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人:罗守全
采访时间:2021年12月
采访地点:贵州省贵阳市乌当区新堡布依族乡
采 访 人:杨红、何俊旺、吴红燕、张贵容、梅世素、丰兴康
文章整理、撰写:杨红、丰兴康
罗守全,男,布依族,贵州省贵阳市乌当区新堡布依族乡人,生于1942年。自从出生后,罗守全就生活在香纸沟(原名湘子沟),十五六岁开始造纸,20岁在上龙角生产队造纸,随后当了15年的生产队长,负责管理造纸工作。1960年,国家不准生产香纸,只能生产卫生纸(实际上也在生产香纸)。1978年,国家改革开放,香纸沟不再生产卫生纸,专产香纸。2003年,香纸沟遭遇水灾,造纸碾房损失惨重,罗守全率领众人抢修,使其得到了一定修复。2007年,罗守全被评选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2010年左右,他和文化机构合作,在香纸沟兴起了“农家乐”旅游热潮。
我叫罗守全,从十几岁开始造纸到现在,已有60余年。岁月如梭,只有古法造纸
依旧如初。
在距今6000余年的半坡遗址中,墓葬里便有明器性质的随葬品。进入奴隶社会时期,殉葬的物品更为丰富。天然贝壳作为当时的货币,广泛分布于各类墓葬中。
硬质冥币演化为软质地的纸冥币,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物质因素。纸张自东汉被改进推广之后,其成本低廉、加工简便的特点充分显现出来,魏晋时期生产规模日益扩大,逐渐取代费工耗资的硬质冥币。二是宗教信仰及其相应意识观念的改变。东汉以后,随着佛教由印度传入,佛教思想及古印度的社会习俗也传入中国。佛教主张“四大皆空”,信徒死后尸体被焚化,以求化度,灵魂转入极乐世界。在古代,随着佛教在中国的广泛流行,“焚化”这种充满佛教色彩、由“现界”转入“冥界”作用的新观念,逐步被人们接受。这对包括冥币在内的明器变革,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在东汉,人们相信由硬质冥币脱胎衍化而来的纸质冥币,通过神圣的焚烧,能从形式上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在亲人心目中转化为死者可以享用的钱财。
古法造纸要经过72道工序,工序的完成程度由造纸工人经验来感知。在这个地方做香纸,每个村寨做完一个部分,就传去下一个地方,分工明确,人人都在做。香纸沟土地贫瘠,不宜种植粮食,在山地种植竹子、香叶却得天独厚,清澈的溪水,碧绿的群山,孕育了这里的造纸行业。这里一年四季经营造纸,就算天寒地冻,家家户户也都在家造纸。
600年前,我们的先辈定居在山里,交通不便,香纸做好就用背篓背出去,送往开阳或者贵阳。得到的报酬用来补贴家用,那时候香纸价格低廉,五角钱一斤。世居在这里的每家人,家中老老小小都会造纸。我跟我大哥学习造纸,只用了两三个月就学会了,16岁时造的纸就可以卖钱。学古法造纸慢的需要半年,我学习造纸,进度快,还可以教别人怎么造纸。造纸技艺
是从祖辈那里传下来的,口口相传,到我这一代最少有六代传人,工具保留得也很齐全。然而,现在做的人越来越少,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了,不愿学习造纸。造纸是要持之以恒的,忙忙碌碌一整年,72道工序,每一道都不能马虎,做差了别人不会买账。现在的生活富裕了,早些年很艰苦,但造纸生意由我父亲经营,也算顺风顺水。小时候,我想知道大人怎样进行造纸,就拿东西垫在脚下,爬到池子的前面;太矮了,什么也看不见。我家有五个兄弟,我是最小的一个,老五。我的哥哥们在八九十岁的时候相继去世了。这里的每户人家都会这门技艺,每一个男性都会操作。造纸是生存的技能。距离城市路途遥远,那时候我们无法出去打工,从小到大待在家里。我从学校出来,就在生产队专攻造纸技艺。
