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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天清早,我正在窗边晒太阳,大叔用狗尾草逗弄我的鼻尖。

“干吗呀?我已经不是猫了。”我揉着鼻子向他抗议。

“谁让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懒散。当你还是只猫的时候,我并不怎么在意,但你现在空有一副人的皮囊却啥都不干,我看着就来气。”

“我只不过稍微歇一会儿嘛。”

“那也不能歇上一整天呐,那件事考虑得如何了?”

“哪件事?”

“你忘了上次的事吗?就是参加冬奥会选拔赛呀。”

“哦,那件事呀。”我慢悠悠地起身。

“你还记得呀?”

“当然了。莫非你想撂挑子?你要是敢放弃参加奥运会,我就让你去拉面馆打工。”

“知道啦,知道啦。我参加还不行吗。那接下来要练什么?”

大叔笑嘻嘻地打开电视和录像机。只见电视屏幕上播放着雪景的画面,漫天飞雪,一名选手滑行着直冲而下,然后腾空而起。解说员激动地尖叫着。

这个视频我好像看过,是长野冬奥会上日本队获得跳台滑雪团体金牌时的场景。

原田、船木等四名选手在雪地上打滚,看起来很开心。这时大叔暂停了视频。

“你来练这个。”

什么?我大吃一惊。

“放过我吧,我可练不了这种吓人的运动。”

“你是猫呀,应该擅长从高处往下跳吧。”

“这是两码事,好吧。要滑下来再腾空而起,光是想想,我都吓得直哆嗦。”

“这才显得更有男子气概,更帅气呀。你还有机会成为明星呢!”

“哎,会吗?”我歪着头说道,“我总觉得就算参加跳台滑雪斩获佳绩,也不会成为明星。”

“好咧,那就证实一下吧。”

我们出门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店里有个可爱的女店员,名字叫萌奈美,好像才十九岁。

“喂,萌奈美,你还记得长野奥运会的跳台滑雪团体比赛吗?那时候日本队获得了金牌。”大叔笑眯眯地问道。

“记得呀。我父母当时都非常激动呢。”

“你看看,连这孩子都知道那场比赛。”大叔对我说。

“那你能说出来获得金牌的团体成员都有哪些人吗?”我问她。

“肯定知道吧。”大叔刚说完,萌奈美顿时呈现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嗯,原田和船木……”

“还有呢,一共有四位选手呢。”我催促道。

她摇了摇头,说:“抱歉,剩下的两个人我想不起来了。”

“哎?是吗?”大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你还记得跳台滑雪个人赛吗?”我对萌奈美说,“船木在个人标准台项目上获得了银牌,在个人大跳台项目上夺得了金牌。原田也在个人大跳台项目上斩获了一枚铜牌。”

“是这样吗?”

“你不记得啦。”

“抱歉,我那会儿还是个小学生。”说完,萌奈美就离开了。

大叔双臂环胸。

“即使是夺得金牌的跳台滑雪选手,也只有这么点知名度。冬季运动项目比我想象中的还没有人气呀。嗯,真可谓‘历史重新上演’呐。”

“历史?”

“在长野冬奥会之前,跳台滑雪项目也曾风光一时。那是在1972年的札幌冬奥会上。”

“上次你也提起这个了。日本包揽了金、银、铜牌,对吧。”

“在七十米级的跳台滑雪比赛中,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标准台,笠谷幸生夺得了金牌,那场跳台滑雪比赛真是激动人心。笠谷选手原本也有机会在九十米级的比赛中夺金,但第二跳受突然刮起的狂风干扰,最终惜败。”

“真是个了不起的选手啊。”

“最终,日本在札幌冬奥会上仅收获了三枚奖牌。但直到下一届的因斯布鲁克冬奥会,我才意识到这三枚奖牌是多么珍贵。在因斯布鲁克冬奥会上,所有项目都包括在内,日本队选手均没有入围前六名,最终以惨淡的成绩黯然收场。唯一有希望的跳台滑雪项目,最好成绩也仅为七十米级第十六名,九十米级第十七名,由上一届参加该项目的笠谷选手取得。整个日本对此都大失所望,或者不如说是一片消沉。后来尽管冬奥会在札幌举行,但在日本却始终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我认为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令人失望的场面。”

“为什么跳台滑雪项目也没取得好成绩呢?”

