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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室的工作台边，胡翰林背着手一边听取法医汇报一边来回踱步，其间，目光不时扫向解剖台上的两具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残骸。他的眉头紧皱着，花白的头发根根树立，脸面虽然瘦削，但每条皱纹里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我不要这些冗长的鉴定分析，你直接告诉我结果。”胡翰林停止踱步，改成叉腰的姿势。
一旁的法医咽了口唾沫，直接将汇报从中段切换到末尾：“……总之，小唐和小邓两位同志在被啃噬前就已经死亡，一个因为胸部遭遇重创，一个喉咙被划断造成失血过多……”
胡翰林抬起一只手示意对方停止，尔后转过身，盯向场地中央的一只大铁笼子。笼内拥挤了数十只体型庞大的蜥蜴，它们大多精神疲倦、伤痕累累，分明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法医介绍道：“这29只蜥蜴是从小唐和小邓的死亡现场捉回来的，其学名叫罗布泊食肉蜥，又称狗皮黄，成年雄性体长可达三米，性情十分凶猛。这种蜥蜴喜欢藏在十厘米下浅层沙里，看不清楚的人一脚踩下去，拔出来慢些腿就废了。”
“沙漠蜥蜴怎么会出现在通宁？”说着，胡翰林抬起右手在铁笼上用力拍了下，跟预料中一样，里面产生了剧烈骚动。
身旁一名小警员回答说：“是有人在废矿区偷偷豢养的，不过至今还没找到主人。”
胡翰林依旧盯着笼子里的蜥蜴：“这次参加行动的有多少人，伤亡如何？”
这次，回答他的是李菲：“一共二十人，仅四人轻伤。”
胡翰林硬是把离他最近那只蜥蜴逼视得侧过头去，这才意犹未尽地转回身，冲法医张开两手。法医会意，取过一副干净的胶皮手套递过去。胡翰林戴上手套，走到不远处的解剖台边，捏起其中一具尸骸断裂的胸骨，对着灯光仔细观察。
“有什么不对的吗？”李菲凑过去。
胡翰林眯着眼睛：“你相信那些蜥蜴就是凶手吗？”
李菲转动着脑筋：“您的意思是，有人杀了小唐和小邓，然后故意制造出动物袭击的假象？”
胡翰林未置否可：“你说呢？”
李菲实事求是地讲：“当初选择小唐和小邓，是因为他们综合业务能力强，身手很也不错，可以说，在我们队里，他们都是各方面的佼佼者。按理，一般的人或动物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至于这些蜥蜴，抓捕时我也在场。”
“它们虽然凶猛，但只要做好应对准备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的。另外，现场有开枪痕迹，说明小唐和小邓并非遭到偷袭，既然如此，就绝不可能在几乎毫无反击之力下一招致命。但若对手是个人，那么其武力已经达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胡翰林似有似无点了下头：“现场还有什么发现？”
李菲补充道：“发现不少动物类的残骨，除小唐和小邓外，未见其他人类遗骸。”
胡翰林再度侧目扫向铁笼。
适才那名小警员上前请缨：“胡队，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置？”
胡翰林想了一会儿：“先送到野生动物研究所吧。”
“胡队。”小警员枪都已经拔出来了，“为什么不让我结果了它们，替小唐和小邓以及受伤的四位弟兄报仇呢？”
胡翰林摘下胶皮手套，在小警员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而问向李菲：“瞿洋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李菲道：“目前还没有，不过听说祁妙加入了他们的工作室。另外，我还听说，瞿氏集团还未上市的一个新产品配方遭到泄露，与此同时，其竞争对手章氏集团抢先一步把产品研制成功，品质相差无几，而且价格比瞿氏还低出不少，因此，瞿氏集团遭遇了数千万元的订单损失。瞿振业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了。”
“嗯，我也听说了。”胡翰林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填进嘴里，刚准备打火，却瞅见了法医紧皱的眉毛，于是又匆匆塞回去，“小李，这事你怎么看？”
“瞿氏集团认为是章氏窃取了他们的机密，章氏方面坚决否认。目前，双方都没有对自己有力的证据。”顿了片刻，李菲又接着说，“但我总觉得，这并非一起简单的商业机密盗窃案，而是跟眼下三起恶性杀人案有着微妙的关联。”
“哦？”胡翰林停止踱步，“说说看？”
李菲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不过是直觉罢了，暂时还没有切实的依据。”
“证据，证据！”胡翰林把这个词狠狠念叨了两遍，继而语气颓丧下来，“半年前只差一步结不了案，原因就是证据不足，半年后我们几乎还在原地徘徊，缺的仍是证据。我快60岁了，职业生涯只剩下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如果这些日子还拿不到证据，只怕就要晚节不保了。”
小警员与法医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菲适时打破沉默：“胡队，祁妙那边要不要继续派人监控？”
“要的。”胡翰林又精神抖擞起来，“继续挑两个精干的，让他们记住，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私自行动。”
李菲和小警员一起敬礼：“是。”
胡翰林的视线再度四下浏览，忽然注意到试验台边放着一小瓶橙黄色的液体：“那是什么东西？”
小警员回答说：“是在祁妙住所搜查时发现的。”
法医补充道：“具体成分暂时还不太明确，应该属于镇定剂的一种。”
“镇定剂？”胡翰林捻着嘴唇上短硬的胡茬，“她要这个做什么？”
法医摇摇头。李菲思考了片刻：“虽然我不清楚它的作用，但我知道这事该找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