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华丽转身是朴实
——华丽散文集《情润天山雪》

阎雪君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我收到了华丽即将付梓的散文集《情润天山雪》。20余万字的书稿，是她近十年来的散文佳作合集，也是她心血凝成的结晶。我想，华丽终于转身，化茧成蝶，却依旧朴实。

通过聊天，我得知，华丽出生在一个物质贫乏但精神富有的知识分子家庭。受父亲影响，她自幼喜爱读书，尤其对于文学作品，可谓一见钟情。从小人书到《安徒生童话》，从《儿童文学》到《少年文艺》，从《青春之歌》到《静静的顿河》……她在父亲构筑的文学花园里畅游、成长。书香的熏染，文字的浸润，赋予了她文学的灵气与敏锐的才思。她把画几何图形的笔移到了方格稿纸上，并将那些誊写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文稿装进牛皮纸信封，按照杂志上的地址悄悄投进了邮政信箱。令她开心的是，《玉镯几时圆》《巴音布鲁克剪影》《青青幽兰》《莲花》这些初次尝试的文字竟然都有了回音，都变成了铅字。这给了她莫大的喜悦与鼓励。尤其是首次练笔的短篇小说《枝子》一经出笼，便得到《孔雀河》杂志主编杜芳清的高度赞赏。一年后，小说又发表在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的1986年第3期《边塞》文学季刊上，并荣登封面。

这样的幸运，如果能一直坚持下来该有多好。

然而，生活总是伴随着许多的纷扰与无奈，让人不能兼顾左右。离开校园走入社会后，华丽要承担工作的压力，适应新的环境；作为家中的长女，还要尽力分担父母肩上的重负；尤其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后，便没有此前单纯的心境，再无暇顾及文学了。

虽然沉寂了20多年，但文学的火种并未熄灭，只是隐匿在内心的某个角落，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复燃。2014年，在送走了父母、爱人之后，这个貌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女子，擦干眼泪，平复心情，重新捧起那些被束之高阁的文学书籍。文学在治愈伤痛的同时，也给了她重新振作的力量。社会的历练，生活的积淀，大漠的风土人情，以及逝去的岁月，伴随着一夜夜或璀璨或暗淡的星光，被融入一篇篇有温度、有质地、有内涵的文字中。《情润天山雪》便是她后来创作并甄选出来的一部分精品力作，描绘和勾勒出以天山为背景的美妙景观和意境。

景观之一：温馨岁月

岁月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家庭与亲情更是人生眷恋与难忘的焦点。华丽自然也不例外。在全书的开篇她这样写道：清丽的月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杈，从窗户洒进卧室，屋内恍如白昼。这是我的家。躺在临近窗户的床上，在家的怀抱里，我静静沐浴着柔和的月光，不禁想起那首《家》的诗句，“家是昨夜辗转难眠的严父，家是今晨忙碌不休的慈母。家是夕阳下相爱人的默默依偎，家是日子里手足情的彼此爱护……”华丽握一支蘸着月光的笔，用极其安静的文字带读者走进她《温暖的家》，走进她逝去但充满温馨的岁月。

在这一辑里，她从往日的生活中提炼出与家人在一起的多个片段和瞬间。那里有快乐，有温暖，也有艰辛。那些难以割舍的往事，那些既辛酸又美好的时光，像一坛老酒，滋养着世间至纯至美的情感。她用温润细腻的笔触，描绘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每一页都写满了亲情与感动，每一刻都弥漫着岁月的馨香，呈现出对往事的无限怀念与留恋之情。

如《过年往事》：打扫完房屋，紧跟着就是准备年货。除了用大铁锅炒些葵花子、花生，去街上的食品门市部购买些水果糖、江米条以外，母亲每年都会买一沓花手绢，初一早晨，给我们一人发一块。那印有红红绿绿小碎花的手绢，着实给我的童年带来了不少的欢喜，以至于年都过完了，我还舍不得拿出来用。父亲则会东拼西凑弄些钱，买回一些二指膘三指膘的猪肉。三十晚上的年夜饭和初一早晨的饭桌上，必定有他亲自剁馅儿、揉得溜圆、我和弟妹最爱吃的丸子汤。