“一句话概括,就是选手的新老交替方面出了问题。笠谷幸生曾四次出战冬奥会,确实是一位非常伟大的选手。但这也反映出当时我们根本没有其他合适的运动员人选。笠谷幸生参加因斯布鲁克冬奥会时已经三十二岁了,怎么看都已过了个人的巅峰时期。也可能是因为笠谷幸生在札幌冬奥会上的成绩斐然,跳台滑雪界便对选手的新老交替疏忽大意了。然而,日本的跳台滑雪团队并没有一蹶不振。在随后的普莱西德湖冬奥会上,八木弘和选手便斩获了七十米级项目的银牌,秋元正博选手获得了第四名,日本队取得的成绩尚可。问题就出在这之后。”

大叔握紧拳头,“砰”的一声捶在了桌子上。

“在萨拉热窝冬奥会上,后来被人称为‘鸟人’的芬兰选手马蒂·尼凯宁和德国的神童选手延斯·韦斯弗洛格 相继登场。不出所料,最终尼凯宁赢得了九十米级项目的冠军,韦斯弗洛格赢得了七十米级项目的冠军。至于日本……”

说到这里,大叔沉默了。

“日本怎么样呢?”我催促道。

大叔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我记得当时还是在新婚不久的朋友家里看的比赛呢。作为跳台滑雪发烧友,我一直在给大家解说比赛。那次比赛,感觉就是尼凯宁和韦斯弗洛格两人之间的巅峰对决。而日本选手的表现我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只隐约记得第一跳之后,日本选手就失去了冲击奖牌的资格。嗯,记不清了。”

看着大叔一脸苦闷之色,我决定拿出笔记本电脑上网查一查,然后就找到了萨拉热窝冬奥会中日本队的战绩。

七十米级

长冈胜(第二十二名)、松桥晓(第三十四名)、岛宏大(第四十五名)、八木弘和(第五十五名)

九十米级

八木弘和(第十九名)、松桥晓(第二十名)、长冈胜(第四十三名)、岛宏大(第五十一名)

“(当时的战绩)好像确实和这差不多。”大叔从我身后探头对着电脑说道。

“普莱西德湖冬奥会的银牌得主八木弘和选手四年之后的成绩也是如此惨淡。另一位王牌选手秋元因车祸而不得不退出比赛,也让日本队痛失主力。毕竟秋元也是当时世界级的跳台滑雪选手之一。”

“这是日本跳台滑雪队最低迷的时期吗?”

“这算什么。最低谷时期还没到呢。再查一查接下来的卡尔加里冬奥会吧。”

大叔让我接着查一下。具体战绩如下。

七十米级

佐藤晃(第十一名)、长冈胜(第二十五名)、田尾克史(第五十一名)、田中信一(第五十二名)

九十米级

佐藤晃(第三十三名)、田中信一(第四十七名)、长冈胜(第四十八名)、田尾克史(第五十二名)

“成绩确实很不乐观呐。”我嘟囔道。

“不仅如此,实际上从这届冬奥会开始,跳台滑雪团体赛成为正式比赛项目,可日本队的成绩在十一支参赛队伍中排第十一名,也就是倒数第一。与第一名芬兰队的分差超过160分也就罢了,日本与第十名的美国队之间居然也差了将近30分。真是垫底之耻啊。而且在那一届冬奥会上,芬兰选手马蒂·尼凯宁夺得了两枚个人单项金牌,再加上团体金牌,他取得了史上首次包揽三金的辉煌佳绩。这显得日本队的境遇更加悲惨。当时,还有一位名叫迈克尔·爱德华兹的英国选手来参加比赛。这位大叔好像是个鞋匠,成年后才开始进行跳台滑雪训练。大家亲切地叫他‘艾迪’,他在那一届冬奥会上十分受欢迎。尽管艾迪在两场个人赛中都是最后一名,但他在比赛中尽情享受飞跃的姿态充满了个人魅力。而那些因比赛惨败而情绪低迷的日本选手,压根都没有人去关注。”

