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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南昌县平反戕弟案
小剑侠侦探杏雨庄

话说云万里问出反证,心下快然,遂问:“你们喜事账房司账是谁?”

杨仁道:“是表叔余晋甫,是父亲的知己。”

云万里问明余晋甫住址,立刻派役去传唤。一时传到,问他:“尔当日在账房司账,是否终日坐在账房?”

晋甫供因职司重大,坐在账房寸步不移。

问他:“账房中还有何人?”

供称:“还有一个写帖子的副手。”

问他:“账房中就只你与副手两个人么?”

晋甫道:“还有杨仁、杨义兄弟两个,怕我们舞弊似的,虎视眈眈地监察着,也这么寸步不离。”

云万里大喜,遂命杨麟把喜簿呈案。

杨麟遵谕呈上。云万里翻阅喜簿,逐一询问客谁到谁不到,谁先到,谁迟到。问过杨麟,再问余晋甫。问毕,即把众宾客的姓名开列牌上,派遣衙役分头去传。传到了,一一隔别询问。

问到一个做水木匠的章阿歪,是杨麟的邻舍,贺客中却是他来得最迟。云万里问他:“你为什么来得最迟?”

章阿歪道:“小人这日恰好替左近人家检屋漏,所以来得迟了一步。”

问他:“在屋面上做活,瞧得见杨麟家么?”

阿歪道:“瞧得见的。”

云万里道:“你瞧见他家那日有什么事故?”

章阿歪道:“瞧见前村的王秀才,跟新郎的侄女手搀手走入柴房去。瞧他那样子,很是亲昵。遂见新郎手执着粗纸,过柴房门登厕去。小人此时活已做好,遂下屋更换衣服过去贺喜。旁的事情没有瞧见,不敢妄说。”

云万里遂命他退下,唤上杨麟,问道:“你共有几个孙女儿?”

杨麟道:“大房里一个,已于去年出嫁。家中还有两个,都是二房所出。”

云万里道:“二房里两个孙女,大的几岁了?”

杨麟道:“大的已有十二岁,小的只有八岁。”

云万里道:“此回喜事,大房里那孙女总到的。”

杨麟道:“回来的。”

云万里道:“前村王秀才跟你是亲戚是朋友?”

杨麟道:“是亲戚。”

云万里道:“跟你什么称呼?”

杨麟道:“是小人的内侄孙。”

云万里道:“他叫什么名字?”

杨麟道:“他叫榴官,名叫王德。”

云万里道:“王榴官不是正日才来的么?”

杨麟道:“是正日来的。”

云万里即命把王德、章阿歪两人留下,余人一概释放回家。一面标出朱签,立提杨仁女儿孙杨氏归案讯办,限本日提到。

衙役奉到朱签,不敢怠慢,立刻赶往松柏巷孙杨氏家,把孙杨氏提了来。一时人证完全,该差上签押房禀复。万里吩咐夜饭后,升座夜堂审问。家人传谕出去,刑房书吏同衙役、皂隶人等,尽都预备伺候。万里叫厨子做两味精致菜,候二老爷回家开饭。恰好云杰回来,云万里就把平反此案的缘由告知了云杰。

云杰听了,似信不信,遂道:“哥哥怎么信了一个水木匠的话,就把无辜男女拿案讯办?”

云万里道:“老弟不信,停会子看我审问就明白了。”

家人上来请开饭,云万里道:“就搬到这里来吃吧。”

一时饭毕,传谕升堂。云杰要看审,扮作了个家人模样,坐出堂去。云杰紧紧跟随,外面喊了堂威,云万里坐下来,案上摆着两盏明角灯,朱黑笔砚,签筒笔架位置楚楚。案旁刑房、书吏,两边皂隶、人役,站立得整整齐齐。云万里手执朱笔,在王德名字上一点,喝令带王德。两旁隶役一迭连声喊“带王德”,早有原差飞奔下堂。

霎时王德上堂,只见他金顶辉煌,穿着公服,摆摆摇摇地上来,口称:“公祖在上,生员王德有礼。”

云万里道:“好个生员,你既身列黉门,便该谨守卧碑,束身自好。”

王德道:“生员素来谨饬,不敢荡检逾闲。”

云万里且不问话,提起精神,把他细细地打量。王德见了,不禁一个寒噤。

云万里瞧了半天,问道:“王德,你可知明有王法,幽有鬼神。你所干昧心事情,打量人家不知道么?”

王德道:“生员自问绝无昧心举动,公祖何所见而云然?”

云万里道:“王德,本县问你,杨家喜事的正日,未末申初的时光,你在他家柴房中干点子什么事,你讲来。”

王德听了,宛如顶门上轰了一个焦雷,顷刻目定口呆。

云万里道:“本县问你,你那时候跟新郎的侄女孙杨氏两个手搀手进柴房去干什么?你到底如何把杨孝勒毙的?”

