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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裁减旧人

晚上,站在回龙坡行营的院子里,就能看到远处山峰背后通明的天光,能听到施工机械轰隆隆的震响。那是打通行营道路的施工现场,为了保证总统“方便”的时候,“择期”之后,能够顺利驾临回龙坡行营视察、颁奖,交通部、国防部加紧施工,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优异的质量打通道路,为总统驾临回龙坡行营创造良好的交通条件,为此,交通部还追加了预算,不但要打通这条道路,还要把这条道路铺上沥青,建造一条双车道平展顺畅的公路。

同时,人工搬运的物资也开始加大了运输量和品种,其中有很多建筑装修材料。抗战八年,回龙坡行营就像一间搁置很久没有住人的老房子,不但设备设施都已经老化,就是建筑本身也又脏又破,需要修缮。这是比打通道路更加紧迫的任务,道路没有打通,总统肯定不会爬山越岭的跑来旧地重游顺便颁奖,道路一旦通了,总统随时都会方便,任何一天都有可能是总统择的日子,到了那会儿,在对回龙坡行营陈旧不堪的设施设备进行修缮就来不及了。

修通公路是交通部主办,国防部协办的事情,而修缮行营设备设施的任务就落实到了内政部头上,因为从业务上说,行营归内政部管。内政部转手又把这个责任落实到了行营头上,因为这毕竟是行营的事情。

行营进入了迎接总统驾临的紧张工作之中,李祝有明白,他不招夫人待见,即便总统来了,除了颁奖的时候总统不得不会见他,其他时间他还是隐身为好,尽管他现在已经不胖了,可是第一印象实在太重要了,他估计,夫人,乃至总统,对他的印象不会改变多少。茅头就像一颗陀螺,忙得屁股不沾椅子,脚后跟能打着后脑勺,他负责修缮工程的总体安排,还要负责行营的日常工作管理,李祝有基本隐身,专门负责清理过去他带领大家开垦的农地,要把过去开垦的地全部恢复成草坪和花园。

为了迎接总统驾临,一笔笔的资金注入了行营的账户,凡是涉及总统的预算,资金自然都是拨付最快捷的。第一笔资金就是补发行营工作人员八年多的工资,拿到这笔迟到的工资,行营工作人员无不热泪盈眶,一个个就像丢了钱包回家却发现钱包不但没丢,里面还有厚厚的一沓钞票。接着注入的资金基本上都是按照他们申报的项目打进来的,房屋装修加固、更换设施设备、恢复草坪绿地花园、购买大量食品烟酒……

这段时间是回龙坡行营最兴旺的时期,大家都有强烈的苦尽甘来、否极泰来的兴奋感,大家也都急切地盼望着总统尽快光临,给他们颁发传说中的卿云奖章,让他们每个人都能沐浴在荣耀的光环之中。总统还没有盼来,他们却迎来了一个噩梦,噩梦是内政部内务局的局长带来的。

内务局局长来的挺辛苦,路还没有修通,局长只能步行爬过八年前坍塌的那座山峰。那座山峰位于湿润温暖的长江流域,极为适宜植物生长,满山都是高过人头的茅草,还有已经开始挂果的柿子树。植被茂密,要穿越这座山峰,非常辛苦。局长带着他的随从风尘仆仆跋涉了一整天,天黑的时候才到达了回龙坡。这个时候回龙坡和市区的通讯联络已经恢复,事先内政部已经打电话通报了内务局局长要去行营的消息,所以,茅头早早安排好了餐饮和卧处恭候。

远远望见夕阳映照的山坡上出现了几个小小的黑影,茅头就知道这是内务局局长到了,连忙带着几个人抢出门外迎候。把局长恭迎到了主楼,先到贵宾室休息,灯光下茅头才看清楚,局长是个小老头儿,下颌上的胡子茬白花花地,脸上溅了些黄泥,可能跋涉辛苦出汗随手抹了一把,整个脸都给抹花了。茅头一连声的道辛苦,局长一连声地说不幸苦不辛苦,倒是局长的随从人员提醒局长应该先洗把脸。于是茅头亲自送局长上楼往贵宾房走:“局长,真对不起,本来应该请您到总统别墅休息,可是别墅都在整修,只有现在这幢主楼还能使用。”