“真是祸不单行,雪上加霜呀。”

“没错,我当时也十分愤慨,心想就没别的办法了吗?快振作起来啊,日本跳台滑雪队!我也要给他们打打气。”

“你也只是个会写点东西的大叔而已,怎么给人家打气呢?”

“会写点东西也能出一分力呀。我要写一部关于跳台滑雪的小说,讲述一个跳台滑雪天才选手背负日本跳台滑雪界的希望,却被人谋杀的故事。怎么样,挺有意思吧?小说名字就叫《鸟人计划》,由新潮社出版。现在角川文库也有这本书,快推荐给你的朋友吧。”

“给其他出版社的书打广告不太好吧。这部分很可能会被负责的人删掉哟。”

“不要紧,碰碰运气吧。反正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做了很多采访。别惊讶哟,我还采访了有史以来在世界杯中夺冠次数最多的日本滑雪选手葛西纪明,他如今三十三岁了,依然活跃在赛场上。当时我采访他时,他还在读高一,他说自己是工藤静香的粉丝。”

“哇,我知道这个人。长野冬奥会结束后,在那场船木和喜选手冲击世界杯总冠军的关键比赛中,他凭借一个惊艳的大跳跃一举夺走了冠军之位,打碎了船木的总冠军之梦。”

“你光记住这样的事了。不过,你说得没错。那次我也只能无奈一笑。就体育精神而言,我觉得葛西选手的做法并没有错……”

“葛西选手没有进入长野冬奥会的团队名单,所以他才会意气用事吧。”

我话音刚落,大叔就打了个响指。

“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想的一样。据我这个跳台滑雪发烧友来看,葛西纪明选手虽然有实力,但他在冬奥会上的表现太不尽人意了。这也反映出了日本跳台滑雪界的现状。比如我初次遇到葛西选手是1988年的年末,当时一位来自瑞典的选手参加了在札幌举行的世界杯比赛。这位选手后来改写了跳台滑雪界的历史。”

“还有这么厉害的选手吗?”

“他就是扬·博克洛夫。就连一直所向无敌的马蒂·尼凯宁在飞行距离上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个选手的特点是将滑雪板向两侧横向大幅展开。他因这种姿势,人送绰号‘蟹钳’。”

“展开滑雪板?莫非是那个……”

“就是你所知的V字形姿势。根据经验,大多数选手都知道,展开滑雪板可以在距离上飞行得更远,但这样会影响飞行姿态的得分,因此没有人愿意去尝试。博克洛夫却反其道而行之,他认为即使飞行姿态被扣掉几分,也可以用飞行距离来弥补。于是他坚持采用这种方法。最终,他变成了连常胜将军尼凯宁都会忌惮的强劲对手。”

“嗯,那其他选手不会想去模仿他吗?”

“当然,全世界的跳台滑雪相关人员都在关注他。日本的也不例外。我曾向当时的日本队教练小野学先生请教过V字形姿势的问题。小野教练提到了两个问题,首先是尚不确定是否所有人采用这种方法后飞行距离都能变长,其次就是规则问题。他说,何时修改及如何修改飞行姿态的得分标准,也会直接影响选手们在比赛时所采取的战术方法。当时距离阿尔贝维尔冬奥会还有三年时间,因此很难预测未来的形势。”

“那要怎么办呢?”