我的妻子叫花乙琴,她也是布依族。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59年的一次集会上,通过亲戚朋友介绍,我们正式认识。我们两家距离不远,相处了两三年的时间,在大家的见证下,我们结婚了。婚后有快乐,也少不了吵闹,我们发生争吵的时候,也总会有一方先妥协,因为心里都有对方。那时候,一个家庭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造纸,我妻子是一个贤惠的人,白天她在家里面牵纸,晚上还得加班,把纸加工好。现在她已经离开了两三年,我还是很想念她。
香纸沟的造纸工作由我来领导,这个地区以前的经济结构是一半农业一半副业,副业就是造纸。在计划经济时代,造纸行业的工钱很低,一个人一个工日,只有两角五分钱——这都是每天起早贪黑,拿的辛苦钱。在家里,我老婆负责牵纸,把材料一点儿一点儿做出来,晒干了再进行裁纸,非常细心。每天做出的材料,隔天隔夜拿回,做成杆状捆在一起,抄完后全部晒起来,如果光照不够充足,竹子就会变坏。
我的造纸技艺是跟我大哥学的。他教我的时候,我就注意观察,学习两三个月,才入了门。造纸看似很简单,实则很复杂,每一道工序都要花功夫。以前有游客尝试造纸,后期都需要我们的帮助。在做香纸时,首先要把新鲜的竹子锤烂,将其与石灰掺水混合,在锅里煮上半个多月,等到竹子变得非常软烂之后,再进一步加工。在选竹子时,首先看竹子能否被打破,然后再将其晒干收拢捆在一起,放下来是浆,过后要把竹子里面的核洗干净,转到下个地方浸泡20天,才能上碾坊。
我们的造纸工坊靠近小河,可以借助水流的推力,驱动巨大的磨盘。将先前点好的竹子做进一步的加工,也就是造香纸的第二步——碾。“哗哗”的河水被分流后,冲击巨大的水车,水车转动带动上面的磨盘。经过11~12小时的碾压,竹子被彻底碾成泥状。造纸工序繁多,只有掌握它的诀窍,质量才有保证。
如果有人来问如何造纸,只要是我能教的东西,就不会藏着掖着。我在村里徒弟很多。坚持做造纸很困难,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所以有肯学、上心的人来求指教,我是很高兴的;徒弟学会了,也会感恩。古法造纸技术在古代传男不传女的一个原因是,抄纸、搬运竹子都是体力活,更适合男性。香纸沟一年到头都在造纸,我现在主要负责管理,造纸的部分由其他村民来做。造纸这项技艺对我们至关重要,在这个地区,再难学都要想办法,无论花多长时间,只有学会才能生存。
之前造的纸卖两块五角一斤,更往前才四五角钱。虽然现在市场上卖的纸才两块钱一斤,但是这种纸大多是机器做的。我们这里的人工纸需要八块钱一斤,不过有时还寻不到卖家,因为人工纸主要都是客人来定做,所以很快就销售完了。香纸沟的品牌已经传承了几百年,做的就是专购,我们以这个行业为生。现在来找我定做香纸,不管是哪个地方,我都会给他制作。
罗守全教孙子土法造纸技艺
1960年粮食短缺,连板面也没有了。1961—1962年,大家都饥不择食,上山挖蕨菜,挖了后根连着草吃。即便生活如此艰难,大家也没有放弃造纸。因为仍然有人来买香纸,一些年长的人要人工香纸——这是我们唯一的收入了。
在生活困难的时期,我们靠着造纸的看家本领,过得还不错,少受了很多苦。
没有汽车的时候,我们把钱纸一条条编好,用扁担放在马背上驮着出去卖。从这里到贵阳有五六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卖纸都是一两百斤地卖,也有人几百斤几百斤地卖。把一年做的纸卖完后,到了春天,又得砍竹子开始做了。其实,每年到初冬时节,我们就开始砍竹子了,砍完竹子刮好整理好,放在池子里煮一个月,再把它们放上来装好,接着又要砍竹子。一年我们要做三四个池子,五六个人负责造纸。夏天做的竹子,冬天就做好了。夏天气候最适宜,光照强、气温高、能把纸晒干。一年一个池子要煮两三万斤竹子,煮的时候要把它们晒干除湿,家里的老少都要一起做。
