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冲之乱后,武太后让丘神
坐镇博州。丘神
生性残酷,在当地大肆株连,连坐的居然有一千多家,搞得民怨沸腾。这显然不利于稳定大局。武太后就想,稳定豫州要吸取博州的教训,选一个正直能干的刺史,于是就选中了狄仁杰。
狄仁杰到任时,豫州正在进行整肃,穷追李贞余党,仅被判罪的就有六七百家,籍没为奴的多达五千余人。朝廷催着执行,赶紧把这些人办了,好具表请功。狄仁杰觉得追究乱党不宜扩大化,拒不执行,并向太后上密奏说:“这些乱党其实都是被牵连的,本身并无罪行。臣本来想公开上奏的,但给人感觉好像臣的屁股坐到了乱党那边。可我如果缄口不言,又有违陛下宽仁体恤的治国方针。所以,我只好上密奏了。”
武太后诏准,将这些人的处罚改为流放丰州(今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五原县)。流人路过宁州时,受到了当地父老的热情款待。宁州人都问他们:“是我们狄使君救活你们的吧?”流人感怀狄仁杰的恩德,在功德碑下放声痛哭,斋戒三天后才继续赶路。
但豫州的事还没完呢,张光辅和他的部下还在豫州,他们自觉平叛有功,肆意勒索当地官民。给钱,就说和李贞没关系,是良民;不给钱,就说你是乱党。狄仁杰一概不予理睬。
被挡了财路的张光辅跑来找碴:“你这小小的刺史居然敢轻视本帅!”
狄仁杰悠悠地说了一句话:“乱河南者,一越王贞耳,今一贞死,万贞生!”扰乱河南的原本只有李贞一人,现在一个李贞死了,一万个李贞又冒出来了。
张光辅责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就怒了:“将军你统兵三十万,所要杀的只限于李贞一人。城中百姓听说官军来了,纷纷越城出降,四郊的野草都被踩出路来了,可见豫州人心向朝廷、忠贞不渝。但你却放纵士兵抢掠,杀良冒功,以至于鲜血染红了郊外的野草。这不是又激起了一万个李贞吗?你个蠢货,我恨不得用天子的尚方斩马剑砍了你。即便难逃一死,我也甘之如饴!”
张光辅被噎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回朝后一通搬弄是非,致使狄仁杰被降职为复州(今湖北仙桃)刺史。但武太后舍不得这么个人才,不久又起复狄仁杰为洛州司马。
杀了一大批李唐宗室,武太后的心总算踏实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虹开玉照,凤引金声,拜洛受图大典如期举行。仪式非常奢华隆重,皇帝李旦、皇太子李成器、内外文武百官、蛮夷酋长全部出席,珍禽、奇兽、杂宝列于坛前,史称“文物卤簿之盛,唐兴以来未之有也”。当天,武太后就撤除了紫帐,开始直面群臣问政了。这一天她已经等得太久了。
两天后,明堂宣告落成。不得不说,怀义搞建筑还真有两把刷子。由于不计成本,明堂盖得极为富丽堂皇。据史书记载,明堂高294尺。很多现代资料说明堂高约98米,这是错误的,因为唐代的尺略小于现代尺,一尺合今30.7厘米,一丈合今3.07米。所以,明堂的真实高度应为90米略多,相当于今天的33层楼那么高,周长300尺约92米。上下一共三层,下层四面对应春、夏、秋、冬四季;中层十二面对应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辰,上为圆顶,由九条龙捧起;上层二十四面对应二十四节气,也是圆顶,顶上安置铁凤,高一丈,用黄金装饰;中间有十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木,上下贯通。武太后钦定明堂名为“万象神宫”,大宴群臣,大赦天下,准许百姓入内参观。
与明堂同步落成的,还有位于它北面的天堂。怀义采用麻布夹纻技术
制作了一尊大佛像。光佛像的小指就能容纳几十人,佛像之大不可想象。天堂就是用来存放、供奉这尊佛像的,一共五层,比明堂还高两层。天堂初造时曾经被风吹倒,怀义又征发民夫一万人加工赶造,花费数以亿计。
这活儿不白干,武太后以怀义主持修造明堂和天堂有功为由,升他为左威卫大将军,封梁国公。薛怀义是唐朝第一个当国公的出家人。当年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等人为大唐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才换来国公的封号。怀义仅仅因为把武太后伺候舒服了、盖了两所大房子,就轻轻松松得了个国公。
临朝六年(689年)二月,武太后又追尊父亲武士彟为周忠孝太皇、母亲杨牡丹为周忠孝太后。已经给父母加上太皇、太后了,还用问她下一步要干啥吗?!
很多帝王的皇冠都是带血的,而武氏的皇冠直接就是用血做成的。连着两场叛乱,一场是由忠于李唐的大臣们发动的,一场是由李唐皇室子孙发动的。杀了那么多的叛党,差不多该封刀了吧?不,武太后认为还不够,马上就要称帝了,她还要再杀一批立立威,有证据的要杀,没证据但有嫌疑的也要杀,杀到无人敢反。
新一轮的大清洗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