局长很客气:“不客气,不客气,客随主便,客随主便。”

主楼是行营里最早修的一座建筑,楼基都是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运过来的大块石方垒起来的,一米多高的石方以上,是红砖砌就的五层楼房。从正门进去的时候,因为楼座很高,要上十几阶台阶,门厅又有两根石柱撑着,所以这座楼给人的视觉印象远远比它实际规模要大得多,威风得多。

进了大门是一个大厅,正面墙上悬挂着国父孙中山的画像,画像下面是接待柜台,接待柜台是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柜台里的迎宾员见局长在茅头的引领下进来,连忙跑出来迎接,茅头呵斥她:“去去去,不用了。”

很久没有接待过客人,大家都忙着种地糊口,过去训练的接待礼仪、程序、动作都生疏了很多,茅头怕接待员出丑,还不如自己直接迎客。不管怎么说,他是行营的长官,亲自出面迎客,陪的是个面子,他知道,内管局长是他们行营的主管单位,得罪不起。

贵宾室在三层的尽头,隔断了半个走廊,门扇照例是顶天立地的双门款式,门上蒙着厚实的棕红色皮革,茅头推开门,请局长进去。局长站在门口朝里面瞅瞅,犹豫不决了:“不太好吧?我住这儿。”

按照规格内政部的内务局长住在这个贵宾室里的确规格不够。可是,所谓的规格是相对的,如果内务局长是陪内政部长或者哪个副部长来的,安排在主楼居住,他肯定没有资格住这套贵宾室。然而,这一帮来的人里,他的层级最高,自然而然就能住到这里。茅头殷勤周到的将局长请了进来:“局长,您不住这儿住哪里呢?别墅都在装修,就这里还没有开工。凑合着住吧,下次再来一定请局长入住总统别墅。”

茅头光知道内政部内务局局长要来,却不知道他来干啥,估计可能跟人事变动或者工程监理有关。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茅头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局长绝对不是来闲逛的。

局长本着客随主便的精神,住到了贵宾房里,他的随从人员也安排进了套房,局长到盥洗室洗脸,茅头就坐在会客室等候。虽然很久没有住人,这间房子因为是贵宾房,仍然保持得非常洁净。贵宾房分为三个区域,会客室、卧室和书房,会客室包括客厅、警卫室和一个公用卫生间,卧室还有一个主人卫生间、休闲室。三个区域的窗户都远眺近观不同的景致,在卧室临窗远眺,可以看见远处的长江,书房临窗远眺,可以看到远处的幕府山,会客室和主卧室的方向一致,临窗远眺,也可以望见长江。

整个房子的地面都被厚厚的地毯覆盖着,走在上面就像在草坪上漫步。墙壁是用进口高档墙布贴着的,没有花纹,原来的颜色很亮眼,时间久了没有更换,有些晦暗。墙上挂着几幅临摹的名画,墙壁暗了,画作反而更加鲜亮,似乎以此来显示自己就是赝品。茅头坐在那儿想,应该趁这次对行营修缮,把主楼的客房也重新装修一下,问题是找个合适的由头。茅头最喜欢行营开工程项目,只要开项目,就有钱赚。

茅头在外面坐着胡思乱想,局长用毛巾擦拭着脑袋出来,茅头连忙站起来问候:“局长,是先喝点茶水休息片刻,还是现在就下去吃饭?或者就在房间里面吃?”

