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堤坝上的水位线可知,此刻深度已达5米以上。河水呈赭红色,上面翻腾着各种杂物,不过没有看到张苍所说的动物残肢,可能被某些肉食者吃掉或者沉到河底。岸边绿化带栽种不少月季,浓郁的香气无法掩盖河水不断发出的阵阵腥臭。
“没有十里香。”闫姐举目眺望,“那昨晚闻到的香味儿从哪儿来的?”其余人站在河边望着对岸,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对岸也是条沿河小路,紧挨小路的是大片茂密的树林,林子里藤蔓缠绕、荒草繁盛,看样子尚未得到开发。远处是座山,峰峦在薄雾笼罩下显得有些朦胧不清。
如果是一条平和、干净的河流,即便深一点,对于水性不错的张苍和岳山来说,游过去也并非难事。可眼下之状,且不说水流湍急,光是肮脏的河水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更何况水下还潜藏着未知的风险。
附近没有船只,也无其他可供涉水的用具,如皮筏、气垫、浴盆、轮胎等。
“你说的那座桥在哪儿?”鲁茜扶着栏杆四下张望。
“在前边。”张苍朝前方指了指,尔后又补充说,“可那是座断桥。”
鲁茜招呼众人:“咱们走吧。”
“张苍不都说过了嘛,那是座断桥!”岳山紧追几步,他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鲁茜,“你该不会认为那是傻蛋留给我们的希望吧?”
鲁茜坚持己见:“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吧。”
岳山无奈地耸耸肩:“OK,算我没讲。”
众人沿河行进。闫姐边走边掩着鼻子:“太臭了,小张说得没错,这座城市肯定爆发过瘟疫,要不然,一年多了还不断有动物死在河里。”
对于闫姐的说法,韩一并不认同:“就算爆发过瘟疫,时间过去这么久,也该平息差不多了。况且这么大流量,即便河中有所残留,也会被来自上游的大水涤荡一空。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如果真有问题,也只能发生在上游。”
没错,问题极有可能就在上游,可谁也不知道远处那片戾气丛生的山林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这也并非当前最亟待解决的问题。
沿着河堤曲曲弯弯走了两百来米,终于看到张苍所说的那座桥。桥长70多米,为现代钢架结构,距水面三米多的样子。看不出是自然坍塌还是人工破坏,桥梁距对岸三分之二处陡然断塌,一端倾斜着扎在水里,另一端则硬生生折断,露出狰狞的钢铁板条和水泥路基。
鲁茜站在桥梁坍塌的边缘,据她目测,断口宽度在20米上下。这算不上一个特别夸张的距离,但此时此刻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一道无法飞跃的天堑。
对岸,与桥梁相接的公路蜿蜒曲折,尽头是片灰蓝色的水域,依稀可见游弋的船只。
“Satan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却似乎没有给出相应的条件。”韩一抱着胳膊道。
闫姐挠着花白的鬓角:“如果有架足够长的梯子……”
此假设立即遭到张苍的否决:“最长的工程梯也不可能达到20来米,就算有,Satan也不会那么好心给留着,否则的话,我就不用站在这儿跟你们一起望桥兴叹了。”
闫姐不甘心:“用绳子和挂钩呢?”
张苍苦笑:“你以为这是拍电影,这边一甩手,那边挂钩自动挂牢,然后很潇洒地游过去?就算河水干净流速平稳,你的游泳技术也没问题,也得问问它同不同意!”
顺着张苍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河中央浮动着一段长条状、树皮般粗糙的东西。
闫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脸渐渐白了:“鳄……鳄鱼?”
鲁茜两手交错,十指紧紧扣在一起:“难道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有。”背后传来一个果敢但不笃定的声音。
鲁茜回头,见是岳山。
岳山抬起右手,指向身后不远处一家临街的修车铺,铺子的卷闸门敞开着,里面停有一辆锈迹斑斑的白色轿车。
闫姐惊讶地看着他:“你想开车,从断桥上飞过去?”
“我想试一下。”岳山盯着鲁茜的眼睛,似乎这个险只为她一人所冒。
鲁茜的眼睛里满是意外和赞赏,同时也闪动着警惕和担忧。后者没有被岳山发觉,或者说被他的大脑系统自动屏蔽掉。“你愿意跟我冒这个险吗?”岳山问。
这个男人坚定的眼神,使得鲁茜心头颤动,一些模糊、零碎的记忆从她的脑海中不断泛起。数秒钟后,她紧扣的十指缓缓放开了:“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