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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案发之后,各方动向

此刻的董现旭,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已然离家外出。虽说和雇主早已确定了交割佣金的地点,可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总想再电话联系确认一下才踏实。然而,当他习惯性地一摸衣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手机竟然不见了!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一定是刚才在那个什么饭店的厨房摔倒的时候掉地上了。

董现旭心里害怕极了,他平日里可没少读报纸上的侦破新闻,那些作案者因为遗失手机从而成为警方追查线索,最后被缉拿归案的案例,就像噩梦一样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他深知,在这节骨眼上,哪怕留下一丁点儿的证据,都可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按照他原本的设想,除了脚印这种难以避免的痕迹,现场绝不能留下任何能指向自己的东西呀。

不过,害怕归害怕,此刻最让他迫不及待的,还是赶紧拿到那笔佣金。毕竟,这可是他冒着巨大风险干这桩“买卖”的目的所在啊。于是,他顾不上多想,撒腿就往预定地点飞奔而去。

好在雇主还算守信用,并没有爽约。董现旭赶到郊区的那块空地时,一眼就看到了雇主。只见雇主戴着一副墨镜,整个人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不过,董现旭此时可没心思琢磨这些,他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了雇主带来的那一沓钞票上。嘿,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票子呀,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五万元。

董现旭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不会是假钞吧?”他这心里呀,既盼着这笔钱能顺顺利利地落进自己口袋,又担心被雇主给坑了,毕竟这钱可来得不那么光明正大。

雇主听了,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这个时候你是上帝,谁敢拿你开涮?”

董现旭一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此刻,先前逃跑时的疲惫,以及丢手机的恐惧,仿佛都被眼前这沓花花绿绿的钞票给慰藉了。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里暗暗地念叨着:“儿子,闺女,爸爸给你们挣了一大笔钱啊。”

怀揣着这笔钱,董现旭乐呵呵地回到家,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到了仓房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如平常地面对家人。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夜,将会是一个让他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

夜,静谧得有些可怕。董现旭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倒不是害怕马上就被警察抓住,而是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万一自己真被抓了,该怎么保住这笔留给家人的巨款呢?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房子又不是自己家的,开荒地也说不准哪天就不属于自己了,到底把钱藏在哪儿,才能让那些精明的警察搜不到呢?这个问题就像一团乱麻,在他脑海里缠绕不清。董现旭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夜,终于,一个自认为绝妙无比的主意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次日凌晨四点,天还黑蒙蒙的,董现旭就一骨碌爬了起来,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径直上了山。他在山上东寻西找,一直忙活到中午时分,才费劲地扛回来一个直径三十公分左右的树墩子。这树墩子看着挺普通的,可在董现旭眼里,那可就是能保住他家财富的“宝贝”呀。

回到家,董现旭就开始在院子里忙活起来,俨然一副业余木匠的模样。他又是锯又是刨的,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嘿,还真就做出了一个看上去还挺精致的木墩凳子。其实呀,他这是利用树墩子中间腐烂的部分,巧妙地把那二十五万元现金藏了进去。

藏好钱后,董现旭得意洋洋地把妻子儿女都叫到跟前,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块木头啊,可不得了,是我昨晚做梦的时候,得到仙人指点,然后才在山里找到的呢,这可是一块神木呀!我按照仙人的指点,用它做成了这个凳子,从现在起,它就是咱们董家的传家宝啦。仙人还说了,三年之后咱家要是有了揭不开锅的困难,就用斧子把它劈成烧柴,放到灶坑里烧了,到时候呀,咱们家就时来运转了。”

妻子听了,满脸狐疑地摸摸他的脑袋,问道:“你是不是中邪了?”儿女们呢,则在一旁嘻嘻哈哈地批评他封建迷信。

董现旭却一脸严肃,说道:“现在你们啥也不懂,也不需要你们懂,只需要记住我的话就行,而且这是咱们家的秘密,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呀。等到将来,你们就啥都明白了。”

藏好钱之后,董现旭的心思又转到了自己的命运上。他心里明白,被抓那是早晚的事儿,一旦被抓,交代问题那是肯定的,反正交代什么对他来说似乎也无所谓了,关键是这钱的下落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呀。可怎么才能保住这笔钱呢?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一种情况自己才不会被抓住,那就是——自己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董现旭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喝药自杀。

第二天上午,董现旭来到了集市上。他记得这里有一个常年卖老鼠药的妇女,那女人脸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紫红色胎记,大家都管她叫痣脸婆。董现旭在集市里转了一圈,还真就找到了痣脸婆的摊位。