局长嘟囔:“水有点冷,还是先喝点茶暖和暖和吧。”

茅头愣了,不可能啊,因为他们事先知道局长光临,就已经安排人把锅炉烧上了,以保证给局长供应热水。他下意识的就要解释,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真对不起局长,行营年久失修,锅炉房都已经烧不起来了,这一次只能请局长洗冷水了。”

其实,这位局长跟李祝有一样,土豪家庭出身,虽然读了点书,对新出现的洋玩意总抱有一种敬而远之的畏惧,洗脸总觉得木盆最可靠,拉屎是一定要蹲着才能拉得出来,就连睡觉也一定要木板床才睡得着,他对行营的洋玩意不会用,人家水龙头虽然只有一个,可是属于冷热双用的,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局长打开只会控制水的大小,却不知道左右调制热水。茅头没有教他怎么用热水,却趁机提出了要求,要重新修建锅炉房。

果然,局长听到锅炉房坏了,不能烧热水,吓坏了:“是吗?这要是总统,不要说总统,就是政府大员过来,要盥洗没有热水怎么成啊?这件事情你们抓紧办。”

茅头连忙说:“我们抓紧没问题,可是修锅炉房得要钱啊。”

内务局长马上说你们马上打报告,我马上批。茅头心里暗笑,万万没想到一个偶然就搞来了一个项目:“我一会就让他们先把能用的锅炉烧起来,你们今天来的人不多,估计热水还能供得上。”这是他给自己圆谎,担心一会吃过饭,局长洗澡的时候又有了热水,建锅炉房的假项目就露馅了。

内务局局长人对人挺客气,可是带来的消息却令所有人沮丧、慌乱。为了表示重视,晚餐不但茅头陪,李祝有作为主官也是不能缺席的。局长在饭桌上先给茅头和李祝有通了个信息:为了更好地迎接总统,考虑到行营经过八年时间,人员老化,所以应该对人员进行更换,女的凡是过了三十岁的一律去职,男的除了行营长官以外,凡是年龄超过三十五岁的一律去职。李祝有没吭声,这个决定对他妨碍不大,反正他老婆孩子都不在行营里,已经接到了家里的来信,老婆孩子在老家,经过八年抗战,安然无恙,他打算接待完总统,领到了卿云三等勋章以后,带着勋章回老家光宗耀祖去。

影响大的是茅头这些八年抗战中,结婚成家生了孩子的人。行营的女人熬过八年抗战,三十岁为界,基本上都超线了。就以茅头老婆大美来说,跟茅头混到一起的时候是二十六岁,那是总统迁都两年之后的事儿,现在已经三十二岁,还生了两个孩子,按照上面的规定,这一次肯定要“去职”。

“去职以后这些人怎么安排啊?”这是茅头最关心的问题。

“尚未定论,正在研究。”

茅头没心思吃饭了,尽管为了迎接局长光临,上了满桌的美味佳肴,除了南京的名吃盐水鸭肫、炖苏核、生炒甲鱼、丁香排骨、清炖鸡子、叉烤鳜鱼等等,还有西式的香薰鹅肝、俄罗斯鱼子酱等等,这些都是为了迎接总统准备的美食。谁都知道总统吃不了多少,所以,有了其他达官贵人光临,也会上这些好菜,反正接待政府要员的费用,都会打进接待费里,由政府核销。

陪着局长吃罢晚餐,李祝有和茅头恭送局长回房,局长要洗浴,茅头生气,也就没有管他会不会用卫生间的洗浴设备,退出来之后,马上拽了李祝有到办公室商量:“李兄,这下子麻烦大了,你看怎么办?”

李祝有其实希望能够趁这个机会大换血,过去他名义上是主官,实际上一直是茅头张罗行营的事儿,部下们也大都习惯了听从茅头的指示,尤其是茅头和大美过上日子以后,大美更是善于小恩小惠的拉拢人,把行营上上下下的人都给笼络到了茅头的周围,有的时候李祝有也觉得自己挺窝囊的。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茅头会捞钱,而且分钱绝不亏待他的份上,如果不看在他有陈布雷那么一棵大树遮着,李祝有早就想法把他给弄走了。茅头和陈布雷还遮着盖着企图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老唐早就给李祝有说过了,老唐没有恶意,目的是让李祝有识相点,别招惹茅头。

李祝有面无表情,对茅头的焦虑不置可否,茅头又问了一句:“主任,你说说该怎么办啊?”

