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虫鸣祟祟。
一双脚步高低不平地行进在蜿蜒曲折的田间小路,借助手机电筒的亮光,除崎岖不平的路面外,还可见半截豹纹短裙、裸露的小腿和一双暗紫色的平底凉鞋,由此可知行走者是个腿脚不太好的年轻女人。
女人边走边骂骂咧咧,小路到头之后是一片黑漆漆的林子,出了林子,又在没膝的荒草中趟行数百米,最终来到一破败的建筑跟前。月光下,根据建筑影影绰绰的外观,结合周边大致的环境,可依稀辨出这建筑原是一个废弃的机井房。
女人丝毫没有犹豫,跛着脚跨进机井房犬牙参差的大门。
“你个挨千刀的,半夜三更约老娘到这种地方……”女人依旧骂骂咧咧,不料骂词未完,忽然有只胳膊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
“啊!”女人顿时惊叫起来。
“叫唤个屁,是我!”背后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并伴之粗重的呼吸。
听出对方的声音后,女人立刻没了怯意:“你个王八蛋,快把老娘放开!”
“那多没意思。”男人一手紧勒对方脖子,一手胡乱撕扯她的衣服,“在这荒田野地儿,你都不想玩儿点刺激的吗?”
“刺激你妈个X,放开我!”女人用手机照男人的裤裆狠狠砸了一下,待对方哎哟一声弹开后又转身朝其重重补了一脚,“我踢死你个老流氓!”
“你个贱货没轻没重的!”男人捂着裆部痛苦地叫道,“这是要谋杀亲夫呀你!”
“少他娘的占我便宜,快把东西给我,咱两清。”女人伸着一只手。
“急什么,答应你的自然少不了。”痛楚渐渐淡去,男人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都做过多少夜夫妻了,临了就不能再温存这最后一次?”
“滚!老娘这会儿没兴致。”女子整理着被弄乱的衣服,“还是那句话,——东西给我咱两清。”
男人把手伸进右侧裤兜,摸了半晌,最终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递过去:“老子有钱,这回不白让你忙活。”
“去你妈的,把老娘当什么了,打花叫花子是吧?”女人破口大骂,“还是自己留着买张草席,省得死了没人埋狼拉狗啃!”
“别他妈不识抬举,给钱是瞧得起你,二十块钱还嫌少,你以为你什么东西!”男人气呼呼地把钱还塞回口袋。
“东西给我!”女人反抓住对方衣领,“再他娘的磨叽,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召来十个弟兄,分分钟撕碎了你!”
“我信我信!怕了你行不?”男人把手伸进左侧裤兜,几秒种后,取出一枚戒指托在手心,“呶,东西在这儿了。”
女人松开对方,执手机电筒照射那物,只见其金光闪闪、炫彩夺目,就在她将要伸手去拿的时候,男人突然把掌心收成拳头握了起来。
男人厚颜无耻道:“这是我妈临死前留下的,不说玉石,光纯金的胚头都值好几千呢,这样的宝贝不能轻易送出,除非你答应再赠送一次,就当做转手礼吧……”
女人不由分说,掰开对方手掌将戒指夺过,在手机电筒下仔细观察并轻轻用指甲刮其表面,刮着刮着忽然勃然大怒起来,把戒指狠狠砸在对方身上:“去你妈的金镶玉!竟敢拿仿银戒指镀上金粉糊弄老娘,玉也是玻璃做的,这玩意儿连二十块钱都不值!”
“我妈留下的东西,你嫌假找我妈去呀!”男人仍旧一副泼皮无赖的语气,“反正东西给你了,你也可以拿着去骗别人,赚多少归你自个儿,我一分都不要。”
“行,算你有种!”女人咬牙切齿地去拨手机。男人见状急忙上前抢夺,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你进我退中,女人的手机“咣当”落在地上,蓝幽幽的光照着两个胡乱纠缠的身影。突然,黑暗中发出“咚”一声闷响,继而女人摇摇晃晃倒了下来,她的后脑勺刚好枕住半截手机,殷红的血液和着石砖的尘渣渐渐淹没整个屏幕。
女人抽搐几下,不动了。男人似乎有些慌张,他丢下手中的砖头,蹲身拨开女人的头发查看伤势,接着又用染血的手试探对方鼻息,最终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响声由远及近。男人判定,一定有人过来,而且此人并非路过,其目标就是这间机井房。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这里的秘密,否则这辈子就完了!这么想着,男人匆匆起身,两手拽住女人的双腿往墙角的方向拖。——那里有一大堆散落的残砖,残砖与墙体夹角的空隙完全可以用来藏匿尸体。
藏匿好尸体之后,男人龟缩在破烂的铁门后面,——当然,在完成这些之前,他先取走了地上那部见证凶案的手机。
外面的声响逐渐抵达机井房跟前。男人听得出,来者脚步沉甸甸的非常拖沓缓慢,似乎背负着什么重物。果然,几秒钟后,一黑影从门外进来,他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亦或者根本不需要熟悉,因为他没有启动任何照明设备,也没有检查周围的环境,径直把背负的重物放在了地上。
“扑通”!男人通过响声估计,这重物至少百十斤往上,就在他猜测重物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伴随着黑影粗重的喘息,又有一个小一点的重物安放在地。做完这一切,黑影站在原地喘息片刻,继而匆匆离开机井房。
听见脚步远去,男人小心翼翼自门后钻出,打开手机去照地上的重物,想看看那黑影半夜三更到这荒田野地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说不定自己因祸得福就此发了大财呢。
很快手机亮了,然而,呈现在蓝光之中的却是……男人见状差点惊叫出来,幸亏及时捂住了口。慑于地上的重物,又担心黑影再次返回,他惊恐万状从机井房跑出,朝着黑影脚步相反的方向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