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在经济学家中是一个传奇人物。当年他抱着一个篮球从台湾金门横渡海峡到大陆的故事(后来他本人辟谣说没有抱篮球)家喻户晓。当时年少,我很是崇拜这样的英雄。
后来,他在经济学上的建树又一次刷新人们的认知,他的世界眼光,他的中国信心,他的新结构经济学,他的“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相结合”的观点,伴随着我们一代人走过改革开放历程。读他的书,看他在媒体上发表的“高论”,“望之俨然”。
全国第十三届政协会议,我们都在经济界,才算是见到“真人”。他温文尔雅,不苟言笑,不论是会议发言讨论,还是私下交谈,都字斟句酌,“不打诳语”。
我说,我有他的著作《中国的奇迹》,想请他签名以作收藏。他抬一下眉,说:“哦,您也喜欢这本书?不用拿给我了,我手头有新出版的增订版本,签完字,寄给您吧。”我开玩笑说:“您这搭上书,又搭上签名,还搭上邮寄费,可就亏大发了。”他听完,害羞似的笑了笑。
他和蔡昉、李周所著的《中国的奇迹》,是 1994 年出版的“旧书”。作者介绍,世界银行从 90 年代起,每四年对东亚经济进行一次主题研讨会,1993 年的报告是《东亚奇迹:经济增长与公共政策》,但却“忽略”了中国这个人口大国连续十五年增长 9.7%的经济奇迹。他们感愤于此,撰写了《中国的奇迹》,分析探索中国转型期经济高速增长背后的道理,预测这个增长速度是否有可能持续,如何深化改革才可以将之持续保持下去。
一个人口这么多、底子这么薄的国家维持了这么长时间的快速增长、取得这么多成绩,毫无疑问是人类经济史上不曾有过的奇迹,但是在中国的转型过程中,“中国崩溃论”和“唱衰中国”的论调在海外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是为什么?
作者认为这种认知的反差,就是因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没有照搬西方主流理论所倡导的“休克疗法”,而是根据中国社会的承受力和可动用资源,以双轨渐进式的方式来推进,随着条件的成熟,不断深化改革,初步建立起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
书中分析了“为什么在改革以前中国经济发展缓慢,而改革之后得到迅速发展”,梳理了改革的历程、改革的成就、改革与发展中的问题和难点、经济改革与持续发展的内外部环境,总结提炼出了“中国改革道路的普遍意义”。
作者在书中还放眼全球,比较了激进转型的苏联、东欧国家的经济发展与渐进转型的中国、越南、柬埔寨、老挝的经济发展的实际结果,分析了两种不同转型路径及其绩效差异的原因。
书的最后,作者预言:“只要沿着正确的方向坚持改革,就能克服前进过程中的困难,逾越各种障碍;而不断获得成功的改革又将有力地支持持续、快速、健康的经济增长。一旦有了这个保障,下一个世纪初中国超过美国和日本,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进而创造中华民族由衰至盛的人间奇迹,就不是天方夜谭。”
如今回看这本 1994 年出版的书,不能不佩服作者的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