李祝有对这件事情不太感兴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么,上司的意思,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茅头蓦然明白了,其实,对李祝有来说,裁减旧人换新人,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情,至少,他没有亲属在行营里上班。明白了这一点,再跟他商量也就没了意思,茅头只好告辞回家。

这么大的事情压在心头,茅头的神态是不可能瞒得过大美的,大美问他怎么了,他忍不住,就把事儿告诉了大美。大美想都没想就说:“去职不怕,关键是怕去职以后,如果能够给大家个活路,安排个工作,就没大问题,如果就这么让大家散伙回家,自谋生路,那也太不仁义了。”

茅头在国府还都以后,去过南京,对南京的现状有所了解:“仁义个屁,去职以后想安排工作,你就做梦吧。现在守在南京找饭吃要活干的官员比野狗都多,谁还顾得上行营的服务人员。”

“我们不是都算坚守行营的功臣吗?总统不是还要亲自过来颁奖吗?把人都散了,总统过来颁奖颁给谁啊?就给你和猪油颁啊?”行营里,背过李祝有,都直接喊他猪油,尽管他现在瘦了,不再像一块猪油,大家仍然这么叫他。

茅头坐到床头,看着熟睡的女儿猫囡,拢了拢猫囡的头发帘:“我觉得这孩子比她哥聪明伶俐。”

大美却不被他迷惑:“跟你说正事呢,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肯定大家要闹,到时候出了乱子,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茅头倒不怕:“出什么乱子?闹就闹,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他想到了李祝有,你不是对这件事情不上心、不在乎吗?不就是因为这些部属不太听你的招呼吗?不就是因为这里边没有你的亲属吗?闹吧,大家都闹起来,看你这个主官怎么办。想到这儿,他来了主意,起身就走。

大美揪住他:“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茅头嘿嘿笑:“出去找点麻烦。”

茅头第一个找的是厨房的大厨兼餐饮总管杜琪,行营内的人都把杜琪叫眼儿,补充“肚脐眼儿”的后俩字。杜琪原来也是个胖子,经过八年抗战的磨损,现在也成了瘦子,他的拿手菜包括川菜、淮帮菜、浙菜,尤其是鱼做得好,上一次总统莅临的时候,虽然有御厨随侍,他却仍然以一道“西湖醋鱼”得到了总统和夫人的一致赞赏,夫人还要求御厨和他学学做法,回去以后依法炮制。他给御厨传授功夫的时候,有意把调料的分量都增加了二分,他知道,夫人和总统喜欢味淡,调料重了就不喜欢,果然,御厨中计,给夫人和总统做了一次西湖醋鱼之后,夫人和总统就再没让御厨做过。

这人表面随和、傻乎乎的,见人三分笑,眼睛眯成了缝隙,却满肚子都是心眼,话说回来,光靠手艺不可能在行营当上大厨兼餐饮总管。行营刚刚封闭不久,他就抢先把餐厅领班收为己用。能在餐厅当领班,才情和长相肯定都非常出色,那会儿,他还胖得像口猪,餐厅领班跟了他让大家都非常惊讶,餐厅领班说,如果不嫁给他,今后就没吃的了。别人问杜琪怎么把领班搞上了手,杜琪诡秘一笑说给领班吃了迷魂药。不管怎么回事,两个人反正在行营里过起了日子,还过得不错,生了俩儿子,淘得要命,整天在行营里摸爬滚打,时时刻刻看到都不是孩子,是俩泥猴。

茅头找到他的时候,在屋子外面就听到屋子里鬼哭狼嚎,暗自好笑,知道他又在收拾儿子。敲门的时候,果然听到杜琪嘱咐老婆:“别给他解开,等我回来接着揍。”