他走上前去,问道:“你这最好使的耗子药,多少钱一包?”痣脸婆头也不抬,随口答道:“一块钱三包。”董现旭一听,心里琢磨着:这药这么便宜,能管用吗?他接着问道:“吃几十包能药死一个人吗?”痣脸婆一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呢,就笑着告诉他:“你以为自己的小命这么值钱呀?还几十包呢,三包就让你见阎王爷。”

董现旭听了,心里不禁无限感慨起来。他想到了被自己杀害的那个局长,人家当官的命就是金贵呀,在买主那里还值二十六万元呢,可自己的小命在这卖耗子药的这儿,就值这一块钱的价钱!他心里想着,生意人说话向来是掺一半的假,这痣脸婆说三包能毒死一个人,那估计得加倍才行。于是,他花了两元钱,买了六包名叫“三步倒”的耗子药。

回到家里,董现旭趁着没人注意,心一横,把那六包耗子药一股脑儿地全喝了下去,然后就躺在院子里,闭上眼睛等死。可等了半天,竟然没有任何疼痛的反应!他正纳闷呢,意识却开始迷糊起来,就在他还为这药能制造无痛苦死亡效果而暗自满意的时候,便昏死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董现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踢自己,还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心里纳闷极了:“我已经死了,谁还会踢我呢?”等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妻子正站在自己身边,一边用脚轻轻地踢他,一边埋怨道:“你真是精神不正常了,睡觉不到屋里,躺在院子里,也不怕中邪风。”

董现旭猛地坐起来,愣了好半天,忽然回过神来,自己这是上了痣脸婆的当呀,她卖的竟然是只有催眠作用的假冒耗子药!

被妻子催促着往屋里走的时候,董现旭的心里又打起了新的算盘:看来自己命不该绝啊,既然死不了,那就不能躲在家里等着警察来抓,得出去找个地方躲避一段时间才行。

董现旭对妻子说:“我不想在林业局干了,想出去找一份清闲点儿的活儿干。”妻子听了,也没多想,随口应道:“随你的便。”董现旭又接着说:“那我去辽宁看看。”妻子还是没太在意,说道:“哦,投奔你的朋友呗。”

其实呀,董现旭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他决定去哈尔滨的阿城区,那里有一个做生意的朋友,他想着去那儿躲上一阵子,说不定就能躲过这一劫呢。

这边董现旭盘算着如何躲避追捕,而另一边,邢广利被杀案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忙忙碌碌的,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由于这起案件侦破规格的提高,更是受到了网络和新闻媒体的高度关注,公安局的宣传部门那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不断有电话打进来询问情况,还有很多媒体提出采访预约呢。

不过,那张已经发布出去的通缉令,却并没有收到什么预期的效果。王画家还特意打来电话,分析说:“看来这几个目击证人的描述存在着巨大的误差呀。”贺靖听了,倒是挺淡定的,说道:“瞬间的印象,一般人是很难描述准确的,这也很正常。”

贺靖之所以情绪还不错,是因为董现旭身份证的复印件,经过目击者的辨认,得到了 80%的认定呢。专案指挥部领导听了汇报之后,觉得应该把董现旭列为重要嫌疑人,对其进行细致排查,于是便指示贺靖及其第二小组,也就是调查组,负责这项工作。

贺靖接到任务后,立刻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展开调查,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董现旭在鹤北林业局的家。

警察的突然到访,可把董妻给吓坏了,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同时也一下子明白了丈夫那两天行为反常的原因。面对警察的询问,她据实说出了丈夫的去向:“他说是去辽宁投奔朋友了。”

贺靖走后,董妻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开始猜测警察找丈夫的原因。她不禁暗自琢磨:难道鹤岗城里的那个大案子,是丈夫做的?想到这儿,她心里一阵慌乱,继而就端详起丈夫说得神乎其神的木墩子来,心里想着:难道里面藏的是钞票?儿女们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说道:“别瞎想了,杀一个大官总得给个百八十万吧?这个木墩子,哪里装得下那么多钱!”

贺靖这边呢,分析着董妻的话,心里想着:或许她说的是真的,但问题是如果董现旭真的是凶手,那么他对妻子所说的话就不一定是真的了,很可能是为了误导警方,达到声东击西的目的呀。于是,他们并没有动身去辽宁,而是围绕着董现旭的社会关系,开始了更为细致的调查工作。

经过一番紧张的调查,终于,贺靖从董现旭的一个当地朋友口中得知了准确的消息:董现旭其实是去了哈尔滨市阿城区,他有一个朋友在那里开印刷厂。

专案指挥部得知这个消息后,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前往阿城区抓捕董现旭。

8 月 25 日上午 9 点,老神和贺靖带领抓捕组风风火火地到达了阿城区。由于这起案件在媒体上被热炒的原因,“鹤岗专案组”五个字,就成了异地警方配合行动的最好介绍信。阿城区的刑侦干警对于这家印刷厂的大致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们详细地给抓捕小组介绍了一番情况,之后,抓捕小组便开始研究行动方案。

