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这边请。”
牙人领着秦牧和崔钰穿过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处靠近内城的庭院前。
看着这座堪称“繁华”的庭院,崔钰有些紧张。
秦牧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自从接受猎妖司的邀请后,他便回家收拾起了行礼,准备搬到县城来住。
因此他找到牙行,想要买下一座庭院,这里已经是他们今天来看的第五处房子了。
“二位请看,这处院子靠近内城,离猎妖司和衙门只隔两条街,安全得很!”
牙人王三搓着手,满脸堆笑地推开一扇斑驳的木门,“您再瞧瞧这青砖地面,这榆木房梁,保证冬暖夏凉。”
秦牧跨过门槛,眉头微皱。
这座院子的院墙高不过六尺,墙角生着青苔,三间正房虽不算破败,但窗纸多有破损。
他伸手按在门框上,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就这?”秦牧收回手,指尖沾了一层薄灰。
王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热络起来,“爷,您也看一天了,应该知道靠近内城的房子就这个价。”
“房子虽然老了点,但这里每日都有差役巡逻,胜在安全不是?”
崔钰轻轻拉了拉秦牧的衣袖,低声道:“牧哥,要不我们看看别处?”
秦牧知道她心疼银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别担心银子,外城鱼龙混杂,我不能时常在家,你一个人住着不安全,必须靠近内城才行。”
说完,他转向王三道:“这里多少钱?”
“九十两!”王三伸出三根手指,“这价钱绝对公道!您去打听打听,同地段哪家不是百两往上?”
秦牧心头一沉。
从黄家搜刮来的银钱统共不过一百二十两,若买了这院子,余下的三十两在县城里怕是撑不过三个月。
他抬眼环顾四周——高墙虽旧却结实,院门厚重,位置确实靠近内城,巡夜的衙役常经过此处。
安全最重要。
秦牧咬了咬牙,“八十两,今日就签契。”
王三面露难色,“这……八十五两如何?我也得给东家交代……”
“八十两,现银。”秦牧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不成就走。”
“成交!”王三一把抢过银包,喜不自禁地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契,“您按个手印就成!”
秦牧嘴角抽了抽,看来自己还是被宰了。
夕阳西斜时,秦牧站在新家的院子里,看着崔钰忙前忙后地打扫。
她脸颊泛红,额角沁出汗珠,却掩不住眼中的欢喜。
“牧哥,这可比咱们在村里的房子好多了!”崔钰用袖子擦了擦汗,指着东厢房道,“这间给你做练功房可好?”
秦牧心头一暖,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崔钰噗嗤笑了,“我去做饭!街口就有粮铺,我瞧见有卖新鲜羊肉的。”
“不急。”秦牧从怀里摸出最后几两碎银塞给她,“你先收拾,我去铁匠铺看看。力气大了,以前的弓拉起来跟玩儿似的,得重新打一把。”
崔钰担忧地蹙眉:“天快黑了……”
“无妨。”秦牧握了握拳,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现在就是来头熊,我也能一拳打死。”
云城县的铁匠铺集中在西市,秦牧循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走去,远远就看见“张氏铁匠”的招牌在暮色中摇晃。
铺子前围着一群人,喝骂声与痛呼隐约传来。
“不长眼的东西!敢把茶水泼到老子身上。”
“老子这身衣服就算你打十辈子工也赔不起,给老子打!”
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紧接着是肉体撞击的闷响。
秦牧走入人群,只见四五个彪形大汉正围着一个瘦弱青年拳打脚踢。
青年蜷缩在地上,满脸是血。
但是看到他的那张脸,秦牧却是猛地一愣。
因为地上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廖忠的儿子——廖刚!
“住手!”秦牧出声道。
那几人回头,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疤脸汉子,胸口衣襟湿了一大片。
他上下打量秦牧,满脸不耐烦地怒道:“哪里来的野狗多管闲事?滚远点,不然连你一块打!”
