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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羌人是最早徙居青海的主人

青海高原自从有了人类活动,这个地区就有了人们东迁西移、北徙南流的历史活动。

考古发掘表明,青海地区有人类活动的历史可追溯到 3 万年以前。科学工作者们在柴达木盆地小柴旦湖,采集到了距今 3 万年前远古先民在旧石器时代制造和使用过的刮削器、砍砸器、雕刻器等百余件石器。在格尔木以南、海拔 4000 多米的东昆仑山区,地质学家发现了距今 1 万年左右远古先民们人工磨制的贝壳装饰品和石器。这些石器出土证明,无论是浩瀚的柴达木盆地,还是“生命禁区”的高原腹地,早在 3 万年前,青海的先民就已经在这块大地上生息繁衍着。

新石器时代的马家窑先民,用勤劳、灵巧的双手制作的精美彩陶令我们惊叹!大通上孙家寨出土的那 5000 多年前的 15 人分 3 组连臂舞蹈纹彩陶盆、同德宗日出土的 24 人分 2 组连臂舞蹈纹彩陶盆,极富韵律和节奏感,堪称稀世珍宝;乐都柳湾出土的那 4000 多年前的彩塑裸体人像壶,具“两性同体崇拜”的含义,是我国迄今已知最早的完整人体塑像。贵南尕马台出土的单范浇铸青铜镜,是青铜器时代齐家文化的先民用智慧之手制造的、中国已知最早的一面青铜质铜镜;西宁市北郊沈那遗址出土的阔叶状铜矛,是一件迄今所知齐家文化最长、最大的青铜器。铜矛与铜镜的被发现,在中国冶金史上谱写了光辉的一页。

距今 4000 多年前齐家文化典型遗址——民和喇家遗址表明,这里曾经是一个有高度文明的社会群落,被誉为“中国的庞贝古城”,2001 年被评为中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发掘有宽大的壕沟、窑洞式建筑、干栏式建筑,有小型广场、祭坛及特殊埋葬形式等。其中一件打击乐器石磬,是中国考古发现中最大的一块,被称为“黄河磬王”。在一只陶碗中发现了用黍米面做的面条,是世界上最早的一碗拉面,为我们展示了 4000 多年前先民们的生活水平。

还有,在青海发现的距今 1200 多年的辛店文化,距今 2900 年左右的诺木洪文化、卡约文化等,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土文化。

无论是出土的各类器物,还是发掘的种种墓葬遗址,都在说明一个事实:青海远古先民创造的文化,风采卓异,辉煌灿烂。

对先民们的创造成果,后人赞不绝口、钦佩之时,一系列的疑问也在脑海中丛生:

是谁创造了青海高原的远古文化?

青海高原的先民是从地球哪边迁徙来的?

先民们经过了怎样的方式迁徙定居在青海?

先民们为什么选择青海高原作为自己的生息家园?

这些问题尽可能地在本书中探讨和回答,但限于本人的研究能力和认识能力,问题的回答也许还不能够完全确切,问题的答案也许还不能尽如人意。目前,人类学、考古学、民族学、历史学等学科领域仍然在研究着、讨论着。

截至目前,已有的考古学、民族学及古文献学的研究成果告诉我们,羌人是最早迁居青海的主人,是青海远古文化的发明者和创造者。

古文献上记载的羌人,也称为戎羌,是中国西部地区最古老的民族之一,他们活动聚居的中心主要在青海地区。先秦至两汉时期 ,主要生息活动于青藏高原、河西走廊、陇南、川西及西域等广袤区域。戎和羌,在汉文典籍中有时单称,有时合称,在殷周之际,由于分布地域不同,所从事的经济形态有农耕、畜牧及狩猎,“羌”不是一个民族共同体,而是殷周人对西部民族的泛指。“戎”字在殷墟卜辞中已经出现,作为部族称呼开始于周人,称商为“戎殷”。西戎在周代主要指戎羌部族,亦泛指西部各民族。对“戎”字含义的解释,有“戎狄”部族、“山谷之人”之说。清代学者段玉裁著《说文解字注》曰:“戎,兵也。段注云:兵者,械也。……兵之引申为车卒、步卒。故戎之引申亦为卒旅。兵可相助,故引申之义,《小雅》‘丞也无戎’,传曰:‘戎,相也。’又引申为戎狄之戎,又《民劳》传:‘戎,大也。’《方言》:‘戎,大也。’……又郑《诗》笺云:‘戎犹女也。’犹之云者,以戎、汝双声而通之也。戎有读若汝者,《常武》之诗是也;又有读若揉者,《常棣》之诗是也。从戈甲……甲亦兵之类,故从戈甲会意。”在众多义项中“戎”有部族之称。有学者认为“戎”与藏文中“绒”的发音接近,其含义为山谷、谷地。藏语中有甲绒、甲摩擦瓦绒等地名,大多是温暖低谷、峡谷地带,宜于农耕,亦引申为农人之意。这与段注“戎,相也”,即戎为地、谷地之意相近。“绒”为山地、谷地,居住在谷地之人便被称为“戎人”了,这就有了戎狄之“戎”的引申意思,与城郭村落相比,戎人是处在山地、谷地的山野之人、牧人。戎既然已成为名号,那么离开山谷戎地迁徙到平原等其他地区后仍然保留了原来的称呼,依旧称为戎,于是有九州戎、诸戎等称呼。但被称为“戎”的部族,并不局限在西部,而是广泛散布于九州大地,正如顾颉刚先生《九州之戎与戎禹》一文所分析:“在东方者,有鲁西之戎;在北方者,有居今河北、山东、山西间之北戎、山戎,及无众氏之戎;在西方者,有居今陕西省之犬戎、骊戎等;至于居今河南省者,最早则有伊雒戎。”虽然戎人部族分布很广泛,却没有建立起一统天下的最高联盟或强势政权,各戎人部落之间为了利益而发生的争战十分频繁,甲骨文中的戎字就有“戈甲”的形象,也就有了“戎,兵也”的解释。

