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擎: 我和严飞老师相互都知道很久,这次非常巧地成为同一届哈佛燕京学社的访问学者。我们都算是社会科学的学者,但严飞老师有特别好的文学艺术敏感性,也与我志趣相投。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谈,期待以后可以呈现给大家更多有意思的对话讨论。
严飞: 在国内的时候完全没办法想象,要是想约刘老师做一场对话或者做一次线下活动,肯定超级难约。大家都太忙了,日程全部被排满。
刘擎: 所以有这样一段访学的时间,对我们都是一种难得的“静修”(retreat)时光。今天我们来到了瓦尔登湖畔,在亨利·戴维·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的旧居遗址,谈谈瓦尔登湖以及梭罗的生活。梭罗毕业于哈佛大学。哥哥的去世,给他造成了极大心理创伤,为了疗愈,他在美国波士顿的瓦尔登湖畔,搭建了一间小木屋,过了两年自给自足的、简朴的静修生活,写下这本流传至今的经典作品《瓦尔登湖》。
严飞: 当哥哥去世后,非常伤感的梭罗对人生产生了很多质疑,爱默生于是邀请他去瓦尔登湖,散散心、想想人生的意义。选择了瓦尔登湖式的生活,是不是就真的意味着远离了绝对的物质主义?是否真的有一天,我们会抛下这个城市的一切,找到向往的生活,这是梭罗当时的想法,也是今天很多人的迷思。
刘擎: 刚才我们走过的,正是根据梭罗曾经居住的那个小屋再造的房子,一比一的复制品。
严飞: 对,它是复刻的一个小木屋,大概只有几平方米的空间,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和一个火盆,非常局促狭小。木屋遗址的旁边竖着一块简约的木牌,上面刻画了一句梭罗的话:
I went to the woods because I wished to live deliberately, to front only the essential facts of life, and see if I could not learn what it had to teach, and not, when I came to die, discover that I had not lived.
我到林中居住,因为我希望生活得从容一些,只面对基本的生活事实,看看是否能够学到生活要教给我的东西,而不要等到死之将临时发现自己没有生活过。
原来梭罗当年就是在这里写下了伟大的《瓦尔登湖》。看到这个小木屋,我第一反应就是,他在这边怎么解决蚊虫的问题?
刘擎: 你这是现代城市人的问题。我猜他可能会烧一些草木,用烟熏来驱赶蚊虫吧。远离现代文明的梭罗不抽烟、不喝酒,喜欢运动,又接近大自然,生活得那么健康,可惜他英年早逝,死于肺结核,只有44年的生命。可是现代文明在发展,梭罗去世后不久,医学就解决了肺结核的问题。
严飞: 我觉得我在这边没有办法长期孤独地生活,可能最多只能待一周。
刘擎: 我可以待一个月。
严飞: 一个月也行。
刘擎: 一个月当然也会带着任务。
严飞: 对,安静地去做。
刘擎: 我们再往前,沿着湖边走,来到梭罗当时住的房子的原址,现在已经没有房子了,但有一个亭子,那边还有条小道,自然而荒凉。在书里,梭罗写道,“ 瓦尔登的风景是卑微的,虽然很美,却并不是宏伟的,不常去游玩的人,不住在它岸边的人,未必能被它吸引住 ”。但我们还是被这里深深吸引住了,今天我们就在这个地方谈谈梭罗的生活,以及他的名著《瓦尔登湖》对后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