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三回
甘凤池巧跌蒙古王
十三妹追念太师父

话说蒙古王奏道:“奴才自从十一岁上出马,到今已有三十年,关内关外,漠北漠南,从未遇见过敌手,偏又出了这甘凤池。奴才甘愿跟他拼一个高下,恳求主子加恩准许。”

嘉庆帝道:“朕躬一是为爱惜你,二是为顾全朝廷体制。现在该亲王既一再请求,姑通融准许。着该亲王与该侍卫,在秀木佳荫徒手较艺,均不准携带器械。朕当亲临监视,尔等其各小心在意。”

蒙古王大喜,立即叩头谢恩。甘凤池也只得遵旨。

当下嘉庆帝派两名头等侍卫引巴图鲁、甘凤池到秀木佳荫去。两人跟了侍卫,出了勤政亲贤殿,向北行去,好一会子,才抵怀清芬。

过了怀清芬,才是秀木佳荫。只见很幽静的一所院落,阶下广场,细草如茵,绿茸茸可爱。四面都是合抱参天的大树,差不多是院子的屏藩。两人都屏息静气地等候驾到。

一时嘉庆帝驾到,蒙古王与甘凤池都跪地接驾。嘉庆帝升了座,下旨叫二人比较。二人遵旨。蒙古王站了上首,甘凤池站了下首,遂摆了个门户,向蒙古王拱手说了个“请”字。

蒙古王是不懂拳技的,望准了凤池,虎吼一声,奋命扑将来。凤池见了,暗地好笑,俟他临近,一闪身早扑了个空。

凤池回头笑道:“王爷仔细,使猛了劲,是要岔气的呢。”

挑逗得蒙古王无名孽火直透顶门,回身又扑将来。凤池一躲,又扑了个空。两个人一来一往,在秀木佳荫草地上比赛,一个矫捷如猴,一个腾扑如虎;一个避让,一个奋追,躲躲闪闪,往往来来,宛如走马灯相似。

相持了一个多时辰,蒙古王早已双睛出火,气喘如牛。凤池暗忖,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想毕,遂笑向蒙古王道:“王爷乏了,歇歇吧。”蒙古王怒极,拼命扑将来,挓开两手,大有抓人欲食之势。凤池俟他临近,一偏身让过,遂起一手,在蒙古王臀上只一送,趁着那股急势,咕咚,早跌倒了。

甘凤池笑道:“王爷恕罪,是我一时失手。王爷贵体跌痛了没有?”

蒙古王羞惭满面。

嘉庆帝道:“甘侍卫究竟是可儿,该亲王不知自爱,实属辱由自取。着罚俸一月,以示小惩。”

二人谢过恩,随即退下。

甘凤池在京住了几日,正拟动身回南,店小二入报,户部侍郎阿公爷来拜。凤池心下奇诧:我与京中贵人素无交情,怎么阿公爷忽然拜起我来?

说着时,那阿公爷已经进来了。只见是个白脸少年,长袍短褂,只是家常打扮,向甘凤池道:“尊驾就是甘侍卫么?”

凤池道:“素昧平生,荷蒙宠顾,不敢动问大人贵姓台甫。”

那公爷道:“我叫阿迪斯,袭封一等公,现官户部。奉家慈的命,特来拜访。你我是有世谊的。”

甘凤池听了一愣,暗忖上代从未与旗人往来,如何说有世谊,遂道:“不敢动问大人家世。”

阿迪斯道:“先严表字云岩,官至大学士,爵封一等公。家慈何氏。家慈说先外祖副戎公是镖师陈四爷得意门生,甘侍卫是陈四爷爱婿,你我因此有这么一重世谊。”

凤池听了,才恍然大悟,知道这位公爷阿迪斯就是女侠十三妹的儿子,十三妹的老子何副将却是陈四爷爱徒。当日何副将因恶了嫡亲上司大将军年羹尧,吃了一场屈官事,郁愤而死。十三妹仗着一身家传武艺,一口倭刀,一张弹弓,保护她母亲跳出虎穴龙潭,远走高飞,直逃到山东茌平县二十八株红柳树邓家庄,要投奔一家老英雄。

这一位英雄姓邓,名振彪,开设着镖局,闯走江湖六十多年,从不曾失过一回事。十三妹到时,恰值这位老英雄九旬大庆,兼着举行摘鞍下马典礼,贺客盈门,热闹异常。不意正这当儿,忽来一个牤牛山大盗海马周三,要报五年前一鞭之仇,向邓振彪索取白银一万两。

邓振彪大怒,立命搬出银子。银子堆了一桌子,却向周三道:“我的银子是凭精力气血挣来的,你就这么轻轻松松,怕拿不去么。”说着,就亮兵器交手。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十三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横身跳出,喝令两人住手。周三不依,十三妹就把周三打倒,立逼他向老英雄服礼。周三屈于威势,只得听从。从此邓振彪大大感恩,即欲倾家酬报。十三妹分文不受,不过与邓振彪认作了师徒,借他的年纪名望,遮盖个门户,自己却在东冈青云山结了三间茅屋,仗着那口倭刀,那张弹弓,自食其力。

彼时阿迪斯的老子阿桂为他父亲阿克敦因公获罪,监禁在淮安狱中,从京中变产南下,带着二千多银子抵桩替父赎罪,住在悦来店中,差两个驴夫到邓家庄投书招褚一官。两驴夫欲推阿桂山涧中,夺他的行囊,在土山上聚谋,恰被十三妹听得,遂跨骡至悦来店,嘱阿桂勿行。阿桂偏偏惑于驴夫之言,乘驴而行。也是天不绝人,驴在中途忽然受惊狂奔,两驴夫不及下手,抵一僧寺方才住步。