最开始学习造纸,要先跟师父学碾,每天专学碾竹子。首先要明白碾到什么程度,再到另一个地方打一天,遵循这个流程。等稍微长大一点儿,师父会喊去学习抄纸,慢慢学,每天做一点儿,只有完全学会抄纸,才能够造纸。抄纸包括很多琐碎的工作,比如要先把“竹子泥”和水按照一桶比二十桶的大致比例勾兑,稀稠程度全靠技师的经验判断;之后还要把起“润滑”“分层”作用的桦叶捣碎倒入;抄好的香纸必须经过压缩,把大量的水分挤压出去才干得更快等。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最费体力的工作就是“抄纸”,劳作成果就是身边那一米多高的纸垛。我16岁以后就可以自己做了,香纸沟每个人都要自己做。今天做一部分,第二天继续往后做。虽然在坡顶上有一些土地,但是土地贫瘠,没有人去种粮食;造纸带来的收入已足够生活。
每家都是这个样子,除了造纸,没有别的事情。我小时候,每天要记得送茶,去做农活儿。大哥是最早结婚的,十五六岁就结了婚;我最小,结得最晚。我从学校出来就在造纸,现在来这里采访的人,都是我带去看造纸工艺,平时我自己也去。现在我没在生产的队伍里,已经不做造纸了,主要负责接待外面来的人,给他们展示造纸这门技艺。
20世纪80年代是香纸最热销的时候,在那之前,香纸几毛钱一斤都没有人买。那段时间,物资不足,条件很苦,需要向别人借钱买米。那时候我年轻,一顿就要吃七八碗饭,总是吃不饱。不像现在这个时代,人人都能吃饱饭,还总是浪费粮食。
一九七几年家里最热闹,所有孩子都在家,女儿也没有外嫁,都在家里帮忙造纸。在家里,我教两个儿子造纸,女儿学牵纸。孩子们全都要做事情,各自分工,都是砍竹子、晾晒之类的小事。孩子们也都听话。安排好家里人,我就开始准备工作。
在我们这个地方,如果家里没有男孩子,会请人造纸。平时也有人请我去帮忙,给我报酬。造纸技艺的前景不容乐观,很少见到年轻人做这个。现在造纸的人多是四五十岁的,自己在家做。如果年轻人想做,又苦于没有造纸的条件,来我这里学也是可以的。我很担心造纸技术会失传。
抄纸
用古法造纸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竹子在山里,要进山挑选。去陡峭的山上砍竹子,砍到好一点儿的竹子集中拉回来后,把竹子打破晒干,打成浆下池子煮一个月,再把它们翻出来一个月。香纸沟每家的造纸技艺都与蔡伦技艺别无差异。悠悠岁月里,清静的山野、涌动的小溪、密布的竹林,和一张张香纸共同构成了香纸沟。
香纸沟公路修通之后变化很大,许多人萌生了外出闯荡的想法,尤其是年轻人,都想外出打工。其实要是真按工钱来算,造纸要比打工收入高。现在手工香纸是非常畅销的,贵阳岁数大的人,都不会要机器做的纸,直接开车来香纸沟定做;订单有一两千斤的,量非常大;大部分香纸都送往贵阳,不愁销路。只是我们每一天都在忙碌,都需要早出晚归,天还没亮就到山里去,下午五点钟才回来。造纸人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除了造纸坊就是家里,能习惯这种平淡生活的年轻人很少。我们那时候走不远,也找不到其他稳定的工作,所以整天在香纸沟造纸。现在有汽车了,天南海北都可以去。
现在的年轻人外出之后,手工造纸的人就变少了,山上的竹子都长得很茂密。我记得造纸行情较好的那几年,我们三四个池子,两个池子最少装两万多斤,每个池子能多装就多装。山上假如没有新种植竹子,砍完需要两年恢复期。当时我们这边的竹子都不够用,都被砍完了。我们还曾经去遵义桐梓娄山关那儿砍过竹子,买了很多次竹子来造纸;用大车托运回来。