轻抚时光的痕迹，品咂岁月的味道，感受岁月的温婉。她的文字散发着岁月的芬芳，宛若盛开的花朵绽放在纸页之间，为读者献上一份珍贵的情感之礼。这些饱含真情、富有画面感和想象力的文字，或讴歌平淡生活中的真挚情感，或述说日常琐碎里的无尽温暖，每一篇都是对生活的真诚倾诉，都是对岁月的深情回望。阅读这样的文字，仿佛置身于那些真实的场景，在品味生活、感受亲情的同时，不由得想起自己生活中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深藏的温暖与感动，并串联起一段久远的往事。像这样生活味儿十足的描写，贯穿于这一辑的每一篇作品中，犹如一缕春风、一湖秋水、一段婉转的琴音，轻轻拂去我们内心的尘埃，填满我们生活中的遗憾，激起我们内心的涟漪，引领我们重温生活的美好。

华丽用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述，将上个世纪久违的家庭琐事、亲人间的关爱、岁月沉淀下的智慧与感悟、生活所赋予的深刻启迪，都一一呈现在读者面前。那些看似平淡的陈年往事、生活细节，却蕴含着浓浓的亲情，让人感受到家的温暖、家的力量。在深情的回望中，她愈发觉得当时不曾留意的每个瞬间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让人心生暖意。她还巧妙运用多种修辞手法，将文字幻化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使文章更具趣味性和感染力，读来令人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景观之二：天山风物

一提起天山，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那高耸入云、横贯新疆大地、有着独特风景的壮美山脉。唐代大诗人李白有诗云：“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诗句以广阔的空间和时间做背景，展开了更为深远的意境，于是乎云月苍茫的景象与雄浑磅礴的天山组合在一起，显得无比壮观。这是古典诗歌展现的天山景象、天山风物，而今天山南北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描写者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领略天山之美。他们可以从容走过天山，可以站在天山之巅，也可以在晨曦或日落中远眺天山，在震撼与惊叹中审视天山的雄奇与瑰丽，倾听来自历史风云的深沉回响。华丽正是这样一位描述者。常年生活在天山怀抱中的她，对这片苍茫而悠远、古老而神奇的土地，充满了无限的眷恋与敬畏之情。她用敏锐的直觉、柔软的触角、饱满的情思，捕捉天山深处的风云变幻、时代脉络，一路行走，一路歌吟，留下了一篇篇散发着芬芳与意蕴的文字，令人回味无穷。

如《天山深处》：在深山峡谷间，在奇峰峻岭上，一座由无数根钢索牵拉着的大桥，如巨龙般腾空而起，蜿蜒数百米，穿山而过。那种壮观，那种奇美，令人震撼，也堪称一道绝世风景。这就是著名的果子沟大桥，也是国内第一座公路双塔双索面钢桁梁斜拉桥。……映入眼帘的是一湾明镜似的蓝色湖泊，那么纯净，那么深邃，那么透彻，那么悠远，又那么浩荡无边。对岸是连绵起伏泛着银光的皑皑雪山，几朵白云绕着山巅正缓缓移动。蓝莹莹的湖水在蔚蓝的天空与白雪的辉映下，深浅交替，明暗变幻，好似一幅流动着的水墨丹青。这是天山山脉最大的湖泊，也是新疆最美的高山湖泊之一。此刻，湖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赛里木湖宛若一颗璀璨的蓝宝石，就那么安静地依偎在天山的怀抱里。……赛里木湖不愧为“净海”。湖水清澈透明，湖面一尘不染。你休想见到一根草尖，一片碎叶，一个泳者。这里没有海边的人声鼎沸，拥挤与喧哗，也没有游船快艇的你来我往，热闹非凡。这里只有净与静，美与幽。……凝视这一片汪洋，这一湖幽蓝，我的心中竟升腾起一缕情愫：难道这是一湖佛化的圣水吗？