这一座僧寺名叫能仁寺,寺僧原是大盗,寺中开着黑店,平时伤害行旅,不知凡几。现在见阿桂行囊富足,自然竭力相留。留到禅堂,立刻翻脸,把阿桂绑在柱上,出白刃如霜,要挖取他的心肝。阿桂唬得魂不附体,忽空中飞来两弹,恶僧应弹而倒,遂见红光一闪,十三妹身穿红衣,单刀直入,救下阿桂,搜寻各处,尽毙诸僧。并搜得地窟,救出难女张金凤及张之父母。

十三妹见金凤幽贞婉淑,横刀做媒,配与阿桂,并厚赠黄金二百两,助阿桂救父。临别借以弹弓,告之:“道经过牤牛山,有人拦住去路,可把此弓示他,言是我所嘱,叫他们派人护送到淮安。汝救出汝父后,可即派妥人送还此弓于我。此弓是我传家至宝,千万莫遗失。”阿桂应诺。

既抵淮安,告知乃父。他父亲细问十三妹音容举止,恍然道:“此我故人之女何玉凤也。”官事既毕,遂亲往相访。先见邓振彪,因邓振彪介绍,得见何女,告以年大将军已被查抄。此时何母新亡,何女正欲西行报仇,闻阿克敦的话,才止此行。阿克敦即请邓振彪为媒,娶何女做媳妇。何玉凤与张金凤遂为异姓英皇,双事阿桂。

阿桂在乾隆朝立功,官至大学士,爵至一等公,直到嘉庆初年才去世。何玉凤生一子,名叫阿迪斯,袭爵为公,官为户部侍郎。张金凤生一子,名叫阿弥达,官为工部侍郎。

这一段事情,《儿女英雄传》中,叙述得很是详尽。不过《儿女英雄传》,“阿”字谐音改作了“安”字。阿桂的“桂”字用会意格,改作了“玉格”两字。“桂”字拆开是圭、木,“圭”原是玉器,所以“圭”字改作了“玉”字。“格”的字义是作长木解,所以木旁改作了“格”字。阿桂表字云岩,云从龙,所以安玉格的表字叫龙媒。

看官,陆士谔怎么知道得这么仔细?士谔是珠街阁镇人,珠街阁有一位前辈,姓王名昶,表字述庵的,在阿桂幕府多年,故老相传,较为确切,自然言皆有据,事尽可证了。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当下甘凤池见阿迪斯说明来历,遂道:“原来大人是奉太夫人命来的,凤池本该跟大人到府给太夫人请安,奈贱内不曾同来,诸多未便,只好恳大人转禀了。”

阿迪斯道:“侍卫是英雄,又是真老前辈,拘泥些什么。别说家慈已上了年纪,咱们旗人原不计较这些。”

甘凤池见辞不掉,只得叫套车,跟了阿迪斯去。

一时行抵阿府,阿迪斯让凤池先行。阿府众家人见了凤池,都各垂手站立。上公门第,相府规模,果然比众不同。阿迪斯把凤池让至东厅请坐,家人们献上茶来。

阿迪斯道:“侍卫请宽坐一会子,晚辈即去请家慈出来。”

凤池道:“大人尽管请便。”

阿迪斯入内而去,霎时家人出报:“老太太出来了。”

凤池急忙站起身等候,遂见阿迪斯扶了一个老太太出来,望去不过六十光景。凤池连忙奉揖相见,老太太答着旗礼,遂道:“这位就是甘老前辈么?”

凤池道:“老太太这么称呼,折了我甘凤池的草料。”

老太太道:“我们是有世谊的,离得远了,彼此就不大走动。”

因问陈四爷之后还有何人,凤池道:“先岳父只生得贱内一人。”

老太太问:“令正几多年纪了?”

凤池说了年纪,老太太诧道:“老前辈如何这么年少?”

凤池道:“小子也虚度了七十八春秋了。”

老太太道:“老前辈是有养生秘诀的。我活了八十三岁,人家都说我不见老。比了老前辈,不知差到什么地界了。”

谈了一会子闲话,老太太道:“我们老太爷弃文就武,若不亏陈四爷指授,哪里有这一身绝技。就是我当日遭难,奉母投奔山东,若不仗一口倭刀,一张弹弓,也绝不能够自食其力。不破能仁寺,不杀众恶僧,断不会有这下半世的际遇。饮水思源,想起来都是太师父陈四爷的功德。”

凤池道:“这都是老姥洪福,家岳父何力之有。”

老太太道:“从来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自从进了这里的门,吃着安逸饭,几十年不去玩拳技一道,竟然生疏了,现在娇养得连自身上事都要人家服侍了。”又问了一回闲话,才起身入内,叫阿迪斯好生管待着凤池。凤池告辞回店,阿迪斯又送了许多东西来,说是奉老太太之命,送与陈美娘的。凤池只得代为收下。

次日,凤池就起程南下。这一回走的是皇华驿,打从山东按站而行,从皇华驿到山东齐河县晏城驿,再经长城驿、崔家庄驿、杨柳店驿、新泰县驿、垛庄驿、李家庄驿、郯城县驿、红花埠驿,直到江南峒峿驿、钟吾驿、桃源县驿、清口驿、淮阴驿、孟城驿、邵伯驿、广陵驿、云阳驿、锡山驿、姑苏驿,径回松江故里。

回到家门,已经是腊底春头。陈美娘同着虎儿、小蝶迎接出来。

凤池一见,喜道:“你们剑术学成了么?”

虎儿、小蝶都言:“是师父叫孩儿们回来的。”

凤池道:“师父叫你们回来的,那必是大有可观了。”

欲知虎儿、小蝶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fHyDZ40LcvRD4NhXf5HbNHahni/k+STq8t8XRqAReCvxf9lEZnDEMGJP6pfwYxPV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