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在庄稼地、乱草丛中常见。菟丝会把一切它路过的植物网住,让不同种的植物有了迫不得已的连接,有时候会让人产生心乱如麻的纷乱情绪,当然,当温暖的阳光散漫铺洒,金色枝条的菟丝自由游走在植物中时,也会让人心情舒畅起来。
菟丝是一种藤蔓状的攀缘植物,无法独立生活,常寄生在各种作物、果树、花卉等植物上,所以,对于农作物来说,是有害物种,影响其生长,但对于男女关系来说,则另是一番景象。
《古诗十九首》云:“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博物志》说:“女萝寄生菟丝,菟丝寄生木上,则二物以同类相依附也。”说的是菟丝和女萝都是依附在其他植物上生长,喻新婚夫妇如菟丝和女萝一样相互依附。
《鄘风·桑中》中菟丝被称为“唐”:
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沫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沫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到哪里采菟丝呢?就在那沫水的东边。正在想念的是哪位?就是那个美孟姜。约我来到桑林里,与我欢会在社宫,送我在那淇水旁。
然后又采麦子,采蔓菁,都是约会在桑林中,欢会在社宫,送别在淇水旁。自由奔放,热情似火,缠绵不休,犹如菟丝。
那个什么都是“刺”的《毛诗序》云:“《桑中》,刺奔也。卫之公室欲乱,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于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坚持“存天理灭人欲”理念的朱熹等自然是接受《毛诗序》的说法,并举姜、弋、庸乃当时贵族姓氏为证。
但我更倾向于从诗本身理解,郭沫若《甲骨文研究》说:“桑中即桑林所在之地,上宫即祀桑之祠,士女于此合欢。”还说,“其祀桑林时事,余以为《鄘风》中之《桑中》所咏者,是也。”
情诗《鄘风·桑中》以菟丝等起兴,不仅看重菟丝缠绵共生的特性,更是对植物蓬勃生长、万物欣欣向荣所引发的生机和情思的礼赞,所以《诗经》中的情诗往往以茂盛健旺的植物引导。菟丝则以其不寻常的特性——共生缠绵,位列情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