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宋嬷嬷脸色微变,“怕是不太妥当吧?”
“你怕什么?”
宋暖言看着她:“又不是咱们自己丢丑,是让宋衔月去丢,她一个疯子,能随便打人,也就能随地方便。”
“可是今日宴会九皇子也来了,听说九皇子性子阴晴不定,万一因为那个发作起来的话——”
“这到底是英国公府,九皇子能发作什么?至多愤怒不悦。再说了,宋衔月是英国公府嫡女,还是永定侯府的二少夫人。
九皇子难道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我不过是要为门口的两巴掌出口气!”
宋暖言看她还是面色犹豫,就沉了脸说:“嬷嬷不帮我,那我自己叫别人去做,今日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宋嬷嬷忙道:“别,老奴去安排。”
要让宋暖言找别人,谁知道妥不妥当。
万一出差错那就闹大了。
而且宋衔月的确该吃点教训……今日九皇子在场,宋衔月丢了丑,惹来九皇子的嫌恶和愤怒。
没准英国公一气之下会把她送的远远的。
那样永定侯府也不会阻拦。
到时候,这个碍眼的就彻底消失了。
宋嬷嬷定了主意,退后两步很快离开了。
宋暖言勾唇一笑,跟上了母亲的步子。
……
今日虽说是为英国公府老夫人办的寿宴,但老夫人如今人糊涂了,自是不会出现在寿宴上。
一切都是英国公和玉氏夫妇招待。
有一些交情比较深的府邸,夫人们会前去拜见老夫人。
其余关系浅的自是没那个机会。
原本这寿宴也算是其乐融融。
奈何多了九皇子这个不速之客,整个前院宴会场面十分诡异,气氛紧绷。
玉氏和宋暖言、宋青禾到的时候,远远看到坐主位的不是英国公,而是一个单薄、苍白、柔美、漂亮的过了头的少年。
宋暖言低喃:“那就是九皇子么?他长的真好看。”
主位上的少年在这时漫不经心地回头,一双黑曜石似的眼睛,眼眸幽冷之中似晃动着流光溢彩,
就那么直直地落在了宋暖言的脸上。
好像听到了她说话似的,还挑了下眉。
宋暖言吓了一大跳。
离得这么远,真的听得见吗?
玉氏却看九皇子朝这边看来,一下子很紧张。
她虽也是深闺妇人,但对外面的事情一向很关注。
因而她不但听过九皇子的美貌、不学无术,求仙问道等边角消息,还听到过九皇子身有怪病,性情残暴。
他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曾被剥皮拆骨过。
这样性子的九皇子,他哪怕是对着他们笑都是渗人的。
玉氏忽然后悔带儿女到前头来了。
可现在后悔已然迟了。
她只得用力捏了捏宋暖言的手。
宋暖言被母亲捏的生疼,回头对上母亲严肃的眼神,她愣了愣,又绝周围其他人都好似心神紧绷的样子。
她也不自觉地找回了理智。
“是英国公府夫人到了吗?”
忽然,主位上的九皇子出声。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缕凉风从心头吹过,没有秋高气爽的轻快,反而带着些渗入骨髓的冰冷。
玉氏背脊就是一僵,忙上前拜倒:“臣妇正是英国公府主母,携儿女见过九皇子,九皇子千岁。”
宋暖言和宋青禾赶紧上前跪拜。
九皇子“哦”了一声,淡淡说:“你们家办寿宴,客人都快坐满了,怎么你这主人家姗姗来迟,难不成国公夫人是不欢迎本王?”
玉氏脸色发白:“臣妇不敢。”
一旁的英国公赶紧上来打圆场,“平时她都在后院,这种宴会都是男女分席,她招待女客是不到前头来的。
今日九皇子大驾光临,我才叫她过来拜见,所以就——”
“本王问你了吗?”
九皇子淡淡朝英国公扫去一眼,“还是国公爷觉得自己懂得多,想教教本王?”
“这、这——”英国公今日迎九皇子进府后,已经被这样折腾数次,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
现在又被九皇子堵了话,也是胆战心惊,额头都冒出汗来。
他捏着袖子擦汗,怯懦地说了句:“九皇子学识渊博,博古通今,自是什么都懂,老臣话多了。”
九皇子轻嗤一声:“天下皆知本王不习文不练武,只求仙问卜,烧香炼丹,你却说本王学士渊博,你是在讽刺本王不成?”
英国公直接“咚”一声跪倒在地:“老臣愚钝,不会说话,请殿下恕罪!”
宋青禾原本看着母亲被九皇子言语挑刺,想着站出来为母亲开解,也顺势表现一下自己。
结果还没起身,没想好说什么,就看到英国公也被言语奚落,吓得跪倒在地。
犹豫再三,宋青禾没敢出声。
谢怀安这会儿已经在席位上入座,此时看岳父岳母二舅子吓得跪倒,他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悦。
永定侯虽然只是侯爵位,但老侯爷有军功在身,朝中不少官员敬重。
现在谢怀安又是立功归来,他自是不像英国公夫妇一向,毫无依傍怕九皇子怕成那样。
谢怀安自诩是能和九皇子客套几句话的。
但先前宋青禾敢当面说他,他也是记了几分仇的。
因而现在看了一会儿,才站起身面向九皇子拱手:“睿王殿下,我岳父大人性子憨厚,为人老实,对殿下绝对没有不敬之心。
只是久未见殿下,一时有些紧张而已,还请睿王殿下高抬贵手,让他起身吧。”
九皇子眼波扫去,“他为人老实,那你应该很不老实了?”
谢怀安:“……”
这从哪到哪了?
九皇子又浅笑道:“听说你弟弟丧期没过,你就和妻子圆了房,还夜夜笙歌,欢畅的紧啊,
你的确挺不老实。
你弟弟在九泉之下要是知晓你这么快忘了他的死,还这么快沉溺温柔乡,他不知多伤心啊。”
谢怀安脸色剧变。
他不是谢怀安,而是谢庭云。
宋暖言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却该是他哥哥的妻子,是他的嫂嫂。
他借用自己哥哥的身份,占了自己的嫂嫂,心中若说没有一点煎熬、难受,又怎么可能?
只是床笫之欢实在销魂。
宋暖言,他实在想了太久。
他得了甜头后欲罢不能,只能沉溺,而那煎熬也不曾淡去,反是越积越深。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是一边欢快,一边煎熬,总归是极其不好受的。
现在九皇子这话,就直接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上。
而且——
丧期他本不该和宋暖言圆房。
是顾氏说想抱孙,不必在意那些,让他们尽快,也让府上下人管好了嘴。
他实在惦记宋暖言太久,自是不会拒绝这个,于是就顺理成章成了事。
怎么九皇子就知道了?
现在,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眼神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怀安,又眼神扫向宋暖言,其中审视让两人如芒在背。
九皇子这时却是一笑:“哎,都别跪着了,起来吧,你们可是今儿的正主,一直跪着,倒像是本王喧宾夺主似的。”
一旁仙风道骨的男子慕容祺扯唇。
你这还不够喧宾夺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