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言之后数日都没有回永定侯府。
英国公府给永定侯府这边递了话,说宋暖言身子不适,留在国公府修养。
顾氏冷笑:“什么身子不适,分明是没有脸面,不敢回来!”
当然,她这些话只能关起门来自己说说,是不敢当着英国公府来人的面斥骂的。
她现在正烦宋暖言丢丑,叫整个永定侯府没有脸。
宋暖言不回来她自是无所谓。
只是……
永定侯府里,两个儿子没娶亲前原是顾氏管着中馈。
有了儿媳后顾氏就把中馈的事情交给宋暖言。
现在宋暖言出丑不回府。
顾氏自己又是身子实在不爽利。
这中馈的事情,无可奈何之下暂时交到谢庭云手中。
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叫宋衔月一个疯子来管吧?
谢庭云现在还没公职,不必去忙公务,为母亲分忧自是当仁不让,就接下负责了。
他最近看宅院老旧,许多地方都需要修缮,下人好像也不是很够用……正好趁此机会将这些事情都办一办。
也好配得上他这立下大功的永定侯身份。
然而,当谢庭云叫了账房过去,吩咐办事的时候,账房脸色却是纠结的支支吾吾。
谢庭云追问几句,账房低声回了话。
谢庭云这才知道府宅账上根本没有多少银子。
他又询问产业进项,更是目瞪口呆——府上的产业竟然那么少!
谢庭云立即就去询问顾氏。
难道他出征这两年,府上产业败了很多吗?
顾氏诧异地看着他:“府上情况,你不是都知道的吗?一直就是那么点产业。”
“……”
谢庭云愣住。
家中产业之事,他以前是老二根本都不关心这些!
只是偶尔会听到谢怀安说家宅艰难,谢庭云那时候也只以为大哥身为世子很有压力,所以才念叨。
却不想谢家家底竟然如此单薄。
顾氏叹息一声闭上眼,眉毛紧拧着:“要不是府上底蕴实在太差,也不会让你们兄弟两人娶宋家姐妹二人。
她们哪配得上你们?”
谢庭云听着心凉了大半截。
但顾氏病着,状态实在是差。
他还得耐着性子,说了些“以后一定会好”、“儿子必定尽力”等宽慰顾氏的话,看顾氏眉开眼笑,他才离开。
他先前只是粗略地问了管事几句,不曾正经看账本。
这下知道产业少,就亲自到账房去查看到底少到什么程度,顺便看这几年往来账目。
这一看,谢庭云的心又凉了一截——
永定侯府原就产业稀薄,娶了宋暖言和宋衔月进府后,宋暖言掌管中馈,挖空心思结交夫人贵女。
穿戴吃用一应都是最好的。
别人送一粒米,她还一两金,简直是个散财童子。
就算那些没有从侯府的公账上出,是用她自己的嫁妆,这账目此时此刻看在谢庭云眼中也实在叫他心都滴血。
管事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现在,给夫人抓药快没钱了。”
谢庭云:“……”
盯着那账目又看了半晌,他缓缓地合上账本,沉着脸僵硬地说:“我会想办法。”
*
“小姐,大公子递了信进来。”
明月居里,绿茹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递给宋衔月。
时辰已经很晚,外头粗使婢女都睡下了。
房间里只剩青苗和绿茹陪着。
宋衔月不避讳,把信拆开看过,“是国公府那边关于祖母寿宴之日的处置结果。”
英国公亲自下令,将宋暖言身边的宋嬷嬷和雪霁一并发卖。
宋嬷嬷是玉氏的陪嫁丫鬟,雪霁也是玉氏亲自调教出来的,都是心腹,把她们发卖,玉氏怎么可能答应?
便去找英国公商谈。
往日里,玉氏对于英国公府上大小事都很能拿得稳,英国公也索性不多过问,自己沉溺自己的温柔乡。
但这一次当着那么多宾客,当着九皇子的面出丑,还耍手段。
英国公府的脸都丢光了!
英国公怎么能容忍?
不管玉氏客气商谈还是强硬抗议,英国公统统视若无睹,坚持发卖那两个人,还派人到官衙去,将宋嬷嬷和雪霁这些年来背主恶行公示一番。
明摆着是让京圈没人敢买她们。
并连着雪霁和宋嬷嬷的家人也全部撵了出去。
对外也说,寿宴那日宋暖言当众出丑、甚至是没过丧期,提前和谢怀安圆房的事情,都是恶奴算计、撺掇。
宋衔月把信放在烛火上点燃,又丢进铜盆:“这处置,对宋嬷嬷和雪霁二人不算太重。”
“不错!”
青苗小脸紧皱咬牙说道:“她们俩这几年跟在二小姐身边,不知道做了多少针对大小姐的事情!
咱们院儿里的刘嬷嬷、蔡嬷嬷那么嚣张,就是她们俩授意的。
宋嬷嬷还从刘嬷嬷和蔡嬷嬷那里得了不少好处!
还有那个雪霁——
小姐刚回到英国公府时,她就带着一群婢女孤立小姐。
后来小姐嫁到永定侯府上,她又故技重施,笼络这侯府的下人排挤小姐,还传小姐的谣言。
现在她们俩被国公爷发落了,真是活该。”
宋衔月微微一笑,眼底波光晃动,却无温色。
在她那个关于未来的梦里,宋暖言发现谢怀安对她有了别样心思,就叫雪霁诓骗她出府,企图让人坏她清白。
是她有些本事才逃过一劫。
她被关在阁楼葬身火海的时候,是宋嬷嬷陪在玉氏的身边,喝斥下人钉死了门,把她最后一点生机给踩碎。
这两个人得到现在的结果,还是太轻了。
而且——
就她对玉氏的了解来看,玉氏不会对宋嬷嬷和雪霁放任不管,那可是玉氏的心腹,能干的很。
并且还知道许多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玉氏多半会在那两人被发卖后,暗中叫人买下、再做安顿。
宋衔月吩咐绿茹:“你给哥哥传话,让他先下手,把宋嬷嬷和雪霁两个人捏在自己手中。”
绿茹应声退走。
睿王府,容煜坐在床榻上打着哈欠,眼神恹恹:“今天的消息为什么还没到?只送个消息还跑的这么慢。
腿不用长了,砍掉吧。”
慕容祺扯唇,悄悄翻了个白眼:“难道路上不能出差错吗?你这样残忍的主子,你身边竟然还有人可用?
真是天下奇闻。”
容煜淡淡道:“你是嫉妒,我这样的魅力,你这辈子不会有了。”
慕容祺一噎,没好气地失笑出声。
魅力?
动不动砍手砍脚,下毒要挟?
呸!
啪嗒——门被推开,有下人快步小跑进来,双手呈上一封信:“启禀殿下,永定侯府那边的信。”
慕容祺接过送到容煜手上。
容煜一边打开一边淡淡出声:“怎么晚了?”
下人忙道:“先递了一封出来,还没带走荣娘说稍等一下,等了两刻钟她重新写了一封,这是后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