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懂事的时候,身边有一只雄性小牧羊犬,名叫“洛基”。我和洛基每天黏在一起,当我从学校领回成绩单,第一个就给洛基看;当人家送给我礼物时,我也总是在洛基身边解开礼物的绸带。
小学一年级时,我和洛基玩大格斗游戏。当时洛基还是一条小狗,它玩着玩着就兴奋起来,真的咬了我的耳朵。虽然我们只是闹着玩,可我的耳朵却耷拉下来,流了好多血。我捂着耳朵,一个劲儿地对爸爸妈妈喊:“一点儿也不疼!不怪洛基!”
后来,有一年夏天,我去镰仓的伯伯家过暑假时,洛基死了。虽然妈妈对我说“洛基找不到了”,可是我知道,洛基死了,因为洛基不会不和我说一声就自己离开。也许,洛基是出远门找我去了吧……
香港太埔墟车站内的狗,像穿着宽大的中式衣服,样子非常气派。
豌豆前一阵子死了,这一团乱蓬蓬的毛线球活了十五岁。它是一只巧克力色的雄性贵宾犬,凶得很,坚决不许人家帮它剪毛,结果毛越来越长,连哪里是头脸、哪里是尾巴都分不清了。往好里说,它像是一团粗毛线球,往坏里说,简直是一个做扫除的拖把。
它来我们家时,似乎叫“铛迪”,因为它最爱吃嫩豌豆,不知不觉名字就变成了“豌豆”。这只狗本来有癫痫病,时不时发作,发作时就变得直挺挺的。这时要把它抱起来,帮它揉揉心口,它才会渐渐柔软下来。等它的眼神安定下来看着你,就说明没问题了。它什么技能也不会,只会做一个“满意、满意”的动作。当它吃到喜欢的东西,或者和喜欢的人玩耍时,就会将一只耳朵贴在地上,翘起屁股,这副模样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这就是豌豆的“满意”。
豌豆是衰老而死的,但不可思议的是,它竟然拖着对它来说过于沉重的链子,离开了我们的院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它已经衰弱得连走路都非常困难了。我们找了它好多天,一直找到很远的地方,但哪里都没有发现它的踪影。听说,聪明的大象会找一个谁都看不见的隐秘地方死去……也许,上帝已经悄悄解开了豌豆这团粗毛线吧。
我和渥美清先生一起拍电视剧时,曾经有一只丑丑的母狗来扮演“我”的狗。我以前从没见过那么丑的狗,它又肥又难看,腿短短的,剧组的人见了都笑它:“太丑了吧。”那只狗默默地和我一起演出,等电视剧拍摄完,我们把狗还给带它来的管道具的大叔。狗把脸贴在大叔胸前,低声呜咽着,仿佛在诉说自己忍耐了这么多委屈。我由衷地向它道歉,可是狗一直低声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