华丽不仅描写了天山的雄奇与壮美，还书写了这片土地上的新鲜故事和历史巨变。阅读这些优美的文字，宛若坠入天山的怀抱，近距离感受大自然的神奇与魅力，感受生命的蓬勃与兴旺，聆听身处的这个时代的脉搏跳动。其实天山之美，不仅有山的雄奇险峻、湖的清幽浩荡、草原的秀美壮阔，更有栖居在这片广袤大地上的人的生存状态。在《天山风物》这一辑里，我们看到了那份来自心灵深处的喜悦与宁静心境的抒发，我们看到了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交融与包容，并由此构成的多元风情和独特魅力。哈萨克族的婚礼，维吾尔族的干馕，罗布人的红柳烤鱼……华丽用一双慧眼观察生活，提炼生活，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幅浓郁的具有少数民族习俗风情的生活场景，既有现实的，也有历史的。

在这里，我们享受到了一场精神盛宴。不仅感受到了来自山村夏夜的清凉与静谧，还品味到了新疆冬雪的美妙与神韵。清风明月，对诗饮酒，踏雪寻幽，放飞思绪。这是无数人向往的诗与远方。那笔精墨妙的文字成为我们追求美好、向往自然、返璞归真的精神依托，成为我们沐浴心灵、净化心灵、陶冶心灵的精神音符。随着华丽的娓娓道来，跟她一起品味这里的风土人情，感受这里的生活意蕴。她的每一篇散文，都是细心观察和深刻思考的产物，都是一幅充满诗意的画卷。在她的笔下，无论是巍峨的雪山、辽阔的草原，还是清澈的湖泊，都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力，都显得生机勃勃，引人入胜，展示了新疆地区丰富的物产和独特的人文风情。

景观之三：四季流韵

四季更替，生命律动，每一个季节都有着独特的风景。春来花香，夏至炎热，秋临稻实，冬遇寒冷，每一个季节都有属于自己的音符和节律，每一个季节都循环往复谱写着生命的交响乐章。在这一辑里，华丽用文字述说着四季的变迁，描绘着生命的轨迹，让读者感受到时光流转中的韵律之美。

如《咬春祈福春可期》：记得有一年立春，母亲让我去菜窖挖些萝卜上来。我从沙土里挖出几根黄萝卜，又挖了几个红心萝卜，一同提回家。母亲将其洗净后，切成一根根手指粗细的萝卜条端上桌，喊大家都来吃，说是“咬春”。盘里的萝卜黄灿灿、红艳艳的，还汪着一层细密的汁液，看着就想吃。咬一口，清甜可口，脆生生的。……《明宫史·饮食好尚》中有记：“立春之时，无贵贱皆嚼萝卜，名曰‘咬春’。”清乾隆时期《上书房消寒诗录》中还收录了叶国观的《咬春诗》“暖律潜催腊底春，登筵生菜记芳辰；灵根属土含冰脆，细缕堆盘切玉匀。佐酒暗香生匕，加餐清响动牙唇；帝城节物乡园味，取次关心白发新。”一根萝卜，在立春这一日，不论帝王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嚼得津津有味，都嚼得嘎嘣脆响。

在这一辑里，华丽描绘了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景象，赞美了生命的不屈与希望的美好。无论是迎春播种，天街小雨，三月桃花，还是纸鸢、春茶，都充分展现了春之活力、春之盎然。散文以独特的视角、灵动的笔触，捕捉着“一场春雨，几个暖阳，娇艳的花朵便悄然绽放在了枝头”的春之美韵，用诗意的语言将那一幕幕细腻而真挚的情感呈现在读者面前，让人如置身于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的自然节令中，感受春的律动以及生命的美好。

夏天是一个炎热的季节，也是一个生长的季节，承接着春的热情与浪漫、蕴积与蓄势，一切都向着繁茂进军，一切都向着成熟进发。在这组写夏的散文中，华丽为读者呈上了一个兴旺兴盛、万物并秀、蓬勃明艳的夏。这里有水晶帘动与满架蔷薇；有开镰的喜悦与桑葚的甜蜜；有清火的绿豆和消暑的西瓜；有莲之清雅与熠耀宵行；有“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美妙，也有“绿树阴前逐晚凉”的悠闲与惬意。炎炎夏日里，华丽将日常生活、物候特征、植物生长、鸟雀欢喜以及气象变化，巧妙地融汇在一起，并辅以诗的意境。读来意味无穷，兴味无穷。

