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稍微恢复了一点儿力气之后,丁丁突然向盘锁大声地说:“我要洗澡!”
盘锁与他的妻子一愣,对望了一下,都大笑起来。
这个傻子太与众不同了,个头好看,面庞好看,皮肤光滑,一口的白牙,眼睛又亮又黑,头发漆黑。最让盘锁夫妇喜欢的是,这个傻子特别爱干净,将他背回家后,他就一个劲地嚷嚷着要洗脸洗手,而现在,他居然不吃不喝却要洗澡!
他们把洗澡的大木桶洗刷了几遍,然后烧了一大锅热水,倒进木桶,再用凉水,兑出大半桶温水。
夫妻俩高高兴兴地忙碌着。
盘锁说:“这个傻子,很有意思呢。”
妻子叹息道:“太可惜了!”
丁丁脱去衣服,小心翼翼地从手腕上取下铃铛,放在水桶旁的凳子上。当他将赤条条的身子整个埋进水桶时,舒服得连连叫唤着,接下来,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桶底上,将脑袋靠在木桶上,闭上了眼睛。
盘锁看到了那只铃铛,走过来,拿到手上看了看,并摇了摇。
丁丁霍地从水桶中站了起来,将水“哗哗”地带到桶外,伸手向盘锁要铃铛:“我的!”
“好好好,你的你的。”盘锁连忙将铃铛放到丁丁手上。
“我的!”丁丁将凳子一直拉到水桶边,把铃铛重新放到凳子上。
盘锁看了一眼铃铛,对妻子说:“不要动他的铃铛。”
盘锁的妻子说:“这铃铛好像是他的命疙瘩!”
盘锁又端来一大盆温水,然后坐在一张小凳上,用瓢将温水一瓢一瓢倒进木桶中,以保持木桶中的水温。水慢慢漫了出来,桶的周围形成了薄薄的瀑布。
丁丁赖在木桶里,居然不肯出来了,最后是盘锁硬将他从木桶中拽了出来。
丁丁泡得浑身发红,脸色更是红得让人喜欢。
盘锁在外当兵的儿子,小时候有不少衣服,干干净净的,还留着。盘锁的妻子取出一些来,然后与盘锁一道,给他擦干身子,换上衣服。
丁丁焕然一新,然后慵懒地躺在那张干干净净的大床上。
丁丁都快要忘记当当了。
这些天,盘锁夫妻俩一直想方设法地与丁丁说话,企图搞清楚他的家在哪儿,他又是怎么跑到他们这山村里来的。丁丁的家一定在很遥远的地方,他说的话,盘锁夫妻很难听懂,加上丁丁又是一个傻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就更不容易明白了。盘锁夫妻俩不着急,很耐心,反反复复地问,不住地引丁丁说话,几天下来,连蒙带猜,也知道了一些情况:他叫丁丁,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当当,当当走失了,他是出来寻找当当的,他们还有一个奶奶,他们家在一个叫“油麻地”的地方……
丁丁脱去衣服,小心翼翼地从手腕上取下铃铛,放在水桶旁的凳子上。当他将赤条条的身子整个埋进水桶时,舒服得连连叫唤着,接下来,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桶底上,将脑袋靠在木桶上,闭上了眼睛。
丁丁好像很喜欢与盘锁夫妻二人说话,说到一些情景时,他两眼放光:
“大水!”
“雨!天天下雨!哗!哗!……”
“船!大船!小船!”
“桥,长桥。‘扑通!’掉进河里了!”
“窑,冒烟了!很多人买砖头,打架!咚!倒在了地上,流血了……”
丁丁的话几乎是无休止的。
盘锁夫妻俩一字一句地听着,然后展开充分的想象。
盘锁夫妻俩陷入了深深的焦虑:这孩子的家究竟在哪里呢?怎么才能找到他弟弟呢?如果找不到他的家,这可怎么办呀?
盘锁对妻子说:“这些天,多留点儿神,不要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