“总体来说,就是任由大家自行判断了。尽管不久以后比赛规则会有所调整,V字形姿势也不会被扣分了。但对所有选手来说,并不是只要采用V字形姿势就能赢得比赛。当时V字形姿势尚未形成系统的理论,并非所有选手都能通过展开滑雪板来获取更长的飞行距离。在此之前,也有不少选手用将滑雪板平行于地面飞行的传统姿势赢得了多场比赛,其中就有葛西选手。他的飞行姿态优美,艺术观赏性享誉国际,并且他在比赛中也取得过不俗的成绩,所以他没理由非要改用V字形姿势。直到阿尔贝维尔冬奥会的前一年,他还一直坚称自己会继续选择传统的飞行姿势。”

“听你的意思,后来他还是改变了飞行姿势,对吗?”

听我这么一问,大叔的脸绷得紧紧的。

“任何竞技项目都是如此,绝不能依赖上一届奥运会的成绩,因为在其他国家的选手看来,只要在正式比赛中能取得好成绩就行,他们并不在乎之前的成绩如何。当葛西等擅长传统姿势的选手取得好成绩时,那些暗中伺机转用飞跃式的选手们无视了眼前的成败,纷纷转头尝试V字形飞行姿势。而促成这一局面的正是冬奥会前的世界杯比赛。在赛场上,此前一直成绩平平的选手们凭借V字形飞行姿势不断地赢得比赛。到了最后,想要凭借传统姿势取胜已经越来越难。面对这种情况,就连葛西选手也不得不考虑如何应对。冬奥会已近在眼前,他最终也改用了V字形飞行姿势。然而改变姿势的效果也并非立竿见影,最终他仅拿到了标准台项目第三十一名、大跳台项目第二十六名的成绩。这次大赛真正地预示了V字形时代的到来。年仅十六岁的芬兰选手托尼·涅米宁 凭借这种飞行姿势一举成为大跳台项目的金牌得主。芬兰队尽管已有马蒂·尼凯宁这类传统姿势的模范选手,却仍然让选手们积极尝试V字形姿势。但凡日本队早一点采取积极尝试V字形姿势的对策,结果都会不一样吧。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错失了这一先机,有些选手很早就尝试练习V字形姿势了,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原田雅彦选手。原田选手在大跳台项目比赛中获得了第四名,使日本跳台滑雪界时隔许久再次获得了名次。在原田选手的努力下,日本队在团体赛中挺进了前四强,表现不俗。”

“终于等到了。”我拍手说道,“原田雅彦,我正想着这个名字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我见过原田选手两次,第一次是我为了写《鸟人计划》而进行采访的时候。当时原田选手刚高中毕业,进入雪印乳业株式会社工作。当时他刚从欧洲比赛回来,我只是和他寒暄了几句。坦白讲,当时的原田选手并没有什么亮眼的成绩,还没有充分发挥他的实力。1998年秋天,也就是让全日本都为之沸腾的长野冬奥会结束半年之后,我采访到了正在集训的原田选手。那是我和他的第二次见面,当时他已有一定的威望。我问他为什么会早早地改学V字形姿势,他表示原因很简单——他以传统姿势比赛一直没有取得理想的成绩。如果成绩好一点的话,他可能也会像葛西选手一样犹豫不决,但他本就成绩平平,就算放弃以前的技术也不会觉得可惜。”

“没想到他这自暴自弃式的转型还真成功了呢。”

“也不能说是自暴自弃,原本他就是一个富有挑战精神的选手。现在我们还是回到葛西选手的话题吧,他改用V字形姿势后,随着技术越来越熟练,成绩也一路攀升。实际上在两年后的利勒哈默尔冬奥会上,他在标准台项目中获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不仅如此,冈部孝信选手也在大跳台项目中获得了第四名。可以说日本跳台滑雪队的选手们完全是满血复活的状态。如此一来,大家开始对团体赛抱有很大的期待。毕竟当时团体赛的情况人尽皆知,我也就不再和你卖关子啦。最终日本队获得了第二名,而且这并不是平平常常的第二名。当时在最后一跳之前,日本队一直遥遥领先,排在第一名,但在最后一跳中,日本队选手却出现了严重失误。最终德国队以大比分逆转比赛优势,夺走了金牌。当时最后一跳的选手就是……”

