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早明白要和他拉扯一番。
又明白他喜怒无常并且胡作非为的性子,心里有了准备。
可这一瞬,宋衔月还是僵直了背脊,呼吸也紧绷。
她从来不喜欢他这样突如其来,并且不容她拒绝躲避的靠近,可他却好像很是上瘾,总要这样对她。
不管是在现实里已经过去的这几年。
还是在她那后续的梦中。
他大约……是把她当做可以戏耍的小玩具了吗?
宋衔月暗暗吸了口气,忍下隐隐的愤怒和抵触,出其不意,双臂一张轻轻环住了少年的颈子。
如此反客为主,叫容煜瞳孔猛地一缩。
宋衔月轻轻道:“怎么,我就该让别人随意欺负,不能反击一点点,给自己挣一点舒坦和公道吗?”
容煜眸光沉沉地看着她。
宋衔月贴近,与他眼对着眼:“请问睿王殿下,我不该吗?”
清幽的兰香合着几分独特的女子清新扑鼻而来。
容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深深看了宋衔月一眼,眸光转为戒备,松开握在宋衔月腰间的手,并去捉宋衔月揽在他颈项间的手臂:“下去!”
宋衔月求之不得,立即起身退远。
站在一旁,还没来得及去取药箱的慕容祺,为这刚才发生的一幕瞪的双眼突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以前的宋衔月可是个委委屈屈的小可怜。
任由容煜欺辱一点不敢反抗。
现在竟然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容煜上手,还极有气场!
他呆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药箱、药箱……还需要吗?”
“不必了。”
宋衔月侧脸对他说:“一点小伤,血珠凝固很快就会好,不需要药箱,请慕容先生暂且出去吧。
睿王殿下这里,我来看着。”
“好!”
慕容祺丢下一个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这场戏应该挺好看的,他想继续看看来着,但容煜的神色不对,他自是不敢厚着脸皮留下来。
门开了又关,慕容祺走了。
容煜也从先前的惊诧和戒备中平静下来,“你确实应该反击。”
他早先就说过她,稚嫩单蠢的让别人不欺负她都不舒服,问她为什么不反击,不打回去。
宋衔月那时候怎么说的?
宋暖言原本已经拥有了所有。
她的到来要分走宋暖言的东西,宋暖言心有不满,下意识地竖起防备,不喜欢她是人之常情。
她说,她只要用真诚对待宋暖言,让宋暖言明白,她不会抢走任何东西。
她们就可以做一对人人艳羡、相互扶持的好姐妹。
他那时对她这样天真可笑的说法嗤之以鼻。
如今面对如此冷静的宋衔月,却是有些不太习惯,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
宋衔月却主动入座。
这一回是坐在容煜的对面,拿了碗筷:“慕容先生说殿下很久没好好吃东西了,现在双眼恢复,先吃点东西再说旁的。”
容煜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宋衔月已经不等他率先动筷,他沉默了一阵子,也拿起了筷子。
从七岁之后这么多年,他已经对饮食之事毫无欲望。
吃、喝,不过为了吊着这条命不死而已。
但看得到颜色的食物,总比一片灰黑的食物,多少能更激起一点点胃口吧。
容煜沉默且缓慢地进食。
他长时间食欲极低。
又是连着三日没有吃一点东西,现在即便动了筷子,也不过是吃了几口,就有了饱腹之感。
容煜放下筷子,“你想和我说什么旁的?”
宋衔月于是也放了筷子,平视着容煜,直接道:“我有办法让殿下重新站起来。”
容煜眸子猛地眯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殿下没有听错,我有办法让殿下重新站起来,只是有一些药材,需要殿下让人去准备。”
她平静又道:“殿下去过瑶山,见过我那师父,想必清楚他老人家的本事。
我是他老人家亲手带大的,虽然不曾学到师父全部的本事,但也曾习得一些奇巧的医术。
这两年我在永定侯府深居简出,对那些医术暗暗做过精研。
对殿下的腿,我可以一试。”
容煜面无表情:“你都不曾看过我的腿伤,你就这么确定?”
“我看过,在睿王府一次,在香山温泉一次。”
第一次在睿王府看到容煜的腿,当时慕容祺正在为他敷药。
她站在外头等着,心中很是好奇,心思也是单纯的紧,就当场问出来,当年去瑶山的时候容煜的腿是好的。
为何现在不便了,伤势严不严重。
容煜实在恶劣,说你那么想知道,不如你自己过来看看,竟不避讳,直接用轮椅机关内的丝线将宋衔月拉到近前去看。
她从未见过男人的身体,当即就涨红了脸别开眼,其实不曾看到多少。
第二次香山温泉,宋衔月是因为容煜眼睛失色的事情,被慕容祺提溜过去的。
当时容煜应是腿伤难受,泡在温泉之中缓解,衣裳十分轻薄。
宋衔月虽是在池边容煜的近前,但心中羞怯根本不敢乱瞟,其实也不曾看到多少。
然而与此时来说,这两次都可作为说服容煜的前因。
不然,她要和他说在梦中给他治过腿,并且差点治好了吗?
容煜依旧面无表情,“哦?看起来你很有信心,一定能治得好?那我倒是有点好奇了,你为什么想治我的腿?
我对你并不好,威胁过你,吓唬过你,还伤过你。
你这么好心,要主动帮我治腿?”
宋衔月暗暗咬牙。
你还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真是太难得了!
要不是看到了那个梦里,自己最终还是躲不开你,又想从你身上捞好处,谁会上赶着和你这样的疯子有牵连?
但这样的话当然是不能直说的。
宋衔月垂眸道:“殿下的性子是不太好,也威胁过、吓唬过我,但不过是言语威胁、吓唬罢了。
殿下从未做过实质性伤害我的事。”
容煜冷冷提醒:“两年半前,京郊皇家园林荷花池边,我把你打伤了。”
宋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