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个炸雷震得窗玻璃嗡嗡直响,雷声余音未消,外面又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被惊醒的夏天裹着睡衣走出卧室,打开客厅的灯,墙上钟表显示此刻已接近凌晨三点。他没有立即开门,而是警觉地透过猫眼向外探视,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疑惑间,又是一声炸雷,楼道的声控灯亮了,猫眼中立刻现出半张丑陋可怖的脸,那脸如同一只捅烂的蜂窝,槽洞横生里又布满灰褐色的肉蕾。
夏天本能地打了个哆嗦。这时,拍门声又响了,比刚才听起来更加暴虐和狂躁。夏天迟迟疑疑从里面旋转锁钮,簧片刚发出嘣的一声响,门就被咣地撞开了,沉重的金属板材重重磕在夏天额头上,顿时眼冒金星、血流如注。
一半边脸如同鬼魅半边脸尚算正常的中年男子从门外闯入,那男子一袭湿衣,浑身冒着浓浓的酒气。在客厅灯光下,通过正常的那半张脸,可见其样貌与夏天有着几分相似之处,从年龄判断,应是夏天的父亲。然而,这位父亲不仅不去关心受伤的儿子,反倒冲其大声咒骂,责怪他为何不早些给自己开门。
吵闹间,一中年女子穿着睡衣从另一间卧室出来,从样貌和年纪来看应是夏天的母亲。看到受伤的夏天,她惊慌失措地捂住儿子流血的额头,然后跟丈夫展开理论。
父亲带着酒劲一个巴掌抡过去,然后扯住母亲的头发死命往墙上撞。从他利落熟稔一气呵成的手段来看,这绝非首次施暴。为保护母亲,夏天奋力攥住父亲的手腕,僵持几秒钟后,将其狠狠地甩开。父亲有些诧异地望着儿子,从他意外的程度来看,夏天当属首次抗拒他的淫威。
因此父亲恼羞成怒,他返身从客厅茶几上抓过一把水果刀气势汹汹冲过来。担心儿子再受伤害,母亲连忙挺身而出。同样,为了保护母亲,夏天也迎了上去。母子联合锁住父亲手腕,把刺向自己的锋刃扳成垂直向上的利锥。
双方进退拉锯中,一阵狂风自楼道袭来,冲进房间后打了个旋,随即把房门咣地摔上。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四下的灯全熄灭了。
黑暗深处,空气里流窜着夏天粗重的喘息和狂乱的心跳。等闪电再一次照亮客厅的刹那,他惊骇地看到,父亲脸朝下趴在地板上,身底正冒出殷红的血浆。母亲也看到了,她掩口抑制住几欲冲破喉咙的尖叫,缩瑟十余秒才壮大胆子走上前,把父亲小心翼翼扳过来借助闪电的亮光,可见父亲瞪大眼睛,胸口插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
母亲伸手试探了父亲的鼻息,继而瘫坐在地。夏天愣愣地站着,许久才弯腰去搀扶两腿发软的母亲。就在此刻,他发现被闪电映得惨白的地板上有个晃动的影子,侧目去看,见父亲不知何时站立而起,嘴角挂着阴森诡异的笑,一边拔下扎在胸口的水果刀,一边朝自己摇摇摆摆走过来。
惊恐万状之下,夏天一时忘了反应,直到对方扑上来一手死死卡住自己脖子,一手握着尖刀凌空划下时才想起防护。虽然他攥住了父亲握刀的手,后者的脸却压得更近,雷电交加中,那张可怖的面孔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愈加狰狞。突然,一大滩乌血裹着含混不清的骂词从父亲口中喷薄而出,瞬间淹没了夏天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