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青苗问过宋衔月要怎么除了刘嬷嬷,宋衔月玩笑了一句,没给出具体的做法。
之后青苗也就没问。
她想小姐有自己的主意,可能要等时机成熟吧。
她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小姐。
依着宋衔月的授意,青苗把吉祥提到正屋来贴身照看宋衔月。
眠玉无所谓这个。
倒是刘嬷嬷念了两句,说她才是明月居的管事婆子,丫鬟调派也要她来说话做主。
青苗顶她一句:“刘嬷嬷才当上管事嬷嬷几日,就要争着做老大凡事都想做主,忘了蔡嬷嬷的前车之鉴吗?
小姐才是这里的主子!
现在小姐病着,你没空贴身照看,眠玉也没空,提个贴心的过来怎么了?不然我去找少夫人说!”
刘嬷嬷立即就没意见了。
开玩笑,三两日跑去少夫人那里告一次状,少夫人只会觉得她无能,连个院子都管不好。
左右吉祥去照看,又不提升丫鬟等级,不涉及财务,就随了青苗意思。
宋衔月如往常一般,白日安安静静,晚上和青苗说说笑笑。
又过了两日,天色阴沉。
午后凉风吹拂,总算比往日燥热让人舒适很多。
青苗陪着宋衔月坐在窗下。
因为“病情”,宋衔月白日不好说话,青苗怕宋衔月给闷坏了,最近白天就拿来好看的纸笺。
自己一边剪着玩,一边和宋衔月说着话。
好像是教小姐剪纸的样子。
宋衔月便也能剪一剪,消磨消磨时间。
此时两人便又在剪纸。
忽然一阵风来,将案上那些漂亮的纸笺全部吹飞,飘了满院子。
青苗惊呼出声,赶紧叫吉祥出去捡。
宋衔月也起了身到正屋门外的廊下来。
刘嬷嬷皱眉看了片刻,走过来打量宋衔月一会儿,试探道:“小姐觉得剪纸好玩?您是想起一些事情了吗?”
前日,刘嬷嬷在外头碰上了宋暖言身边的宋嬷嬷。
言语之间,宋嬷嬷敲打了她,要她留意宋衔月的病情。
刘嬷嬷一直就知道宋暖言对宋衔月的态度,现在又得宋暖言提拔,还被宋嬷嬷提点,自然要好好盯着宋衔月。
只要宋衔月有好转,她必须立即把消息送到蔷薇院那边去。
最近几天,宋衔月看样子是比一开始好了些。
这让刘嬷嬷不得不关注。
宋衔月看向刘嬷嬷。
眼神澄澈,好似正常模样。
刘嬷嬷微惊:“小姐?”
宋衔月抬手。
啪——
一记巴掌直接挥在了刘嬷嬷的脸上,瞬间把刘嬷嬷打的呆滞当场。
宋衔月反手又是一巴掌。
手上戒指镶嵌的彩宝棱角划破了刘嬷嬷的脸,在那下垂的皮肉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刘嬷嬷终于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地瞪着宋衔月,口不择言道:“小姐你为什么打老奴,疯了不成?”
“刘嬷嬷!”
青苗温声快步跑到廊下来,挡在宋衔月面前怒瞪着刘嬷嬷:“你不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你才疯了!”
刘嬷嬷一僵。
宋衔月是真疯了。
但刘嬷嬷作为宋衔月这院子里的主事婆子,怎么能说主子疯了这种话?
她莫名其妙就挨了这个疯子两巴掌,心里那口火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可对着一个主子,一个疯子,
她的火气咽不下去,又能怎么样?
最终刘嬷嬷也不敢瞪宋衔月,免得被青苗又拿住把柄,只能狠狠地瞪了青苗一眼,回自己房间去照镜子。
她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还用手抹了下。
伤口不是很大,也不深,只流了一点点血,但却比往日划破了皮疼那么一点儿,还有点儿痒。
大约是今日抹了点儿脂粉的缘故吧。
最近她一直看眠玉涂脂抹粉,描眉画眼的,一边心里骂着“杂毛鸡”、“不正经”,但瞧着次数多了,心里也痒痒。
不管多大年纪,喜欢装扮总是女人天性。
所以她今日也试着抹了一点儿。
起先抹的太多了,白的渗人,后面就擦掉许多,又上了一点儿胭脂。
就算是用了一点点,气色看着也比平日好。
她还挺欢喜的。
可是现在,这么好气色的脸上一道血色伤口,实在是刺眼的很,还泛着隐隐的疼和痒。
刘嬷嬷几乎咬碎了牙齿,怨怒之际地低声咒骂:“死疯子!”
棺材那么硬,当初怎么没撞死她?
活到现在还来折磨人!
她气恼地拿起手帕,轻轻擦拭伤口边缘的血渍,还给自己上了点儿伤药。
……
又到了夜深人静时,忍了一个白日的青苗再也耐不住:“小姐今日怎么忽然对刘嬷嬷动手了?”
宋衔月性格温顺。
莫说是打人了,一句严重的话都从来不会和别人说。
今天白天竟然打刘嬷嬷巴掌。
而且一打就是正反手两下!
“难道小姐想好怎么除了刘嬷嬷吗?”
青苗迟疑,又有些担忧:“刘嬷嬷可是记仇的很,前几年洒扫的小翠说了刘嬷嬷一句不好,刘嬷嬷直接把人赶到洗衣房去,
还叫人给她分派最脏最重的活计。她比蔡嬷嬷厉害的多呢。
小姐想好后续怎么办了吗?”
这刘嬷嬷,万一不能一次性彻底除去,以后她们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刘嬷嬷的事情我已经有主意了,不用担心。”
青苗立即问:“怎么办?奴婢做什么!”
宋衔月说:“明日给她送点伤药去,说替我道歉,再送一点好东西去,服个软,扮点儿可怜。”
“然后呢?”
“等着。”
青苗愣愣:“等着……就行了吗?”
“当然了。”
宋衔月说着低头,摘下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我在这块宝石棱角上面抹了东西的,
那东西只要破皮就会随着伤口进到人的身体里。
越是用好的伤药,那东西的反应会越快的。
你——”
宋衔月话音微顿,看向青苗:“怕不怕我用这些东西?”
“我才不怕!”
青苗兴奋无比,一双大眼闪亮亮地盯着宋衔月:“小姐你怎么这么有本事?你可太厉害了!”
宋衔月稍稍松了口气。
这种奇诡手段,放在有些人的眼中那叫阴毒。
她也有些担心青苗会觉得阴毒。
但没想到青苗是这样……可爱无畏的性子。
青苗又兴冲冲地问:“小姐,这东西会起什么反应?她的伤口会长出虫子来吗?就那次糕点那么大的虫子?”
她说着猛地“嘶”了一声,身子还抖了抖,“真那样,还不吓死那贼婆子!”
宋衔月失笑,“不会长出虫子的。”
“那会怎么样?”
“会和我一样。”看着青苗茫然疑问的眼睛,宋衔月一字一字缓慢地说:“脑子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