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帝选派刘姓翁主与老上单于和亲时,按惯例需有宦官陪伴“公主”同行,燕地人中行说被选中执行这一任务。中行说内心极不情愿,他意识到一旦踏上前往匈奴的路途,此生便再无机会回到中原故土。
在中原,尽管身为宦官,生活充满无奈与不幸,但他毕竟能生活在熟悉的环境中,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享受着农耕民族安定舒适的日子。而且,他身处宫中,能感受到中原文化的繁荣与祥和。可一旦去了匈奴,等待他的将是完全陌生的游牧生活,要在塞外的草原上忍受严寒与风沙,告别熟悉的一切。
主管此事的官员不顾中行说的反对,强行要求他前往。中行说愤恨不已,恶狠狠地说:“你们一定要我去,我一定会成为大汉的灾星。”带着满腔的怨恨与不甘,中行说踏上了前往匈奴的征程。
当他到达匈奴后,立刻就投降了单于。他的投降并非偶然,长期积压在心中的怨恨使他对汉朝充满了报复的欲望。在他看来,汉朝拒绝了他不出使匈奴的请求,让他失去了回到中原的可能,这是对他极大的不公。而匈奴单于对他的接纳,让他找到了发泄怨恨的途径。
中行说迅速投入到匈奴的阵营中,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对汉朝的了解,开始为匈奴出谋划策,试图破坏汉匈之间的关系。他的背叛,如同在汉匈关系的天平上添加了一颗沉重的砝码,使得原本就不稳定的局势变得更加紧张,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中行说投降匈奴后,为了报复汉朝,处心积虑地为匈奴出谋划策,他的一系列行为给汉朝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也深刻影响了汉匈之间的关系。
其一,破除依赖。中行说敏锐地察觉到匈奴人对汉朝物品的喜爱,尤其是丝绵和汉朝的食品。匈奴人生活在蒙古高原,气候寒冷,原本以皮革保暖,但汉朝的丝绵既轻又暖,深得匈奴人喜爱;而汉朝丰富多样的食品也让匈奴人垂涎欲滴。中行说意识到这种依赖对匈奴的潜在威胁。他认为,匈奴人口仅相当于汉朝的一个郡,却能比汉朝强大,正是因为衣食与汉朝不同,无需依赖汉朝。若匈奴人过度喜爱汉朝物品,一旦汉朝减少供应,匈奴将陷入困境,甚至可能完全受制于汉朝。
为了破除匈奴人的依赖,中行说可谓费尽心思。他劝说匈奴单于,将汉朝送来的丝绵做成衣裤,然后让单于穿着在大草原的杂草荆棘中骑马奔驰。结果,丝绵制成的衣裤很快就被剐烂了,而匈奴人的皮衣皮裤却依然完好无损。中行说借此向匈奴人证明,丝绵并不适合他们的生活方式,远不如匈奴的皮革结实耐用。对于汉朝的食品,他则建议全部扔掉,强调匈奴的牲畜乳汁和乳制品才是最好的食物。通过这些方式,中行说成功地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匈奴人对汉朝物品的依赖,刻意在两大民族之间制造对立。
其二,传授文字。中行说向单于身边的人传授用文字记事的方法,以便统计人口和牲畜的数目。在当时,匈奴相对落后,没有完善的文字记录系统。中行说的这一行为,虽然在客观上促进了匈奴文明的发展,使匈奴能够更有效地管理人口和资源,但他的主观动机却是险恶的。他希望借此使匈奴更加强大,从而有能力与汉朝政权对抗。有了文字记录,匈奴在军事指挥、物资调配等方面将更加高效,这无疑增加了汉朝应对匈奴的难度。
其三,教唆傲慢。在汉匈交往中,书信往来是重要的沟通方式。当时汉朝送给单于的信简,一根竹简的长度是一尺一寸。中行说却教匈奴单于写的回信,竹简都用一尺二寸长,以此表示匈奴的派头比汉朝大。他还教匈奴单于在信的开头加上“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八个字。这样,汉文帝的信简开头仍是“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而匈奴单于的信简开头却变成“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敬问汉皇帝无恙”。中行说的这些举动,培养了匈奴单于的傲慢情绪,借此羞辱汉朝皇帝,故意制造事端,使得汉匈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
其四,助纣为虐。中行说熟悉汉朝的地理和军情,他利用这些信息帮助匈奴单于寻找进攻汉朝的突破口。他详细地向单于介绍汉朝边境的防御弱点、重要城市的位置以及军队的部署情况。在他的教唆下,匈奴对汉朝的侵扰更加频繁和有针对性。汉文帝前十四年(前166)冬,在中行说的谋划下,匈奴单于率领十四万骑兵攻入朝那、萧关,杀死了北地都尉孙卬,抢劫了大量百姓和牲畜,甚至派突击队攻入回中宫,把它烧毁。匈奴侦察骑兵还到达了雍地的甘泉宫,对汉朝政权构成了严重威胁。
中行说的这些“贡献”,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匈奴的实力,但也加剧了汉匈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使得两大民族陷入了长期的战争状态。他的行为不仅在当时遭到了汉朝人的痛恨,也为后世所唾弃。
在中行说的教唆下,匈奴对汉朝的侵扰愈发猖獗。汉文帝前十四年(前166)冬,匈奴单于率领十四万骑兵攻入朝那、萧关,烧杀抢掠,北地都尉孙卬战死,百姓流离失所。匈奴突击队更是攻入回中宫,将其付之一炬,侦察骑兵甚至抵达雍地的甘泉宫,长安震动。
面对匈奴的疯狂侵扰,汉文帝决定强硬回击。他亲自慰问军队,欲御驾亲征,后在窦太后的劝阻下才放弃。随后,汉文帝派一千辆兵车、十万骑兵驻守长安周边,并派五位将军率大量兵车和骑兵攻打匈奴。匈奴在边塞内停留月余后离去,汉军追至塞外便返回,未能给予匈奴致命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