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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澜十分诧异：“你会医术？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也算认识有几年了，宋安澜从不知道宋衔月会医术。
宋衔月蹲下身子，掀开宋安澜的袍摆。
宋安澜下意识地躲闪，还按住了自己的衣袍。
宋衔月抬眸看他：“我真的会，真的可以的，你就让我看看吧。”
宋安澜犹豫良久，慢慢松开了手。
宋衔月掀开兄长衣摆，将裤管卷起。
当看到那长出嶙峋怪骨，几乎变形的膝盖时，她眉心紧拧脸发白，指尖有些轻颤地触上去。
宋安澜只扫了自己那膝盖一眼，就不适地别开了眼。
两年了。
到如今他接受了自己瘸腿的现实，也习惯了自己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
甚至能自己练习，在这样一瘸一拐的状态下，怎么样走的更稳、且更快。
但对于自己这畸形又丑陋的伤处，他还是无法直视。
现在却将这样的畸形和丑陋露在小妹的面前。
哪怕是作为医者查看伤口，他也难受。
宋安澜绷着身子闭上了眼。
这片刻功夫的查看，与他而言何其煎熬。
一会儿之后，宋衔月将他的裤管放下，衣摆拉好，站起身，宋安澜才慢慢地呼气，缓和两分紧绷。
宋衔月坐回去，“哥哥，我能治。”
宋安澜怔住，双眸逐渐张大，一点一点转头看向宋衔月，“你能治？”
“我可以，只是要一点时间准备伤药。”
宋衔月语气平缓，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曾刻意堆积能干，但其间透出的光华却让宋安澜心底升起浓浓希望。
他相信妹妹真的可以！
一瞬间，宋安澜的心底涌起浓烈激流，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似急速流动。寒凉数年的心底，也陡然热了起来。
“要……什么样的伤药？你告诉我，哥哥来想办法。”宋安澜压抑着激动说道。
宋衔月笑着说：“那伤药有些刁钻，不是寻常药铺买的到的，但哥哥放心，我知道门路，知道该怎么找。”
“这样啊。”
宋安澜点了点头，眉心微微拧着：“我与你兄妹多年，竟是第一次知道你会医术，能治我这样的伤。
我这伤当初连太医都说无能为力了……
现在你又说用的伤药刁钻，你却也自己有门路去找那些伤药。
我真的很想放心，可是真心话却是，我实难放心。”
宋安澜说着朝宋衔月看过去。
宋衔月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是说一点什么才行。
沉吟一二，她开口：“我的医术是在瑶山的时候学的，带大我的老道士教给我的。但不是寻常的医道。
用药，以及疗疾的手段不被世人认可接受。
所以我下山之前，我师父和我说，要藏着些，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叫人知道我会那些东西，会对我的名声不好。”
宋安澜问：“是什么样的疗疾手段？”
“以毒攻毒的疗疾手法，以及祝由术。”
宋安澜闻言沉默了。
这两种疗疾手段，的确是让人不好接受。
“到京城后不管是我自己还是身边，都没遇到过什么人病的救不了的，所以我不曾用过我的医术。
当时哥哥待我好，我也想过要不要告诉哥哥。
又怕吓到哥哥，你再躲着我。
我在京城本就不讨人喜欢，只你一个对我好，你要是躲着我了，那我可怎么办？
所以我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说……我不是故意瞒着哥哥的。”
“无妨。”
宋安澜轻笑，狭长而深邃的眼中不见排斥等异色，反而有些为宋衔月的本事欣喜骄傲之意。
“那样另类的本事是要藏着些的，不然被有心人知道了很容易惹出祸事。”
宋衔月就松了口气。
宋安澜又说道：“那看来你是的确心中有数了，那你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管是侯府那边的，
还是为我准备伤药的事情，如果你有任何不好办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让哥哥帮你。”
宋衔月笑着说了声“好”。
只是她目光下移落在宋安澜膝头的时候，笑容忽然就消失，“哥哥，你这腿伤原是可以治好，不该长成这样的。”
宋安澜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眼露伤怀：“为我治伤的太医也说我本来可以好，是我伤势没好就练习过度，
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终究是我太心急了。”
宋衔月却说道：“根本不是。”
宋安澜诧异地看过去。
宋衔月沉声说：“骨伤若严重，痛的根本动不了，更别提走动练习了，哥哥那时候还能练习，是因为伤本来就不算严重。
哥哥又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用的还是上等伤药，本该恢复的很快。
但哥哥的膝盖不但没有恢复，反倒因为所谓的练习过度长出来怪骨，这怎么可能？
怕不是有人在伤药中动了什么手脚，让哥哥的骨头长成这样，故意让你好不了。”
宋安澜面色陡变：“你说什么？”
“哥哥这几年除去太医之外，还看过别的医者吗？”
宋安澜摇头。
太医都是家学渊源的，是整个王朝里医术最精深的人，他们所用的药也都是上上等最好的。
因而当时太医给宋安澜的腿下了定论，对宋安澜而言等于给自己判了死刑。
再加上，伤处丑陋，宋安澜自己都无法面对，更怕别人看。
怎么可能会去再找别的大夫？
宋衔月说道：“民间还是有些厉害人物的，哥哥可以乔装身份，找两个大夫试试看，听听他们怎么说。
而后我们再说旁的。”
宋安澜压抑地吸了口气，点头道了声“好”。
时辰已经太晚。
今天兄妹两人也已经说了太多太多，双方都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
宋安澜便让韩弋送宋衔月回府去。
回去的路上，韩弋还是和宋衔月坐一辆马车。
但这一回看宋衔月的眼神就微妙的多。
他武功高深。
那会儿宋安澜和宋衔月说话，虽暗示徐霄退走，他也跟着退远了些，但实在是架不住好奇，就凝聚内力窥听了。
这一听可不得了。
原来当初龙王山的事情另有隐情，这对兄妹误会了这么几年，自己也是误会宋衔月了。
更厉害的是，宋衔月竟然是瑶山老道士教出来的！
那瑶山的老道士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奇人、怪人、能人、神人啊。
宋衔月学了他的毒医术和祝由术，岂不就是小神仙？
他现在忽然明白，明月居那个刘嬷嬷疯的缘由了。
就如宋衔月那会儿和宋安澜说的一样——被她给药疯了的。
此时此刻，韩弋暗暗“嘶”了一声，庆幸自己不曾得罪过她，不然哪日疯了、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