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你心怀忐忑地走进教室,一个同学告诉你,班主任让你去一趟。于是,报告,进门,行礼,你走到了班主任面前。
班主任对你说:“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你那两本课本自己学完。不懂,就来问我。学完后,对你进行两科考试。行吗?”
你没敢多问,回答了一声“行”,认为可能是惩罚。
上课时,你一动不动地听老师讲课。老师讲完,你就自己看书,有时都忘记了喊“起立”。
回到家也看书,看到很晚。有看不懂的地方,就去找别人问。七天,你不但看完了,还把后面的习题全做完了。
爸爸以为你还在赌气,小孩子闹情绪,几天就会好的,也没管你。
七天后,你把所有的作业拿给老师看。老师二话没说,就拿出了数学、语文试卷让你做。
两个小时后,你把两张卷子交给了老师。这时,你发现,有个女老师一直在看着你。她头发烫成卷卷的,衣着非常合身,面容姣好,看起来非常顺眼。
他们把批阅完的卷子送到校长面前,校长仔细看着。
不久,班主任就把卷子还给了你,然后认真而有些严肃地对你说:“通过测验,学校决定让你跳级。”
跳级?也就是你要去上三年级了吗?
班主任问你:“同意吗?”
你感到意外,稍有迟疑,回答:“同意。”
班主任说:“我领你见见三年级的班主任。”
走近一看,原来就是目光一直在关注着你的那位你喜欢的女老师。
女老师像得到了一份美丽的馈赠,笑着对你说:“不要害怕,我帮你把三年级的课程补上。每天吃完晚饭就到我家来,回家我送你。”
从此,晚饭后,你放下碗筷就走,9点左右回来,进了家,又继续看书。
爸爸妈妈为什么也不来问一问?难道他们要让你自然长大?
期末考试,你得了三年级的第三名。
放假了,爸爸向你要卷子,你拿给他看。他看到两科都不是100分,通知书上写着排名第三,气得半天才说出一句:“你的第一名哪里去了?你白天晚上背着书包干什么去了?”
“学习去了。”
这时一个同学来找你,要同你对卷子。
爸爸问:“这个小同学,我怎么没见过你?”
同学回答:“我是她的新同学。”
爸爸目光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只好如实回答:“我跳级了。”
爸爸火冒三丈:“谁同意你跳级的?”
“是老师。我自己也同意。”
他接着吼道:“这不是拔苗助长吗?我们自己家都不着急,他急的是哪门子?我去找他们!”
你说:“学校放假了,没人了。”
妈妈说:“算了吧。考都考完了,拿了第三名,也不错嘛。再说,当着别人家孩子的面,发什么火呀?”
爸爸冲妈妈吼了一声:“你懂个屁!”
之后他在屋里转来转去,把那个同学也吓跑了。
爸爸终于平静下来,对你说:“孩子,你要记住,不管干什么,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就像那大树一样,要把根扎稳了,长得再高,大风也不能把它吹倒,更不可能连根拔起。”
爸爸没正式进学堂读过书,但人生实践便是他的学校。他平时注重文化学习,每当叮嘱你好好念书时,一定会谈他的童年、少年、青年和壮年时代,勾出他满肚子的苦水。
“……小五啊,爸的老家在岫岩,有兄弟五个,因为小日本侵占了家乡,兵荒马乱,四处逃生,你奶奶爷爷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和你太爷还有你老叔,来到了这块地方。你老叔结婚刚六个月,就活活地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挑死了,老婶也改嫁自找生路去了。
“那年,爸爸不在家,在外做工,日本鬼子扫荡,屯里的人都在往外逃。你妈妈领着你三个姐姐和哥哥,抱着东西往村外逃,你的三个姐姐怎么也跑不动,这时正好碰上你舅老爷,妈妈的亲舅舅哪,求他帮着拿点儿东西,抱你最小的姐姐。他却说:‘一帮丫头片子,全丢了算了,自己逃自己的命吧。’说着,他自己跑了。
“你三个姐姐哭着说:‘妈妈,我们能跑,别丢下我们!’你妈说:‘孩子,我能忍心丢下你们吗?你们是我的骨肉,咱们生死在一起。’她们躲在一块豆角地里蹲着,天上还下着小雨,蚊子叮得受不了。怕被小鬼子发现,你几个姐姐既不哭也不动,特别懂事……”
爸爸接着又说:“我五个姑娘,四个已经不读书了,有的是爸爸没有能力,有的是自己考不上。剩下你,还这么胡闹,能读得出去吗?
“小学是在打一生的文化底子呀,跳级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同家里人商量一下呢?读了几天的书,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啊?”
你那高大的班主任是在“因人施教”,没有错;爸爸的理论“打好基础”似乎也有道理。他算不算隐身于稼穑之中的民间教育家?
人生苦短,你的童话时代很快就会结束,你将成长为一个少女。
你会有一个怎样不同的少女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