带队的老神率先开口说道:“必须用合围的方式,把印刷厂整个控制起来,绝不能让董现旭有机会逃脱。”阿城警方立刻响应道:“外围布控,我们负责。”贺靖接着说道:“先派一个生面孔,便衣去侦查一下,看看这个董现旭此刻在不在厂子里。这个事得咱们鹤岗的人来干。”话音刚落,立刻有一个抓捕组成员主动请缨:“我去,装作找活干的民工。”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确定董现旭就在厂里,那么我们用什么理由进入厂子,才不至于一下子惊了董现旭?你们这儿,公安部门通常对工厂检查都采取什么形式?”贺靖问道。

阿城警方回答道:“防火检查。”

“防火检查不行,没有召集工人的理由。”老神听了,摇了摇头。

“再有就是抓五大连池逃犯的理由。”阿城警方又补充道。

虽然近来一直忙碌于交通局长被杀案,但对于各地的重大通缉案件,贺靖还是大致了解的。他知道,五大连池逃犯是指刑满释放人员王厚军,他抢夺警用手枪、做系列重大恶性案件,成为公安部A级通缉犯,现正在由省公安厅作为09一号缉捕行动,在全省范围内进行。贺靖想了想,说道:“就以这个理由进厂,行动的时候,必须先声夺人,强调抓五大连池逃犯,以麻痹董现旭。”

方案确定后,老神还不忘提醒大家:“这小子连地级市的局长都敢杀,肯定是一个跟谁都敢玩命的主儿,所以行动的时候要万分小心,注意自身安全。”

一个瘦高个的抓捕组成员接到任务后,立刻乔装打扮成找活儿干的民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工厂。说来也巧,这厂子里正缺少人手呢,所以看到有人自荐来干活儿,厂子里的人可热情了。一位自称是厂长助理的妇女,还津津乐道地给抓捕成员讲起了自己厂子厚待员工的条例来。

抓捕组成员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我这个人,不太计较工资多少,但是活儿不能太累了,我得四处看看,以确定这活儿我能不能吃得消。”

“可以,随便看,咱们又不是秘密工厂,不怕看。”女助理爽快地同意了。

抓捕组成员先在装卸车间佯装查看活儿,眼睛却在四处搜寻着董现旭的身影。嘿,还真让他给找到了,只见董现旭内穿白格子背心,外套一件纱质黑色短袖衫,下身穿着一条蓝色裤子。抓捕组成员不动声色地转出这个车间之后,就赶紧用手机给外边发了“黑色短袖衫、蓝裤子”的短信。

守候在外边的贺靖收到短信后,知道董现旭真的在工厂里,当即命令开始行动。

刹那间,十几个警察如猛虎下山一般,忽地一下子闯入工厂。有的警察高喊着:“突击检查,抓五大连池的逃犯,有没有从五大连池来的,站出来!”有的警察则喝令道:“所有无关的人原地别动,双手抱头蹲下,以免受伤。”

警察刚一进来的时候,董现旭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了,这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呀,于是他本能地就有了拼命挣扎的想法,手也不自觉地伸向腰间,准备拔刀。然而,当他听到“五大连池”的叫喊声后,紧绷的神经又稍稍松弛了下来,心想:说不定真的是在抓别的逃犯呢。于是,他按照吩咐,把手放到后脑勺上,身子慢慢蹲下。

这个时候,扮作找活儿干的抓捕组成员一边嘴里嘟囔着:“别他妈的活儿没找到,反而让人当作五大连池逃犯给错抓了,那可就点背了。”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往董现旭身边靠。

董现旭的精力又被抓捕组成员给分散了一些,等他再次集中精力想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惊恐地发现,有几个警察正朝他奔过来,他预感到不妙,就想把手从头部移到腰间去拔刀。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身边的那个着便装的抓捕组成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他扑倒在地。紧接着,奔过来的警察一边亮明身份,一边迅速给他戴上了手铐和脚镣,并从他腰间搜出一把二十多公分长、两厘米宽的单刃凹槽匕首,刀柄是红色的。

随着董现旭的落网,围绕着邢广利之死的诸多谜团,似乎终于有了揭开的希望。想象着即将水落石出的结果,专案组成员们个个都兴奋不已。

随后,第二次新闻发布会也随之举行,专案组向社会媒体宣布了凶手落网、案件初步告破的消息。盛篆佳等人也再次和公安部刑侦局的专家通电话,探讨案件的推进问题。 s/TGXpy3A7joEgLG07WvedIzfAp0iUw22L1lCHG0ObpeUvMCNYX61qHQQtVeUY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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