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瞿洋蹲下身,捧起尹昕的左脚,同时递给对方安抚的神色,“我把毒吸出来。”
不知是疼痛还是羞涩,尹昕的脸上一片绯红:“不碍事,我能挺得住……”
宋小佳把祁妙和手提箱放到一边:“后面你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让我来吧。”
瞿洋厉色喝止:“嘴被玻璃划伤你忘了?要找死么?!”
宋小佳举着打火机,嘴里轻声嘟囔:“死就死呗,大不了从上层梦里醒过来。”
“胡说!”瞿洋的口气愈加生硬了,“这是双层梦境,我们服用过梦境稳定剂,一旦在梦里死亡,就只能进入迷失域。而且一人只能做一次梦主,没有你来留守,下层梦境我跟尹昕怎么办?”
宋小佳不做声了。
“忍耐一下。”瞿洋叮嘱尹昕。然后他用力挤压伤口周围的肌肉使得牙印处保持体液充盈,接着低下头,在伤口处猛力吸了几口,将吸出的毒液吐掉,最后从自己破烂的衣洞处扯下块布条把伤脚捆缚起来。
为防止疮面感染,瞿洋把尹昕扶上脊梁将她背起来,宋小佳则托着依然昏迷的祁妙,两人溜着河堤走向不远处的小船。一路上有芦苇丛作掩护,断桥处的警察并未察觉。
木船很小且十分陈旧,不过基本还算完整,载他们四个渡河应该问题不大。
可能好几天没用的缘故,船舱里潮湿而肮脏。宋小佳放下祁妙和手提箱,找来芦苇铺在船舱里,然后跟瞿洋一起,把尹昕和祁妙抱上船去。
一切完毕,瞿洋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绳索,摇着橹浆朝与断头桥相反的方向划去。宋小佳打开手提箱,举起打火机检查设备损坏情况,发现里面果然湿漉漉的进了不少水。宋小佳刚叫了声“我去”,就被瞿洋重重抡了一拳。
宋小佳幽怨不解地抬起头,发现祁妙醒了过来,正瞪着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于是,宋小佳发挥堪比一线明星的演技,身子一歪倒在船舱里。其实,最早发现祁妙醒过来的是尹昕,等瞿洋假意打昏宋小佳之前,她已经趁黑脱去皮衣,丢掉墨镜,整好发型,恢复到DreamMurder工作室咨询者的角色。
一切在最快时间内回到原来的剧本。
祁妙虽然苏醒,但仍觉得迷迷糊糊头痛欲裂:“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终于醒过来了。”瞿洋摇着橹,下巴指向宋小佳,“这个人你认识吗?”
祁妙的视线从瞿洋身上转向尹昕,费了好半天的力气她才辨出对方的身份:“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尹昕提醒道:“你忘了,现在你处于梦境中。我们是来保护你的,而那两个绑架你的黑衣人,女的坠车时淹死了,剩下这个男的,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
当尹昕说到“女的坠车时淹死”的时候,宋小佳差点笑场,还好祁妙再度把视线转过来之前,他的嘴唇及时绷住。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祁妙凑到跟前仔细打量,“但肯定不是黑子的人。”
瞿洋迅速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黑子’是谁?”
祁妙自知失言,于是支支吾吾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瞿洋追问:“什么样的朋友?”
祁妙沉默不言。
“你最好说实话,这样我们才能帮你。”作为心理学研究者,尹昕深知对付祁妙这样的人,不适合拐弯抹角,最好是单刀直入,“祁妙小姐,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做隐瞒。你的病情很不乐观,用专业术语讲就是遭遇了意念植入,说通俗点,就相当于你的大脑程序被人为地篡改了。”
“可以这么讲,现在你的一些思想、观点甚至行为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别人通过盗梦的形式灌输给你的。不过,意念植入只能部分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不会完全替代TA的思维。之所以会在梦里问你这些,是因为你还保留了自己一部分潜意识,只要你开口,这个人就无法遁形。”
果然,尹昕的方略起作用了。祁妙听了之后开始显得局促不安,浑身发颤:“不,不是这样……”
尹昕身体前倾,给祁妙以泰山压顶的即视感:“实话告诉我,给你意念植入的是不是那个什么黑子?”
祁妙拼命抓着自己头发:“不,我不知道!”
“你知道!”尹昕掰开她两只手,“别以为你替人家保守了秘密,人家就会真的拿你当朋友,你不过是人家实施阴谋的一个工具罢了,说不定那两个人就是黑子怕你泄露秘密,所以派来杀你灭口的!”
“不会的。”祁妙使劲摇头,“他说不会就不会……”
“他是谁?”尹昕追逐着对方的目光。
“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祁妙往瞿洋身旁不断退缩,“我就能肯定那两个人不是黑子身边的。”
“那光头黑人和金发女子,以及那个蜥蜴人,应该都是黑子的手下吧?”瞿洋暂停摇橹,两手握紧祁妙的肩膀,“不要怕,这是在梦里,没有别人会知道你所说的一切,也没人能够伤害到你。”
瞿洋的肢体仿佛给祁妙注入一股无形的能量,后者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先是点了点头,后又补充一句:“他不是蜥蜴,身上那些鳞片都是他纹出来的,虽然丑了点,但他是个好人。”
瞿洋继续摇撸:“你对黑子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