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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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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送走柏青潇后,颜姝看到青澜的房间里有了动静,便同蜜儿一起前去看望。

慧纹正蹲坐在床边,盯着青澜一碗接一碗地灌姜汤。这是木槿叮嘱的,晚膳用过之后就喝姜汤,直到身体发热即可。

柏青澜出生时就受了寒,寒气一直存在体内,从未排出,才导致阴雨天浑身酸痛。治疗前先往外逼出些寒气,对青澜来说,也轻松些。

青澜看到母亲进来,连忙要下床迎接。

但是颜姝却疾声厉色道:“你心里可还记得有我这个母亲?”

青澜暗暗低下头,知道今日之事十分凶险,就连她自己都心有余悸。慧纹说,若是再晚一会,就算是十个木槿也救不回她。

颜姝行至榻边坐了下来,拉起青澜的手紧紧捏住:“终于是热乎了起来。”

蜜儿也走了过来,责备道:“姑娘,今日之事你真的吓死我们了,你是怎么跑到冰室里去了?”

青澜看了看屋外,慧纹会意,跑去立马将门关好,守在门口。

青澜压低声音,叹道:“是郭宜,是她将我骗至冰室,然后锁住了门,禹夫子是进来救我的,结果也被锁住了。”

颜姝蹙眉:“你是说承宣使郭家的小女儿?”

京都官眷大多都打过照面,或者有所听闻。就跟柏青澜刚被郭宜骗至冰室时一样,颜姝也不敢去信害她女儿的竟是这样不起眼的一个大家闺秀。

柏青澜看到母亲陷入沉思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母亲,禹夫子问我时我没有提她的名字,如果让人知道是郭宜害我,那她……会怎么样?”

颜姝抬眸看着青澜:“宋飞雁就是被人说成心思歹毒的名门闺秀,日后没有人家会要这样的毒妇做大娘子,然后才……”

这也是青澜没有说出郭宜名字的原因。

京都贵女,家世第一,名声第二。至于才学,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颜姝看着柏青澜后怕的眼神,眉头皱起:“你想郭宜受到惩罚么?”

柏青澜摇摇头:“事情闹到今天这个样子,谁都不愿意,更何况……”

看到女儿低下头,满脸懊恼,颜姝知道她是在为没有替宋飞雁作证的事情而后悔。

颜姝拉起柏青澜的手:“宋飞雁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就是利用了你们之间的矛盾,就算你去作证了,他们还是会另做文章。”

柏青潇今日来说的事情对颜姝帮助很大,至少让她确定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幕后之人利用了几个姑娘的矛盾,目的就是要搞垮宰相府,或者更甚。

颜姝最担心的是,这件事仅是个开端,至于后边如何发展,不敢想象。

颜姝继续说道:“你外祖母过些日子就来了,你跟着外祖母回老家待上几年吧。”

柏青澜大惊:“母亲为何要我离开京都?”

颜姝看着柏青澜,心中百感交集:“我真怕你的善良,会变成你的负担。”

郭宜害她,她却还担心郭宜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颜姝都不知道要夸她还是责备她。

在京都这样的虎穴之中,覆巢之下无完卵。

可柏青澜不解,一想到要离开颜姝,一头扑进颜姝怀抱里:“母亲,陪我过完生辰我再走可好?”

颜姝答应过柏青澜,在她及笄前的三次生辰里,每一年都会送她特殊的贺礼。

前一年是一套上好的紫金狼毫笔,颜姝说,这笔在制作的时候,狼毫用特殊的药水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每次落笔时,笔锋都会发出淡的清香。若是再配上好的墨,衬着墨香,写出的字会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味道。

柏青澜一次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算日子,再过几个月就是她的生辰。

想要母亲送的贺礼是真,更想在母亲身边多留些日子也是心中本意。

颜姝点头:“那这些日子,你就跟着木槿大夫好好医病,莫要再惹出事端了。”

2

禹修远拜柏青澜所赐,染上了风寒,当天夜里就开始高烧不退。

翌日清晨,黄字馆的学子们都收到了太书院送来的消息。

禹夫子告病三日,给大家留了课业,在家中完成即可。

这一回,黄字馆的学子们第一次夸赞柏青澜还是有些用处的。

孩子们顽劣,已经开始享受没有禹夫子的日子,但是府上的主母们明事理,纷纷命人送补品到太书院,聊表心意。

秦若安命人传来了话,暮云斋闯出来的祸,让颜姝她们自己去贴补。一大早颜姝就让蜜儿去小库房找药材,然后送到蘅芜苑里,再由秦若安的人送去太书院。

柏青澜站在一边,脑袋耷拉着都快要到地上了:“母亲,让我去送吧,我想亲口感谢夫子的救命之恩。”

蜜儿拿来一样又一样的珍贵药材,颜姝都不满意。旁人是聊表心意,可她们却是要感谢救命之恩。

颜姝想了想:“把前年母亲送来的赤炎丹拿来吧。”

蜜儿有些不愿:“姑娘,那是夫人托人从异域寻来的奇药,送人是不是太可惜了。”

