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四回
恶举人毒计灭邻家
小剑侠巧术移泥像

话说甘虎儿、甘小蝶把吕四娘如何吩咐,兄妹两人如何下山的话,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凤池道:“师父既然这么瞧得起你们,你们须要小心在意,不负所托。只要你们能够继绳前辈七剑八侠的事业,做老子娘的脸上也有光辉。现在你老子娘也老了,也该享点子清闲的福,不再管理闲事。我跟你妈劳碌一生,千辛万苦,不过博一个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孩子家懂得吗,一个‘侠’字是很不易当的。”

虎儿、小蝶唯唯受教。凤池才把自己京中的事,如何陛见受封,如何比武,如何见着十三妹细说了一遍。家人团聚,自然阖室欢腾。

当下夫妻子女叙了几天天伦之乐,小兄妹两个就辞了父母云游四海,专干那侠义事情,随意游行,绝无定所。

一日,行抵江西袁州府城,在东大街上十字、中十字、下十字三条十字街逛了一会儿,忽见路人纷纷传说:“咱们快到城隍庙去瞧审事,这一件冤枉官事,瞧这两个省委老爷审得出审不出。”

虎儿听得,知道内中必有缘故,向小蝶道:“咱们也去瞧瞧。”

跟随着众人走去,转了两个弯就到了。只见辕门以内人山人海,虎儿向众人打听,遂有一个少年把此事始末缘由告知虎儿。虎儿不听则已,一听之后,不禁愤火中烧。

原来袁州城中有一个举人姓王,名叫昌镐,平日交通官府,仗势欺人,一径横行不法。因见邻人张老寡妇有田五亩,风水极好,王举人要给父母办丧事,叫人向张老寡妇让购。张老寡妇偏是固执,回了一句“祖宗之地,尺寸不可弃”。王举人大怒,暗地里布置,造下一张伪契,一面拜会宜春县知县,送了点子人情,遂把张老寡妇告了一状。

知县立刻出签,把张老寡妇的儿子阿牛捉进衙门,坐堂审问。不由分辩,将田埂断与王昌镐管业。阿牛不遵断,县官立命拘押。阿牛知道势成卵石,万不能敌,只得含泪回家。王举人立刻过户承粮,欢喜无量。

一家欢喜一家哭,阿牛回家诉知乃母。张老寡妇见传家沃产无端被人家活生生夺去,如何不要气愤。瞧王举人家势焰熏天,和官府呵成一气,官事又是打不赢的,没法子,只得坐在门口,瞧见王举人走过,就指着他的脸,提着他的名,破口大骂。王举人被她骂得避道而行,张老寡妇见王举人这个样子,索性得步进步,骂上门来,把王举人骂到狗血喷头。王举人恨到个牙痒痒的,但是终没法子止住她。

这日,王举人来了一位省城同年,陪往馆子吃了一顿。两个儿酒意醺然地回来,一路走,一路讲话。才抵家门,正与那同年相推相让,不防斜刺里冲出一个老婆子来,戟着指就骂王昌镐:“这恶贼,仗着举子的势,白占人家田亩。我瞧你有好日子,万载千年传下去。”说着千贼万贼,骂个不已。

那同年就问:“年兄,这是什么,容这婆子这么撒野,袁州地方难不成没有王法了?年兄的涵养功夫真也太好,若在小弟时,早把这婆子片送衙门究办了。”

王举人道:“年兄有所未知,这婆子原有痴病的,小弟因此原谅她一二,不与计较。”

那同年道:“当街指名辱骂,究竟成何体统。就是痴子,她家里总也有人,该叫她家里人严行管束。”

王举人嘴里应着,脸上却很是过不去。那同年住了一两日就去了。

王举人越想越恨,不禁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想出一条狠毒无比的毒计,当下就出去找寻赤眼鼠诸朋。这诸朋诨名赤眼鼠,是袁州城中一个泼皮领袖,光棍班头,投在王举人部下,当一员大将。王举人仗泼皮为爪牙,泼皮仗举人做护符,互相利用,狼狈为奸,真是无法无天,无恶不作。