古法造纸用的原料是竹子,只要是竹子都可以用于造纸。选竹子只需要注意是什么时候的竹子,生的也可以用,因为煮的池子里没有东西,就要多装些竹子。山里的竹子,肯定要选不潮湿的——竹子生长时间的长短也影响质量。时间太短,成色不行;时间太长,竹子就成了黄黑色。纸张成品是黄色的,质量就好,成黄黑色的,就会滞销。现在有造纸的工具,可以人工操作,一年到头就在造纸,每家池子里都做的有两三万斤。在制作过程中,把煮的池子、大池子和一些小池子里装满水,煮一个月,白天黑夜不停地煮,一个月以后翻出来看,拿出来洗完才煮得熟。
1956年后,我一直负责管理我们这里的造纸生产。当时是上龙角生产队,主要任务是农业,一天12工分
,2分为一次,12分为一个工分。从学校回来,我当了15年的生产队长,负责管理造纸;除造纸之外,还要管一些农业上的事情。一年的工资是50块;管理非常困难,天刚亮就要出门,挨个安排工作,还要提前定好今天和明天要做的事情。每天晚上要亲自去参加评工分,按劳动情况给工分;给别人的工分要公平。任何一个人不认可你的工作,都做不成事情。单算农民一个人的工分,看农民挣的钱有多少,做出来的粮食要给国家交公粮,按每一天12分为一个工,核对一家有多少劳动力,结算多少工分,按工会分两次算满10个分。一家有八九个人要吃饭,做到最后要倒补款,补完之后才称谷子。那个时候,一年分下来的两千斤粮食八九个人吃,父母凭自己辛苦的劳动养活孩子。生产队的粮食是整体的,别人揭不开锅的时候找到队长,队长要想办法借到粮食。香纸沟和其他地方一起做农业,其他时间制作香纸,以前一年算下来得到的钱,全部按工分来结,年终的工分就比其他地方的高,有钱来买其他东西。
当生产队队长,一年统一有50块的工资,村干部也才有几百块钱,全国当时做完生产,经济上是欠缺的,不管是队长还是别人,都差钱,不是一个人缺钱,如果队长不带头想办法把钱拿来给他们,就是不称职的,其他事情也都累积到队长那里,所以管理非常不容易。20世纪90年代以后,我就没有再当生产队长了。
有段时间造纸用途发生了改变,以前是造钱纸,在1958—1959年改做卫生纸。而且,当时处处受限,不准做钱纸,八几年又开始造钱纸,一直到2000年后。造卫生纸的那几年,我担惊受怕地造香纸,夹杂着做一些钱纸,要是被查到就把卫生纸拿出去;当时拿纸去卖的过程中,都不敢面朝着检查的人。我把香纸运出去的时候,会悄悄往他们的反方向走,跟买的人换粮食。
碾房
当时是造卫生纸,但是偷偷摸摸要造点儿钱纸好换粮食,没人注意的时候挑那个钱纸去卖,把钱纸放在箱子里不容易被发现,用钉好的专用箱子,拿给人家换苞谷,装盒子的苞谷卖40块钱一斤,包得好了25块钱一斤。有米饭的时候都很开心,家庭里9个人吃饭,粮食不够分。我们去换苞谷来,煮苞谷饭吃。那段日子苦得要命,饭不够还要在几个人里面分,顿顿都要想着节约。那时候用卫生纸和钱纸换粮食真的很不容易。
和我们对接的那个人说可以牵纸,做成钱纸;交易的时候他把苞谷先放好,由他来引导,检查的时候把箱子拉进去,不敢拿出来怕被别人看见。一斤香纸可以换一些东西,质量差就换不到了。采购香纸的时候,先到乡村的一个采购站,在站里收购是25块钱一袋——要人挑起这个袋子,钱纸也是硬的。要香纸的人也不敢明摆着拿出去让别人看,一捆放在一起,满满当当的。
放开造纸是在一九七几年土地到户的时候。土地一到户,香纸沟的土地被分给了个人。来过香纸沟的人就会发现,山坡上栽的都是竹子,不管哪座山上,都是竹子。而且每一家都造有香纸,由相关部门分配池子,哪一家没有得到这个地方,是要重新想办法的。
砍竹
那时候走过的路,看起来好像很曲折,但事实并非如此。做人如果能够抛弃浮躁,安定内心,锤炼自己,为他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就不怕无人知晓。努力耕耘自己的一片天地,会影响到身边的人。今天再大的事,到了明天就是小事;今年再大的事,到了明年就是故事;今生再大的事,到了来世就是传说。生活中遇到不顺的事,对自己说,今天会过去,明天又是新的开始,一切从头再来。