赤炎丹顾名思义,是如赤焰一般令人全身血液加速,经脉燥热,有驱寒排毒之奇效的药。

本是用来给柏青澜驱寒用的,但是西域奇药,药效过猛,大夫怕柏青澜的小身体承受不住,便一直搁置着。

颜姝点点头:“无妨,禹夫子救了澜儿一命,别说是赤炎丹了,若是要我的命去抵,我也心甘情愿。”

听到这话,立在一边的柏青澜心里更难受了。

她突然想起禹修远在冰室里对她说的话——“如果你连自保都不会,日后如何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外祖母这些年四处替她寻找治疗寒证的奇药和红玉参,东奔西跑的。

而且母亲曾说过宁安城老家颜府中,外祖母虽为当家祖母,但是外祖父的那两个妾室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外祖母回到家中也不得安宁。

而母亲在柏府的日子她也看在眼中,父亲根本就不爱母亲,连最起码的问候都不曾有过。

她们的日子都是艰难苦闷的,却每日还要为自己劳心劳力。

柏青澜走到颜姝的身后,紧紧地从后边抱住她:“母亲,女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跟外祖母替我担心了,你们让我吃多苦的药我都喝得干干净净,等女儿的病好了,就让女儿来保护你们。”

颜姝听此眸中一热,拍了拍青澜的手:“不是娘不让你去感谢禹夫子,的确是礼数不合。”

昨晚颜姝问了些禹夫子救她的细节,看到柏青澜的眼神闪躲,猜得出有些话她并没有说。

而且颜姝清楚就那样低的温度,柏青澜被关的那段时间,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为何柏青澜能保住一命,其中细节,颜姝能猜出一二。

蜜儿拿来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都是名贵药材,价值不菲,既足以表示出柏府的谢意,又能让秦若安继续去猜,颜姝的小库房中究竟有多富裕。

秦若安当初安插在暮云斋的人,可是日日都在找机会探查颜姝的小库房。

蜜儿早就发现了,但是能让她们看到的,那都是颜姝想要让她们知道的。

其余的,早就被蜜儿藏好了。

颜姝点点头,示意蜜儿将其送去蘅芜苑。

然后又把赤炎丹交给了柏青澜:“你四姐姐的传言你也看到了,人言可畏,如今我们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你说过木槿大夫应是和禹夫子关系不一般。”

柏青澜点点头。

“今日正好你以看病为由,去木槿医馆,把赤炎丹交给木槿大夫,这也是咱们的心意,能不能用得上,就让木槿大夫安排吧。”

柏青澜的脸上立马浮出欢喜的笑容,接过赤炎丹,问道:“母亲,我想把那套紫金狼毫笔送给夫子,他是有才学的人,有了它就是如虎添翼,放在我这里真的有点暴殄天物了。”

颜姝点点头:“你的东西,自己做主就好。”

3

在慧纹的陪伴下,柏青澜坐着马车来到了木槿医馆。

街上已经开始人头攒动,而医馆的大门却紧闭着,没有开门的意思。

柏青澜让慧纹去叩门,她怕木槿大夫还在太书院,若是没人,就在门前等一等。

她的膝盖上放着细心包好的锦盒,里面装着紫金狼毫笔和赤炎丹,双手紧握,满心期待地向外张望着。

结果慧纹敲了几下,里面有个小男孩开了个缝,看向外边,听到慧纹说明来意后,便又关门进去询问。

没一会小男孩又走出来,打开医馆大门,毕恭毕敬地请慧纹进去。

慧纹过来扶柏青澜下车。

“如何?”柏青澜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那位小哥说木槿大夫是寅时才回到医馆中,所以今日闭馆,要歇息一天。”

柏青澜顿住脚步:“那我们这么贸然拜访,会不会打扰到木槿大夫?”

慧纹看向开门相迎的小男孩,凑到柏青澜的耳边:“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那位小哥说木槿大夫今日谁都不见,只见姑娘你。”

柏青澜一愣,莫不是她早就知道自己今日要来?

柏青澜抱紧锦盒,同慧纹一起走进了木槿医馆。

小男孩不符年纪的沉稳,反倒让柏青澜觉得有些失礼,他对着柏青澜道了句:“五姑娘好。”

然后重新落锁闭门,向前引路。

此时一脸倦意的木槿缓缓从屋里走出,看到柏青澜亲切一句:“来了,可用过早膳?门口的酥饼甚是香甜,我让长生给咱们买些回来。”

原来那个小男孩叫长生,柏青澜点点头:“那就叨扰姐姐了。”

其实柏青澜心中十分紧张,一是愧疚于禹修远,二是打扰到了木槿。

木槿似乎看出柏青澜的忧虑,走到香炉边上点了一块沉水香,然后请柏青澜坐下:“是修远叮嘱我的,说你今早一定会来,让我莫要拒你于门外,然后告诉你不要担心,他已无恙。”

柏青澜一愣,这个禹修远怎么就能猜中她今日会来这里?