这日,王举人亲临大驾,到卫前街一家茶坊内。踏进坊门,偏偏茶博士是新来的,不认得王举人,没有过来招呼,王举人心里已经不自在了。

及至拣了座头坐下,茶博士肩搭抹布,过来请问要乌龙要旗枪。王举人没好气,一挥手啪嗒,飞了茶博士一个耳刮子,骂道:“混账羔子,称呼都没有,你问谁呀!”

茶博士忙赔笑道:“大相公,别见气。”

王举人见称自己大相公,以为降了他举人的职衔,怒火中烧,一飞手又敬了他一个耳刮子,打得茶博士呆了脸,不敢发话。

此时坊主人听得有人拌嘴,三步改两步赶来,见是王举人,唬得屁滚尿流,忙赔笑赔不是,口口声声新老爷,说:“新老爷别见气,大人不计小人之过。我这伙计原是个混蛋,不懂得规矩。他原是做替工的,明儿就要撵他滚蛋。”一面骂茶博士道:“瞎了眼珠子的王八,还不滚开。”那茶博士只得抱头鼠窜而去。

坊主人亲自倒上脸水,又泡上一壶滚滚的旗枪茶,伺候王举人洗过脸,然后赔笑问道:“新老爷今儿恁地闲,到这里来喝茶。”

王举人道:“诸朋没有来么,我要找他呢。”

坊主人道:“原来新老爷要找诸大相,快要到了,请略坐一会子。”

王举人喝了一口茶,才待讲话,忽见坊主人直跳起身,飞一般跑出去,直着嗓子喊道:“小金弟,快去知照诸大相一声儿,王家新老爷在此等他,叫他快来。”就见一个瘦子应了一声,如飞地去了。

坊主人进来道:“新老爷,我已派人唤去了。”

霎时,果见诸朋歪戴着毡笠子,穿一件青布长棉袍,袒着大襟,束一条蓝绵绸汗巾,披一件羊皮马褂,五个纽扣,一个都没扣上,拖着鞋踢拉踢拉走进来。见了王举人,叫一声:“新老爷,什么风吹到这里来?”

王举人道:“我特来找你。”

诸朋道:“新老爷找我总有事故。”

王举人向坊主人道:“我们有几句话讲,你尽管请自便。”坊主人应了一声,自去干他的事。

这里王举人悄悄向诸朋道:“老诸,我新老爷待你如何?”

诸朋道:“新老爷待我还有什么说,就是生身父母也不过如此。”

王举人道:“我差你干一件事,你可愿意?”

诸朋道:“只要我能够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举人道:“张家那老婆子,天天把我辱骂,可恶得很。你给我约几个弟兄,将她一顿拳脚打了个稀烂,我有几两银子酬谢你们。”

诸朋道:“就是新老爷的邻舍张老婆子么?”

王举人点头应是,诸朋道:“张老婆子风都吹得倒,如何经得起打。”

王举人道:“原要你断送她残生性命,又不要她活。”

诸朋听了一愣,道:“人命关天,可怎么样?”

王举人道:“有我新老爷做主,哪怕谋反叛逆都不要紧,何况条巴人命。”

诸朋道:“那就是了。新老爷,我们全靠的是你呢。”

王举人道:“这个自然。”

诸朋道:“这么我就去约人了。”说着,就要走。

王举人道:“且慢,我还有话呢。”诸朋住了步,静候王举人吩咐。

王举人道:“此去再休张牙舞爪,总要静悄悄,暗地里知照,泄露风声不当稳便。”诸朋连声称知道,出外去了。

王举人给了茶资,慢慢走回家来。将到自己门口,张老寡妇又奔出大骂,王举人只是笑。忽见诸朋率着五六个泼皮,手中各执短棒,恶煞似的赶来。瞧见张老寡妇,不问情由,赶上来就打。老寡妇狂喊救命,诸朋抢步上前,一手揪住发髻,向地下一拖,张老寡妇跌倒。众泼皮短棒齐施,何消一刻,早没了气,断送了性命。

王举人见已了事,遂道:“诸朋,你过来。”

诸朋走到,王举人道:“人命关天,可怎么样?”

