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张西平
今读彭靖先生的《心路历程：邓嗣禹回忆录与学术年谱》一书，感慨万千！民国之际，虽乱世多艰，然学者辈出，其学养深厚，成就斐然，令人景仰。他们或生于清末，幼承庭训，饱读诗书，国学根基深厚；如胡适之先生以现代方法整理国故，开一代学术新风；陈寅恪先生学贯中西，精通多国语言，于唐代中古史研究，发前人所未发，其“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更成为学界之精神标杆。邓嗣禹负笈海外，汲取西学之精华，遂成中西合璧之大家。后执教于美国东亚系，合作于费正清，传播华夏文化之功显著。邓先生一生成就斐然，于异域杏坛，弘扬华夏学术，为中西文化交流之桥梁。以邓嗣禹为代表的民国一代的学者，心怀天下，以学术为报国之器，其志可嘉，其行可敬。
今我辈学人，生于国运昌隆之时，恰逢民国一代学者渐渐淡出历史舞台，将我辈推向学术舞台的中心。现在年轻学者已经很少知道郑天挺、韩儒琳这些名字，从事海外汉学研究，很少知道邓嗣禹、杨联陞这些前辈的名字。改革开放后的我们这批学者已是今日学界之栋梁，科研经费充裕，学术交流频繁，俨然已成今日学术之大咖。但其学养与邓嗣禹、杨联陞等前辈相比，相差甚远。我辈学人之中，不少滋生骄矜之气，对前辈学者之成就缺乏敬畏，学术交流中时有傲慢之态。今细度《心路历程：邓嗣禹回忆录与学术年谱》深感我辈学养所囿，完全不及民国前辈。从小少有家学教养，基础的教育大都是小学程度，青年时又上山下乡，历经磨难后考入高校，拿下博士学位。虽然，今日风光无限，然多浮于表面，能传世之作寥寥。
大学者之本，在于学养与谦逊。今之学者，虽有国家强盛之舞台，然不可忘却自身学养根基之浅薄。虽著作等身，但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已有之知识和成绩或将如浮云。民国学者于乱世尚能坚守学术初心，今之我辈学者更应于盛世砥砺前行。当以邓嗣禹诸公为楷模，沉潜学问，深耕细作，以谦逊之心对待学术，以敬畏之心对待前贤。今时，吾辈展中国学术世界化之研究，不可不记邓先生之辈的耕耘与成果。他们那一代人以其才学与志业，开辟中国学术通往世界之途，为今日世界之中国研究打下基础，他们的精神与贡献，当永载史册，为吾辈所敬仰与追思。
最后，我以邓嗣禹先生所写过《中国学术世界化》一文的主要内容，作为这篇序言的结语，以沿着他指出的方向努力。
中国重要的问题，同时也是世界的问题，中国学术，同时也是世界学术的一部分。这是尽人皆知的。要想解决中国重要的问题，首先或同时要将世界的问题得到合理的解决。要想中国学术世界化，首先要了解世界学术的趋势，然后我们知道努力的目标，与世界学术并驾齐驱，方能将中国学术发扬光大。
所谓中国学术世界化者，有两种可能的解释。第一，是将中国学术传播于世界，使世人对于中国文化发生景仰。第二，是用世界的科学知识，学术潮流，研究中国文化，使中国人于本国文化的研究，不致落在外国人对我们文化研究之后。
2025年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