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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洋直直坐起，掩着胸口喘了一大口气，他的头发和衣服湿淋淋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宋小佳和尹昕依次醒来，看样子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出于联梦机的延迟效应，祁妙还在昏睡中。
“我去！风特么太大了，完全控制不住船的方向！”宋小佳坐起身，抱怨着在脸上抹了一把，“洋子，真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们任务了。”
瞿洋沉默不语，眼定定地看着联梦机上还在一闪一闪的倒计时红灯。
“What happen?（发生了什么事）”卡恩关切地问。
“一言难尽。”尹昕除去胳膊上的传感导线，拿过小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我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接近目标对象的潜意识，甚至跟对方幻化出来的死者进行了对话，只可惜天不假时，关键一刻梦境坍塌了。”
“这事都怪我！”宋小佳恨恨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明知道有风险，还要心存侥幸继续往下游划！”
尹昕拦住他的手：“你也别太自责。要怪只能怪对手太狡猾，好像我们的每一个步骤、每一滴得失都在其运筹之中。”
卡恩瞧瞧宋小佳，又看看尹昕，最后把视线停留在瞿洋脸上：“嘿，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对方为阻止我们深入目标的潜意识，设置了那么多的障碍，但同时又似乎故意卖出了一些破绽。”瞿洋慢慢摘下胳膊上的传感导线，“总觉得怪怪的，可究竟怪在什么地方，具体又说不上来。”
宋小佳瞥了祁妙一眼：“既然到了最后一步，剩下的等她醒来一问不就成了。”
尹昕当即否定：“深层梦境中都难以拿到的东西，现实中更是不好攫取，对于这种潜意识防卫极其强烈的目标对象，逼问、诱供是没有结果的。”
“我去！”宋小佳双手挤着眉头。
“那怎么办？”卡恩摊着手，“难道还要等下次机会吗？”
正说着，祁妙醒了过来，她先是长长吐了口气，第二个反应就把众人惊呆了。——她连传感导线都没来得及摘，直接张开胳膊扑上去将瞿洋死死抱住。若非尹昕反应迅速，联梦机早被她扯到地上去了。
“求你发发慈悲，把我留下吧。”祁妙尖着嗓子声泪俱下，“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做饭、洗衣、拖地、收拾屋子、接待客人、整理文件什么都成，我实在是害怕，怕极了，整夜整夜觉都不敢睡，这样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一分钟都撑不下去，只有跟你们在一起，我才有安全感，才有勇气继续活着……”
“你……想留在这儿打工？”瞿洋皱着眉毛。祁妙这一手，他完完全全没有预料到。
祁妙使劲点着头：“只要肯把我留下来，我可以不要工钱，什么都不要。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就这么看着我饱受折磨而不管的。”
瞿洋真想说，可我这儿也不是慈善机构啊，不是任何人有了苦处都可以留在这儿的，否则，我生意还怎么做呢？当然，这话他说不出来，也没有那样说。他只是用手在祁妙肩头轻轻拍打了两下然后将其推开一点距离，让对方别激动，有话慢慢讲。
宋小佳上前道：“祁妙小姐，什么时候加人什么时候减人都是根据公司方针策略走的，这么大个事，总得容我们研究讨论一下对不？另外，于你自己而言，一项职业的选择也是很重要的，得思前想后分析对比不能靠单手拍脑瓜子，你至少得考虑做这件事情到底妥不妥当，对吧？”
“我觉得挺妥当的。”卡恩插口说，“尹昕现在既做心理咨询又做客户接待，有时候还跟我们一块儿入梦，她以一顶三长期下去会累坏的，我觉得祁妙小姐过来帮忙很必要呀！这叫做‘见缝插针、亡羊补牢’。”
“哎呦我去！”宋小佳无语了。
尹昕也毫不委婉地表达了反对意见：“就算人手不足需要招聘，哪有把客户招进来做帮手的？”
卡恩耸耸肩：“你来之前不就是瞿洋的客户吗？”
尹昕也无语了。
于是，祁妙、宋小佳、尹昕和卡恩的目光一起聚集到瞿洋身上。
“这样吧。”瞿洋垂着眼皮思考了一会儿，“你就先留在这儿，这样也方便对你的观察和治疗。至于以后，等你病情好了再说吧。”
祁妙破涕为笑，宋小佳捻着下巴，卡恩抱起胳膊，尹昕别了脸走开了。
祁妙走后，独自待在外间的尹昕忍不住向瞿洋抱怨：“就算缺人，干嘛非要找她呢？瞧她看见你那副样子，饿狗见了肉包子似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卡恩嘿嘿笑道：“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四个字来形容就是‘以身试法’。”
“我去！”宋小佳纠正说，“这得叫做‘谁挖的粪坑该谁来跳’，四个字形容就是‘请君入瓮’。不懂了吧？”
卡恩没理会宋小佳，只顾着给外面的尹昕指点迷津：“女人哪，一吃醋智商就降低。既然对方处心积虑要进来，我们就敞开了门儿欢迎。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对我们来说，保不准还是个化被动为主动、实现翻盘的好机会呢。”
这个道理尹昕何尝不知，她只是不希望看到祁妙跟瞿洋走得太近罢了，于是别着脸娇嗔一句：“就你俩聪明！”
正说着，瞿洋的电话来了，屏幕显示来电者为孙叔。
“有事吗孙叔？”瞿洋沉着嗓子按下接听。
几秒钟后，瞿洋脸色一变，拿着手机大步就往外走：“好，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