羌与戎,其意一也。戎与羌,在古文献中常常并称“戎羌”或“羌戎”;而羌实际上就是姜,皆为牧羊的男女,男子为羌,女子为姜,因早期母系社会的缘故,羌人大多姓姜。

对“羌”字内涵的理解,后世学者们有着趋于近似的看法,认为“羌、戎一也”,“羌、姜本一字”,“羌是若干部族的泛称”。汉代许慎《说文解字》云:“羌,西戎牧羊人,从人,从羊,羊亦声。”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曰:“羌,西戎。……笺云:‘氐羌、夷狄国,在西方者也。’《王制》曰:‘西方曰戎。’是则戎与羌一也。羊种也。各本作‘从羊人也’。《广韵》《韵会》《史记索隐》作‘牧羊人也。’”“羌”字在藏语同源词中有培养、抚养、饲养、保育、放牧家畜、守护等意思,其中与汉文中的“畜”同源,所以古人解释羌为牧羊者是有道理的。古时羌、姜为同一字,《后汉书·西羌传》云:“西羌之本,……姜姓之别也。”章太炎指出:“姜姓出于西羌,非西羌出于姜姓。西羌本姜姓,春秋所谓姜戎,亦其类也。”傅斯年认为:“姜羌为一字。……羌绝不是一个单纯的名词,必含若干不同的民族,只以地望衔接的关系,被汉人一齐呼做羌罢了。”顾颉刚同样指出:“羌”和“姜”本是一字:“羌”从人,作种族之名;“姜”从女,作羌族女子的姓。故羌、戎一也,“姜戎氏”即“羌戎氏”,“西戎”即“西羌”。羌与戎原是两个部族,西周春秋之际,渐渐混合为一而不加区别了。先秦时期的戎羌与华夏关系密切,夏、周都是从西部勃兴而起的朝代,戎羌与中原政权有着密切联系。

以著名民族学家任乃强先生为代表的学者,根据青藏高原实际社会状况,结合古文献典籍,对于羌人的发明创造和对于人类做出的巨大贡献有高度评价。认为古羌族的形成与华夏族同时,羌人文化与华夏文化同样古老悠久;羌人不仅是最早驯养藏系绵羊、牦牛及藏犬的能手,而且是培育青藏高原耐寒的麦类作物青稞的行家;在生产方面驯养羊、牛、犬、马成功之早,远远超过世界其他任何民族。

所以,可以肯定地说,马家窑文化、齐家文化及后来的卡约文化、辛店文化及诺木洪文化等等的创造者,是最早徙居青海的古羌人。古羌人创造的文化至今仍然熠熠生辉,发出耀眼的光芒。

21 世纪的青海人,应当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因为我们居住的青藏高原,平均海拔在 3000 米以上,相当于生活在 3 个泰山高度的地方。远古的时候,羌人部落迁徙定居在地球的第三极、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创造出了光辉灿烂、令世人瞩目的远古文化。今天的青海人,肩负着建设青海、发展青海,让青海走向世界的历史重任,祖先们那种奋勇开拓的勇气和开创精神,是留给我们后世子孙的一笔巨大财富,也是我们更好地建设脚下这块热土的不竭动力。 7H4F02flrXOSCcm8KRQmNi99i05eSDf7WX8LU1RGTgXEJKPbxt6KtT+Svfy13x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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