婆那里就出手吗?”
怎么还会慢!
徐霄回:“人没到牙婆那里就被要走了,属下想追查一下是什么人买走的,也根本毫无头绪,无法追查。”
“……”
宋安澜眉心紧皱。
宋嬷嬷和雪霁两个是下人,又是母亲心腹,唯一想要把她们捏在手中的应该只有母亲才是。
但能半道伸手拦截发卖,还不留下任何痕迹,母亲又绝对做不到。
会是谁插手?
……
这一夜,永定侯府上也很是热闹。
几条人影乘着夜色在侯府起起落落,还有一人落到谢庭云的院子里。
谢庭云已经就寝。
对方落地很是轻巧。
但谢庭云是上过战场的人,骨子里自有超人一等的谨慎,只一点点细微动静,也让他醒过来。
如今夏末,晚上还有些闷热。
他就寝前开了半扇窗。
夜风进来,吹的床帐微微晃动。
谢庭云感觉到,床帐之外有人在缓缓靠近。
他慢慢地握住了身侧的宝剑剑柄,只等那人靠近,就出鞘而去,取对方性命。
可就在他感觉那人停在床前的时候,那人却忽然不动,没有再继续靠近,也不退走,不知是个什么心思。
谢庭云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发毛。
他极其缓慢、心神紧绷地捏了捏剑柄,心一横,挥剑而去。
唰——
极轻的一声,床帐被他斩成两半,一半簌簌落地,一半随风飘飞。
谢庭云也在瞬间翻身而起,做出迎敌架势。
然而,当他目光触及不远处的人影时,整个人脸色煞白,血液也如同逆流——他看到、房间正中,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那里!
那个人脸色青白,浑身上下毫无生气,身子轻飘飘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与他视线相对一瞬后,那人更诡异地朝着他笑起来。
谢庭云瞬时间肝胆俱裂,头脑嗡嗡作响。
那人笑容更是阴恻恻。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看谢庭云吓得面无人色,既已达到目的,便不多停留,“飘”飞了出去。
房中的谢庭云却长久地保持着握剑防御的姿势。
那人飘走后不知过了多会儿,窗扇拍打噼啪作响,他才好似找回神魂,虚脱地跌坐而下,浑身都已经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