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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从南京回到上海后即刻把司令官的要求传达给涩谷，要他尽快拿下马森。
涩谷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宪兵，直接去了优待室。马森一看那架势，心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
涩谷与他对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说：“马桑，我们没时间跟你耗了。今天就做一个选择，愿意跟皇军一起建设大东亚共荣圈吗？你不背叛军统可以，我们共同对付中共！”
“涩谷君，这些天，我想明白了……”马森把茶一饮而尽，继续说，“好，我跟你们合作共同对付中共，但我要选自己的人，而且，只受你的指挥。”
马森外表粗犷强悍，也是个人精。在优待室这些天他想通了一件事，要想既不被军统执行家法，又不被日本人枪毙，只有一条光明大道，那就是一致对付共产党，而且也不能进76号，一进76号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马桑放心，佐藤次长就是要你在76号之外组建一个机构，受我们上海陆军联络部的领导，专门对付中共。说起来，这也合重庆的意吧。对你们蒋总裁来讲，我们不过是皮肤之患，中共才是他心头大患。”涩谷喜笑颜开。
马森站起来立正道：“马森已经是皇军的人，就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了。在下有个见面礼，要送给涩谷君。”
涩谷一愣：“哦？投名状？”
“对。我大概知道中共的一个据点。”马森说。
此时佐藤正在他宽敞的办公室里对杨怀义传达司令官间谍战的指令。
办公室的一个角落布置得很有中国风，茶台、屏风、国画、博古架，应有尽有。他跟杨怀义谈事时，喜欢一起泡茶喝茶，以闲聊的方式进行。有时他们喝杭州的龙井，还有时喝一种野草、绿茶和玄米混在一起制作的日本茶。那是带大他的保姆的家乡特产，尤其那野草一味，是其他地方没有的，也是杨怀义在日本时很爱喝的。在战时，佐藤能着人带一点过来，是奢侈中的奢侈，其金贵程度，哪是龙井能比的。
佐藤意气风发端起茶，用干杯的姿势说：“怀义，河间走了，我们两兄弟可以彻底放开，大展拳脚了。你好好干，我是你的坚强后盾，你也要给我争光！我们两兄弟啊，不仅要获取重庆的情报，还有欧美的，中共的。”
杨怀义喝了茶，拿出文件，递给佐藤，简要讲了他的重庆情报网屡次被军统重创又重建后，再次重建的计划。他的远东政治文化研究院从1938年在香港起，就开始打造经营情报网络，如今已在国统区深耕细作。当然，这也是军统的故意喂料。
佐藤把文件放一边，说：“目前的重中之重是中共。我想在共区建个情报网。”
杨怀义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研究院精力没放在那块。”
佐藤说：“不行，中共一直是我们的薄弱环节，再难也要干起来。我还指望你大鹏展翅……”
话还没完，杨怀义打断他：“我展不动了。你知道的，我胸无大志，贪生怕死，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哈哈，还记着刺杀这事。怪我怪我，没保护好你。父亲一直看好你，说你的潜能还没完全发挥出来。”佐藤坏笑着，放低声音，凑近杨怀义，“你少在声色犬马中消耗，就能多为帝国建功立业。我都把女神送你身边了，你就收收性子吧。”
“那是你的女神吧！我可不喜欢那一型的。你跟她讲，要想在我家里待下去，得学会温柔，不要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佐藤故意嗔怪：“哼，你以为你是谁？实话告诉你吧，我就要她来监督你，怕你哪天死在温柔乡了。”
两人正半真半假斗嘴，涩谷在门外喊：“报告大佐！”
涩谷进来后，说有重要情况汇报，还瞟了杨怀义一眼。后者假装没看见，继续品野草玄米茶。
佐藤道：“说！杨将军又不是外人。”
涩谷汇报：“马森愿意合作，专门抓捕共党，而且，他知道共党一个据点。”
佐藤一听，哈哈笑开怀，站起来走了几步，回身对杨怀义说：“难怪今天早上喜鹊在叫，想什么，来什么，终于要血洗中共上海地下组织了。”
他转头又命令涩谷马上布控，抓捕，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涩谷领命而去。佐藤要杨怀义就留在这里一起静候佳音，杨怀义却说晚上有约了。
佐藤问：“什么约，这么重要？”
杨怀义说：“还不是你给我送来的。今晚徐子莹舅舅请吃饭。”
“啊，”佐藤夸张了一点自己的惊讶，“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嘴里说着不喜欢，暗地里却赶着上门当毛脚女婿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八竿子打不着。徐部长好歹是前辈，外甥女都住进我家了，咱们晚辈能不去拜望拜望吗？”
“当然，当然应该去。徐部长不仅是新政府的栋梁，在日本时也深受久宫亲王欣赏啊。赶紧去，赶紧去。”佐藤哈哈大笑。
杨怀义离开的时候，看到涩谷和马森已经集结了两卡车人马，气势汹汹，抢在自己前面驶出了大门。杨怀义的脸色变得异常沉重，脑子里印出四个字——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