诸朋惊道:“新老爷,这是你叫我干的。”

王举人道:“我叫你干,有何凭据?好,好,现在你们准备吃官事去。”

诸朋与众泼皮听了,顿时面面相觑,不作一语。

王举人哈哈大笑道:“玩一句就唬得这个样子。有我在,天坍的事也就过去了,慌什么,我来教给你们免祸的法子。现在快去把张阿牛叫来,只说他妈跌伤在地。”

诸朋道:“阿牛瞧见他妈已死,不是要和我不依的么?”

王举人道:“蠢奴!阿牛一来,咱们立刻把他捆住,众口一词,都说眼见他把他妈活活打死。拿我的名片送到县里,办他一个逆伦重罪,依律凌迟,千刀万剐剐了他不就结了么?”诸朋等都说好计,立派一个泼皮去叫阿牛。

这里众人都躲藏了。堪堪躲好,阿牛就来了,瞧见他妈直挺挺躺在地上,走近一瞧,见遍体鳞伤,已没了气,不禁大哭起来。就这哭声里,众人齐都跑出,都喊:“不得了,阿牛打死了他妈。”

阿牛才欲分辩,咳嗽一声,王昌镐踱出来了。众人都道:“新老爷,张阿牛打死他妈,我们都瞧见的。”

王举人道:“了不得,这是逆伦重犯。仔细他逃走,快给我捆了。”

一声吩咐,麻绳现成,众泼皮立把阿牛捆了个结实。

王举人唤了地保来,叫他看好尸体,自己亲自押送阿牛到县。知县跟王举人本来要好,现在出了逆伦重案,众证确凿,又经王举人重重嘱托,说什么伦常大变,此风断不可长,知县官自然从严纠办。

从来说铁一般的硬汉,怎禁得炉一般的官刑,屈打成招,录供申详,就要请王命凌迟处死。抚院细阅详文,大起疑心,以为阿牛虽很不孝,殴母应在家中,不应在街上众人注目之地。并且遍体鳞伤,儿子殴母,也绝不至此,于是特委两个知县到袁州来复审。

两位委员一到袁州,先去谒见袁州府,然后拜会宜春县。府县都言此案经过数堂的推问,人证确凿,铁案如山,已经毫无疑义。如果翻案,不特死者冤沉海底,问官也都有处分呢。两委员听了,早存了个官官相护的念头,于是定期在府城隍庙提犯会鞫。虎儿、小蝶恰恰游行到此,打听旁人,备知底细,不禁愤火中烧。

一时两委员坐出堂来,那法堂就是城隍神的大堂,六吏三班都是向宜春县借来的。喊过堂威,调上犯人。张阿牛铁锁锒铛,朝上跪下。两个委员胸有成见,糊糊涂涂,略问了几句,仍照前拟定罪,吩咐带回监禁。

张阿牛冤愤填胸,怨气冲天地大喊道:“城隍老爷,城隍老爷,我一家奇冤极枉,神灵全然不晓。神在哪里,灵在哪里,如何好受人间血食!”

一语未了,只见西厢房砰当一声异响,突然坍倒,众人还未介意。那衙役牵了张阿牛,才欲出去,忽然两个泥塑的皂隶像自己移动,两挺夹叉挡住去路。众人大惊失色,两个委员也都毛发悚然,忙叫带回来重审。

欲知泥像如何会自移动,且听下回分解。 fHyDZ40LcvRD4NhXf5HbNHahni/k+STq8t8XRqAReCvxf9lEZnDEMGJP6pfwYxPV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