“原田雅彦选手。在比赛结束后,他双手掩面,蹲坐在那里。”

“那个场景真让人太痛心了,至今我依然记忆深刻。”大叔闭目沉思道。

“我们去问一下萌奈美吧,看看她还记不记得当时的情景。”

大叔仍然闭着眼睛,脸上露出少许迟疑,随即摇了摇头。

“算了吧。那时她应该才七岁,可能对长野冬奥会的记忆都很模糊,我即便问了也只是让自己失望而已。”大叔面露苦涩,继续说起比赛的事情。

“这次比赛中的日本队选手在利勒哈默尔冬奥会上受到了全世界的广泛关注。在这届冬奥会之前,要说最有名气的日本选手,当数北欧两项的选手荻原健司。但在这届冬奥会结束时,原田却成了人人皆知的日本选手。就连日本的报纸上也赫然刊登了《孤注一掷的原田失败了》大字标题的报道。”

“这些细节,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呀!”

“因为它们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关于原田选手的失误一跳,当时众说纷纭。其中最引人关注的说法就是,德国队的韦斯弗洛格选手在结果尚未出分晓时就跑去和原田选手握手,还说了一句‘恭喜获胜’。大家都在猜测那是德国队给原田选手施压的一种战术策略。当然韦斯弗洛格选手对予以了否认,原田选手也声称与此无关。”

“那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谁知道呢。不过确切地说,原田选手的失败并没有让大家感到太意外。理由有二,首先,跳台滑雪本质上就是一个不确定性因素较多的运动项目。就像笠谷选手在札幌冬奥会九十米级的比赛中受强风影响而突然失速一样,在跳台滑雪比赛中,你永远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情况。其次就是,当时的原田选手给人一种发挥不稳定的感觉。他这样的选手有时能在比赛中发挥得十分出色,有时又会在比赛中出现重大失误。人们只记得他在那场团体赛中的表现,没太关注他个人赛的表现,要是看他在利勒哈默尔冬奥会个人赛中的表现就会非常清楚了。在大跳台项目第一轮比赛中,他飞行了一百二十二米,排在第四名。但在第二轮比赛中,他在一百零一米处失速,排在第二十一位,最终仅获得第十三名。在标准台项目比赛中,他第一轮飞行了九十二米,排在第十六名,但第二轮却仅飞行了五十四点五米,排在第五十六名,最终总成绩仅排第五十五名。我注意到了他这种发挥不稳定的倾向,所以尽管日本队在团体赛中排名领先,我还是不敢完全放松下来。当看到原田选手那失败的一跳时,我不禁感叹‘哎呀,果然出现了失误啊’。后来我也问过跳台滑雪界的一些人,他们当时和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总之,虽说日本跳台滑雪队‘满血复活’了,但尚未完全具备夺冠的实力。”

“那他们是在长野冬奥会上才真正强大起来的吗?”

“对。标志就是新锐选手船木和喜的出现。随着他的亮相,本应成为团体赛王牌选手的葛西未能进入团体赛的名单。虽然我一直支持葛西选手,为此感到很难过。但只有这样,国家队的实力才能变强,所以我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一事实。不过,颇为讽刺的是,葛西选手在冬奥会后状态上扬,竟然使得船木选手与世界杯总冠军失之交臂。”

“哦,终于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上了。”

“既然话说回来了,我们继续往下说。从我们在长野冬奥会上的不俗表现就可以看出,日本跳台滑雪队的实力已经处于世界领先水平。然而,就在这届冬奥会结束后不久,比赛规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在原本的规则中,滑雪板的长度要求为‘不超过身高加八十厘米之和’,在新规则中却调整为‘不超过身高的146%’。稍微计算一下就不难发现,如此一来只有身高超过一米七四的选手才能使用与之前长度一样的滑雪板,而低于这一身高的选手,就必须要缩短滑雪板的长度。团体赛的金牌主力队员冈部孝信选手就是由于这个规则的变化,所使用的滑雪板长度要变回和初中时的一样了。”

“哎?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这样调整规则啊?”