门一开,茅头就挤了进去,杜琪的大儿子给捆着扔在地上,活像刚刚上市的螃蟹,裤子褪到了小腿上,小屁股蛋红彤彤的,显然刚刚挨过鞋底子。

“怎么了?把孩子往死里整。”

“娘稀匹的,晚餐我给局长亲手做的香酥鸡,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跑进来的,刚刚出锅就让他把两条鸡腿给吃了,你说说,没有腿的鸡我怎么给局长上桌?这不是要命吗。”

熊孩子到处作祸其实不但是厨房的问题,也是行营的整体性问题。自从很多人家都有了孩子之后,行营就成了托儿所、幼儿园,孩子大了也没学可上,整天就在行营那个圈子里疯跑胡闹,经常吵吵闹闹让茅头连午觉都睡不成。茅头解开了捆着孩子的绳子,查看着孩子的小屁股,屁股红肿了,孩子还在哽哽咽咽,茅头埋怨杜琪:“你看看,不就两条鸡腿么,至于这么打吗?”

杜琪老婆可能已经卸妆准备睡觉了,披头散发趿拉着一双烂拖鞋,破拖鞋前头漏出的脚趾甲盖上却还抹着指甲油,气恨恨地骂:“该打,这小赤佬简直就是祸害,你知道吗,我做饭的时候,刚刚把一锅白米饭蒸上,小赤佬急嗷嗷就要吃,我说还没熟,不能吃,小赤佬就揭开锅,抓了一把煤灰给我撒进了饭锅,我抓又抓不住,撵又撵不上,谁知道他跑到厨房偷吃去了。”

这时候杜琪才想到问茅头这么晚找他有什么事,茅头说白天服侍局长,太紧张,太辛苦,晚上反而睡不着了:“晚饭陪吃那个滋味太难受了,也吃不饱,你陪我喝两口去。”

杜琪马上说:“我给你弄两个好菜,可是你得出好酒。”

行营酒窖的钥匙茅头亲自掌握,就连李祝有喝酒也得过茅头这道关。过去行营就存了一批好酒,新近行营又以迎接总统的名义,从上海的洋酒行进了一批巴黎波尔多,还有茅头他们最喜欢的窖藏二十年的女儿红。跟着茅头喝酒不但能喝到好酒,还不花钱,杜祺自然是乐不可支,连忙跑到厨房捅活了火,切了一只咸水鸭,捞了一碟五香花生米,又炒了一个红焖虾仁、一个油渍泥鳅段,做下酒菜。

杜琪这头刚刚把菜备好,茅头也拎了一罐女儿红悄没声的踅了进来,两个人就在厨房的案板旁坐下对酌起来。杜琪给茅头戴高帽:“现在日本人投降了,总统还都南京,这八年你带着我们坚守行营,劳苦功高,总统来了,不但会给你颁奖章,肯定还会给你升官晋级,你步步高升,可别忘了栽培我们啊。”

茅头呷了一口酒,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杜琪见他这样,反倒大吃一惊:“茅长官,你可别吓唬我,不会吧?总统都要来了,他们还敢卸磨杀驴?”

茅头夹了一筷头油焖虾,摇头叹息:“卸磨杀驴是肯定的了,不过杀得不是我,而是你们这些货。”

杜琪两颗眼珠瞪得溜圆:“茅长官,你说的是真的?”

茅头说不是真的,是我编的,明天你直接去问局长大人吧。说完这句话,茅头干杯:“喝了两杯酒,总算困劲上来了,这事你别急,反正局长要给大家开会宣布,等宣布的时候你再问局长大人,可别把我兜出去,把我兜出去,我第一个开除你。”

茅头故作醉态摇摇晃晃的离开,他知道,局长没有好日子过了。 bUkKJkTJX54mKivw3roY3ihFg9Eiz5R7yeKpbWmdqMZ3mYj0aM1ZyoezNrQGQi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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