从1950年到1960年,发生了很多事。父亲在1950年以前就去世了,那时候我才几岁,不记得父亲的样子。母亲过了几年也去世了。那个时候父亲抽大烟,家里大哥二哥都没读书,没有文化,二哥性格不好;长辈讲道理,他们听不进去就跑出去了,又没本事,还抢过人东西,然后写了悔过书;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件事,辛苦了一些日子,又去当了兵。
父亲抽大烟,家里十几年没有人管,能换点儿钱的东西都没有。抽大烟抽不干净,只有我大哥在管理这个家。我们老房子就是这个小坝子,这个房子的地,一家人分了就更少了,把房子让给五兄弟,给我一间房子;房子打好了,就和母亲住在这里。房子就是这样建成的,母亲就在这里含辛茹苦地把我们抚养长大。
大哥、二哥先学会造纸技艺,然后来教我们。那时候我五六岁,什么也不认识。1961年我从家里搬出来,开始修房子,三哥在下边帮着做。大哥在1959年就去世了——在造纸的时候,每天下午都要把东西砸干,没注意到,打到了胸口。用非常大的钢丝绳捆住,没有救回来——古法造纸工艺要处处用心。我有五个女儿、两个儿子。孩子中有两个在河北,有一个在新农场子,有一个在四川,还有在外面打工的。女儿都远嫁了,两个儿子的距离近。现在大儿子一个人住,我和我家老二、两三个孙孙,一共五六个人在家。
我家五个兄弟当中,只有我读了书,其他都没有读书。1950年,响应国家号召,二哥就去当兵了,是志愿军,他所在的部队参加过抗美援朝;现在一家在江苏,偶尔也会回来看看。三哥在福建国营单位,负责产品的包装,七年前已经走了。1957年,四哥和我一起在做农业,所以只有我和四哥对造纸熟悉一点儿。我被国家评选为非遗传承人后,每年有8000元的补助费,后来补助1万,最近是2万,成为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时,大家都分外开心,村里的每家每户都来看望。政府会请我去参加活动,一个人的活动我都很乐意参加。但我还要更加努力,抓紧时间把碾房修好,把年轻人留住,让年轻人不出去打工,在家做造纸也能过得很好。
现在造纸由和我们对接的艺术老师来设计,我们来制作。艺术产品的材料都选用我们的纸,带动这里的人一起造纸。它也可以带来经济收益,如设计一些新体验,让小孩子来游玩,游客开心,我们也开心。村里的人去向有关部门申请,如果有了资金就可以完成这件事情。把造纸的人发动起来,修好碾坊,用香纸制作艺术产品;我们供应要用的材料。艺术老师负责产品的销售,价格也按800块钱100斤来算;做的是十二生肖,现在还有新的方式。比如,有人交50块钱,就在这里自己做,我提供场地还有材料。
对于从任何地方来的客人,我们都怀着感激之心。对古法造纸感兴趣的朋友,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也尽量想办法合作。我这一辈子都在造纸,也希望古法造纸越来越好。我做过最重要的决定就是坚持造纸,信念很坚定,哪怕遇到很多困难,也从未想过放弃。
古法造纸技艺主要通过家庭、家族传承下来,由于传承历史久远,民间又少有文字记载,因此近三代以前的历史不可考,目前只能追溯到罗守全的爷爷一代。
第一代:罗远昭(1868—1931),从小跟着父亲从事古法造纸技艺,整个家庭以此为生计。
第二代:罗克元(1892—1949),罗远昭之子,从小跟随父亲学习古法造纸技艺,掌握整套技艺后以此为生计。
第三代:罗守全(1942.9.16— ),罗克元之子,从小为父亲造纸打下手,15岁开始跟随父亲学习造纸技艺,熟练掌握全套古法造纸技艺。现已80岁高龄,难以开展古法造纸整套流程的实践,但已经把整套技艺传授给自己的孩子。
第四代:罗叔祥(1965.7.21— ),罗守全之子,掌握造纸全套流程技艺,并掌握造纸水伞(木质)制作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