“欧洲那边给出的理由中提到,‘用飞机做比喻的话,就是不管机体大小,只要机身和机翼的比例不一样,就是不公平的’,可我觉得这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其真正的意图就是故意为难日益强大的日本队。日本队选手大都身形较小,他们都必须缩短自己的滑雪板长度。那些高个子队员较多的欧洲队却可以加长他们的滑雪板。不用说,肯定是滑雪板越长,飞行距离就越远。”

“什么嘛,真卑鄙呀!”

“其他比赛项目中也有类似的情况。当荻原健司选手在北欧两项的比赛中所向披靡时,比赛规则也发生了改变,变为主要根据越野滑雪项目的成绩确定总成绩的排名。而荻原选手在比赛时就是在跳台滑雪项目中拉大比分差距,进而成功甩掉对手的。”

“难道日本队不能提出异议吗?”

“提了也没用。说到底,日本队也只是少数派。比赛规则改变了,日本选手只能顺应着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然而在这次规则变化后,日本队并没有迅速做出反应。当他们还在观望规则变化会有何影响时,不出所料,德国队的高个子选手们在比赛中一下子表现得非常活跃。日本队这才着急起来,慌忙制定对策,可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办法也只有为了保持滑雪时的空气浮力而让选手们减重,但这也导致选手们体力严重下降。在盐湖城冬奥会的团体赛上,日本队跌到了第五名。”

“看来打压日本队的规则调整已经见效啦。”

“话虽如此,日本队也不能将比赛的失利完全归咎于规则调整。当时,波兰选手亚当·马维什身高仅一米六九,却在比赛中屡次获胜。这说明只要有技术,仍有很多赢得比赛的机会。总而言之就是日本队应对不力”。

“你净说这种让人丧气的话,我都没有动力啦。”

“好了,别丧气。坦白讲,日本跳台滑雪队在长野冬奥会之后,状态一直比较低迷,不过也并非只有坏消息。从2005年开始的赛季又采用了新的规则,新规则对日本队来说就是有利的。”

“此话怎讲?”

“刚才我讲过日本队一直在努力减重,而欧洲那边的比赛队伍也是如此,因为配上长滑雪板,有助于身形又高又瘦的选手在飞跃时保持浮力。不过,选手的健康问题也随之出现。因此,现在选手的体重如果远低于标准值,就会被要求缩短滑雪板的长度,作为处罚。这样一来,世界各国队伍的实力情况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这样的话,日本队就有机会了吗?”

听我这么一说,大叔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哎?还是不行吗?”

“总之,选手的新老交替并不顺利。虽然日本队有伊东大贵选手这样的后起之秀,但在2005年的世界锦标赛上,大家能寄予厚望的仍然是葛西纪明选手。”

我惊讶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葛西纪明选手?他居然还在国家队呀!”

“他不仅还在队里,而且仍然是日本队的王牌。”

“啊?”

“所以,我的心情很复杂。我虽然仍希望他能继续为国效力,但一想到他还会参加都灵冬奥会,我甚至觉得跳台滑雪这项运动在日本这个国家就要完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望向正忙来忙去的萌奈美。我不禁想,若是她被这样问起,又会如何回答呢?

如果日本没有跳台滑雪选手了,你会做何感想?

当然,我不能问这样的问题。因为我似乎都能预想到答案,而且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大叔听到这个答案。

“干吗呀?

我已经不是猫了。”

我揉着鼻子向他抗议。 7hjzHNrQDku8qvYrtZ4VOa3avMgQ2hsJB6zEo0CnpXAO51zxjUL46znUSGFEZWx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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