周围的百姓也劝道:“小伙子,别冲动,这些都是血牙帮的人,你得罪不起。”
但秦牧还是寒声道:“我再说一遍,住手。”
“呸,他妈的贱骨头,找死!”
疤脸汉子啐了一口,抡起砂锅大的拳头朝秦牧面门砸来。
秦牧不闪不避,右手成拳,迎着对方拳头轰去。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中,疤脸汉子惨叫一声,抱着扭曲变形的右手踉跄后退。
他的同伴们惊呆了,一时竟不敢上前。
“一境武夫?”疤脸汉子疼得脸色煞白,眼中闪过惊惧。
他也算是个练家子,但在秦牧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这只有真正的一境武夫才能做到。
但他依旧威胁道:“小子,虽然你是一境武夫,但我们血牙帮也不是好惹的,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秦牧没有说话,眼中寒光一闪,体内气血涌动,一拳砸向铺门前的石墩。
“轰!”
石墩应声而碎,碎石飞溅。
疤脸汉子的脸色也变了,他知道今日这事秦牧是管定了,顿时脸色阴沉道:“我们走!小子,得罪了我们血牙帮,有你好受的!”
说完,疤脸汉子的手下就扶起他逃走。
周围围观的百姓也是一哄而散。
秦牧蹲下身扶起廖刚:“你没事吧?”
廖刚咳出一口血沫,挣扎道:“多谢恩公相救,恩公快走……血牙帮势力庞大,您不是他们的对手。”
“廖刚,是我。”秦牧抹去他脸上的血污,“秦牧。”
“阿牧?”
廖刚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肌肉结实、气势逼人的青年,“你……你是阿牧?那个读书的阿牧?”
两人也算是同辈,但是自从秦牧开始读书后,交集就并不是很多。
所以廖刚也没想到秦牧的变化竟然有这么大。
铁匠铺掌柜此时才战战兢兢地凑过来,“这位爷……您可惹大祸了!血牙帮在云城县一手遮天,连县太爷都要给三分薄面……”
秦牧冷笑道:“猎妖司的面子,他们给不给?”
掌柜的顿时噎住,脸色变了又变。
廖刚更是震惊:“你……你进了猎妖司?”
“三日后报到。”秦牧简单解释了近况,皱眉看着廖刚的伤势,“你怎么会惹上血牙帮?”
廖刚苦笑:“我在这当学徒……他们来取订制的兵器,我端茶时不小心……”
他话未说完,又咳出一口血。
秦牧眼神一凝,掀开廖刚的衣襟——肋骨处已现青紫,怕是断了两根。
他皱眉道:“跟我走吧,我可以教你练武。”
得罪了血牙帮,廖刚再想待在这里就麻烦了,跟自己走,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全。
但廖刚却摇了摇头,“不,阿牧,我爹说过,人这一辈子只能靠自己,你帮得了我一时,还能帮我一世?”
“这里一样能学武,而且也挺适合我的。”
“你放心吧,有你猎妖司的身份在,他们暂时还不敢动我。”
“好吧。”
秦牧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剩下的几两银子,连同从赵蛮那得来的《铁拳》抄本一起塞给廖刚,“拿着,先把伤养好。”
廖刚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还有这个。”秦牧又从腰间解下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块风干的蟒妖肉,每日切一小片煮水喝,对练武有帮助。”
掌柜的看到妖肉,眼睛都直了。
秦牧冷冷扫他一眼,“若让我知道你为难廖刚……”
他一掌拍在铁砧上,坚硬的铁块竟被拍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不敢不敢!”掌柜的连连摆手,额头沁出冷汗。
廖刚攥紧秘籍,眼眶发红:“阿牧,我……”
“不必多说。”秦牧扶他坐下,“我这次来也是想打一把十石的弓……”
“小的这就给您打!”掌柜的点头哈腰,“保证用最好的柘木,三日……不,两日就好!”
离开铁匠铺时,暮色已深。
秦牧走在回新家的路上,忽然,一道身影朝秦牧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