木槿笑道:“是不是觉得他料事如神?你别看他每日不言不语,不近人情的,但是心里还是会细细揣摩许多。”

柏青澜点点头,眼前立马浮出禹夫子的那张脸,身上一个激灵。

木槿担忧地看她:“可是昨日的寒气仍存?”说着就伸手给柏青澜把把脉,“还好,等你用姜汤调养些时日,我们就开始治疗。”

柏青澜点点头,秀眉微蹙:“木槿姐姐,禹夫子他……病得很严重吗?”

木槿嘴角微微扬起,似有些无奈:“的确有点严重,但也是旧疾,与你无关。”

“旧疾?夫子他怎么了。”

木槿看向柏青澜,温柔一笑:“你知道修远为何总打你手板?”

说到这里柏青澜的手心下意识地抽了一下,仿佛能感受到板子落在掌心的痛感。

柏青澜尴尬地回答:“因为我太蠢笨,总是默不出课文。”

木槿垂眸浅笑:“所以你就跟当年的我一样,对这些东西就是学不会。”

4

淡淡的沉水香充斥着整间屋子,香气沁人心脾,令人心安。

再加上木槿身上的草药味,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的柏青澜,竟然静心了不少。

木槿看向柏青澜:“其实我是修远的母亲禹夫人捡来的孩子,十五年前北方大旱,我的爹娘饿死在地头上。禹夫人是专门去我的家乡救济灾民的,路过那里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扒开已经发臭的尸体,在我娘的身下发现了我。就这样我被禹夫人救了一命,带回府中。”

后来木槿就跟着比她大三岁的禹修远一起养在禹夫人的身边。禹夫人和禹丞待她视如己出,而她与禹修远更是情同兄妹。但是在禹修远五岁的时候,禹夫人染上了咳疾,无论吃什么药都没有用,最后病死在家中。

自此之后,就由禹丞一人养大了两个孩子。

木槿自小生性顽劣,不喜欢读书。

禹修远倒是性子沉稳,小小年纪就能诵得千文,才华惊人。

一儿一女,性格迥异。

有一次木槿没有完成禹丞的课业,禹丞真的是又气又恨。

因为大家都知道木槿不是亲生女儿,过于责备担心孩子长大后会有想法,惹人非议。

只能独自一人生着闷气,不知所措。

而木槿丝毫不在意,继续玩乐,甚至还跑去禹丞书房捣乱,将其他学子的文章弄坏,十分顽劣。

禹修远便将木槿拉到一边,狠狠地打了木槿的手板。

等木槿哭完了,禹修远气哄哄地告诉她母亲去世的真正原因:“母亲是有咳疾在身,但是本有多活几年的机会,就因为抓药的小厮识不全字,仅凭嗅觉抓药,结果抓错了一味药,加速了母亲的病。”

禹夫人去世的时候木槿只有两岁,所以她没有太多印象,但是总听府里的下人说夫人是何等的温柔好脾气。

木槿心中一直有个模糊的样子,虽没有记忆,但却十分亲切。

禹修远直接告诉木槿,若不是母亲,木槿早就跟她的父母一起饿死了,哪还有今日这样学画识字的小姐生活。

木槿见过府外沿街乞讨的小姑娘们是怎么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再看看今日自己绫罗绸缎的,真的是有愧于禹夫人救她一命。

后来木槿就沉下心来,跟在禹修远身边学习,如果出错,甘愿领板子受罚。

再后来禹丞被传召入京到太书院任职。

木槿想要去学习医术,日后救治更多的人。

也是从那以后,她日夜苦读,读书识字,跟着师傅学习医术,走南闯北地四处行医,有了今日的成就。

柏青澜骇然,想起禹修远因为她连个“魑魅魍魉”都默不出来时,气得直喘粗气。

他当时的表情恨不得要把柏青澜给吃了。

木槿道:“你这般顽劣的性子像极了当时的我,所以修远就对你严苛一些。”

原来竟然是因为禹夫人的死因,让他这般在乎学子们的课业。

“那木槿姐姐,你说禹夫子的旧疾是怎么回事啊?”

木槿的眸中浮出敬佩之意:“他啊,从小就立志于要教更多的人读书识字,首先就得让自己读尽天下书籍。冬日里他怕炭火太足,让人生困,命人撤走炭盆不说,还要大开门窗,让寒风涌入,长此以往,你说他能不生病吗?”

难怪那日在冰室里,禹修远那么抗冻……

想到这里,柏青澜立马摇摇头,告诫自己要敬畏禹夫子。

柏青澜立即打开锦盒,将母亲和自己的心意递给了木槿。

木槿拿起赤炎丹嗅了嗅:“这个还是很有用处的,就是我得先研究下如何用量,毕竟来自西域,我也不太清楚。”

柏青澜点点头。

两人寒暄一番后,长生也捧着酥饼回来了。

柏青澜打算吃完酥饼就回府,让木槿好生休养。

可没过多久,柏青漪身边的鹤儿冲了进来,惊讶地看了眼柏青澜,然后冲着木槿哭道:“神医,你快去救救我家姑娘,她……她好像中毒了……” 4a8MV6V4qHOACx75tIsOG1LZGo948R2joR1XX8jCkoDvUc5qjdsnqLBA1b+Tah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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