这几句话把王德问到个毛发悚然,定了定神,才答道:“公祖在上,生员并不曾把杨孝勒毙。”

云万里道:“你与孙杨氏手搀手进柴房,大概本县不冤枉你吧?你可有这件事没有,讲来。”

两旁皂隶一迭连声喊“快讲”。王德嚅嚅嗫嗫,语不成声。

云万里把案一拍,道:“王德,你不讲本县也知道。你与孙杨氏有没有奸情?”王德俯首无词。

云万里道:“你不讲,本县立刻要施刑了。”

王德没法,自己除去了顶帽,把头碰得山响,哀求道:“生员不该与表妹有私,只求公祖笔下超生,公侯万代。”

云万里道:“只要你把如何勒毙杨孝的事细细供上,你那奸情重案,本县就不予深究。”

王德道:“生员只犯奸情,未犯人命。杨孝如何致死,实不知情。”

云万里道:“杨孝持纸登厕,经过柴房,你总瞧见他的。”

王德闻言,暗吃一惊,心中虽然惊唬,嘴里矢口不承。云万里因没有革掉他顶戴,未便用刑,遂命带下管押。一面知会儒学正堂革掉王德功名,一面叫带孙杨氏。

该差飞步下堂,霎时带上,喝报孙杨氏带到。云万里举眼一瞧,只见妇人二十左右年纪,一双三角眼,两条柳叶眉,高高颧骨,瘦瘦庞儿,眼角眉梢露有几分杀气,知道不是善良之辈。

只见她袅袅婷婷,走上堂跪下。云万里问:“你就是孙杨氏么?”

孙杨氏应道:“是。”

云万里道:“你这万恶淫妇,犯下杀命重案,逍遥法外,倒冤陷你生身父亲、同胞叔父,身遭大辟。我问你人心安在,天理何存?你到底怎样把你叔父杨孝勒毙,快快招来,免受刑罚。”

两旁隶役齐喝“快招”。孙杨氏却不慌不忙,徐徐辩驳道:“大老爷,我们妇人家名节最重,怎么没凭没据就骂小妇人作万恶淫妇?须知我也是好人家儿女,这‘淫恶’两个字,万万不能承受。请问大老爷,小妇人淫在哪里,恶在哪里?”

云万里怒道:“好一个利口的恶妇,你私通表兄王德,不是淫是什么?勒毙叔父杨孝,不是恶是什么?”

孙杨氏道:“小妇人素来贞洁,不知私通是怎么一件事;素性善良,鸡都不敢宰一头,休说勒毙人命。况小妇人已经出嫁,与小叔父无怨无仇,何致勒毙他?大老爷明镜高悬,休信谣言,诬害好人。”

云万里道:“好辩得干净。本县问你,王德与你是否有深仇积怨?”

孙杨氏道:“小妇人与王表兄不过是表亲,平素淡淡不很往来,既不亲密,亦无仇怨。”

云万里道:“王德与你既无仇怨,可知所供都是实话,并无半语诬你的了。他供与你有奸,又供那日与你在柴房中幽会,被杨孝撞见,深怕他泄露于人。是你起意勒死杨孝灭口,动手抽绳,也是你一个儿干的,与他全不相干。本县念你是个怯弱女子,一个儿未必有此辣手,所以提你到堂细问,这是本县一片好心,无非想开你一线生机。须知王法虽是森严,条例却很平允。两人同谋与一人独犯,定罪就有死活之分,你省得么?”

孙杨氏究竟是个女流,恁她精灵得鬼怪一般,能有几许识见,当下就问:“两人同谋是死罪么?”

云万里道:“两人同谋可以活罪,一人独犯总是死罪。王德供你勒毙杨孝,起意是你,动手也是你,是你一个儿所干,究竟如何,快快供来。”

孙杨氏暗忖:“痴心女子负心汉”,古语真是不差。动手的时候,大家同意彼此合力,现在只图自己活命,都推在我一个儿身上。你既然这么陷我,我又何能顾你。遂据实而供。

原来孙杨氏未嫁时光,已与表兄王德私通。出嫁之后,一个在城,一个在乡,来往很是不便,彼此就暌隔了。现在久别乍逢,便如渴马奔泉,寒温得三五语,就携手到柴房。为了狎亵情急,忘掉闭门。恰值杨孝登厕,突被瞧见,深怕他泄露,两人遂动手把杨孝勒毙,藏尸在柴堆里头,走出来仍旧跟同伴们笑语,装作没事人似的。不意被云万里细心勘出,偏偏又遇着章阿歪在屋上瞧见,做了证人。现在经万里一诱,孙杨氏就据实供认。孙杨氏讲一句,刑房写一句。

一时讲毕,刑房念诵一遍,问她错不错,孙杨氏回称不错。万里就命她在供上画了押,遂命提王德上堂,与孙杨氏对质。

孙杨氏一见王德,即道:“王家哥哥,你既都推在我身上,休怪我直言招供。”

王德急道:“你吃了问官的骗了。”

云万里喝道:“法堂之上,怎容尔等私谈。王德,你不肯招认,现在把孙杨氏供状念给你听,着你与孙杨氏当堂对质来。”

刑房又念了一遍供状,王德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前世冤孽,罢了罢了。”遂也直言供认。画过押,呈于万里。

万里判令分监收禁,一面把杨仁、杨义释放回家,章阿歪也开释了。结案退堂,向云杰道:“老弟,瞧我分辨得还不误么?”云杰也很佩服,当夜就用剑术飞行,再到杏雨庄探听。

云杰飞入杏雨庄时,恰值二更将尽,万籁无声。只见一个黑影向王福家一溜,云杰只当是个窃贼,急急跟上。只见那汉子身量很高,走上台阶,举手叩窗,连叩数下,窗上就有灯光映出。

屋内有女人声音问:“是谁?”

那汉子低声应:“是我。”

屋内问:“你是谁?”

那汉子道:“我就是唐阿松。”

屋内道:“阿松哥,深夜来此何事?我可不便开门,有话明日再讲。”

唐阿松道:“又要假撇清了。春姐,你我又不是不曾有过交情的。”

云杰听得清楚,心中暗暗欢喜。

欲知探得消息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UJtc1i7VyCM5mavkeVT6PkxhW+0rCh0rJjxFNc8rBlrEWZA0EL+mCHl+O6jc7C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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