《管子》曰：“秋者阴气始下，故万物收。”经过暑热的催生，秋季后的田野，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秋的丰饶富足，秋的缤纷色彩，一览无余，令人欣喜。在秋的这组文章里，我们看到，经过了春的勃发、夏的生长，大自然终于迎来了最美的秋天。沉甸甸的稻子、金黄的玉米、膨胀的棉桃、圆圆的石榴、红艳艳的苹果、绿油油的韭薹、棚架上的南瓜、翘首盼望的红薯，还有博斯腾湖的鱼、虾、蟹，一切的一切，都到了最肥美的时候。云淡风轻的苍穹下，人们忙着晒秋，啃秋，贴秋膘；鸟雀们忙着品尝秋的滋味、秋的喜悦。天空明澈、白云疏朗的秋天，是收集清露煮白露茶的时节，是丹桂飘香、胡杨金黄、芦花飞舞的时节；是“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时节；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时节。华丽将秋天的自然物象、季节特征和古人的礼仪、古诗词的美韵巧妙地糅合贯通在一起。在领略秋之丰盈、秋之斑斓、秋之意蕴的同时，如同品尝了一道秋天的盛宴。

冬天是寒冷的、难挨的。但是在华丽的笔下，这四野凋敝、天寒地冻的季节同样有欢喜，有风景，有韵味。何况，严寒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慢慢形成的。在冬的循序渐进中，华丽一边感受气候由暖到冷的细微变化，一边静享冬的素雅、冬的沉静、冬的乐趣、冬的美韵。她在文字的丛林里徜徉，在季节的风景中逗留，在岁月的轮回间憧憬。尽管冰天雪地，尽管寒气袭人，但每段文字都洋溢着热情，都是一种情感的抒发、一段生命的回响、一场与冬季交融的旅程。

遵循大自然的规律，探究大自然的美妙，尽享大自然的精彩。《四季流韵》将读者带入四季变换的韵律之中，演绎出一曲春夏秋冬的时序变奏，描摹了一幅色彩明艳的季节画卷，更多了一回生命之歌的深邃体验。阅读二十四节气生活美文，犹如漫步在一条漫漫长路之中，清风扑面，鸟语花香，温情脉脉，诗意绵绵。华丽用灵动的笔触，揭示了四季流转中的自然变化、风土人情和万物生机，引领读者踏上一段浪漫而富有哲理的心灵之旅。她的语言清新自然，清婉朴实，如天山雪水清冽，又酣畅淋漓。她笔下的春夏秋冬，四季分明，韵味十足，成为我们认识自然、品味岁月、感受生命、回归内心的精神驿站。

景观之四：边塞纪事

边塞，是历史的印记，是昔日战火狼烟的源头，但在纪晓岚的眼里，天山脚下是“到处歌楼到处花，塞垣此地擅繁华”的地方；在翻译家郭俊亮的眼里，这是成长、圆梦、重获新生的地方；在鸟类的眼里，这是繁衍生息的家园和乐园；在新疆各族儿女的眼里，这是一个奋斗、生活、相依相守的魅力之所。

如《天山脚下多相亲》：几个小孙子围在他的身旁，一会儿给他捶捶背，一会儿给他挠挠痒。老人家乐呵呵地笑着，爬满皱纹的脸上堆积着慈爱与和善。他慢悠悠地讲着什么，虽然我听不懂，但从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的神情上猜测，他一定是在讲有趣的故事。……多少年过去了，我仍不能忘记，在那个幽静的小县城，在一次文友聚会上，他自弹自唱《慈祥的母亲》，那是他自己作词谱曲的一首歌，优美、动人的旋律至今还萦绕在我的脑海，那天的一切，也像一幅画，永远定格在了我同样青葱的岁月与心灵深处。……当初，塔克拉玛干的狂风没有将他卷走，大沙漠的荒凉与戈壁也没有把他吓跑。他像一枝骆驼刺，更像一棵胡杨树，顽强地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上。他更像一只深明大义的羔羊，为了感恩这片培养了他、锻炼了他、给他爱情和幸福、给他荣耀与新生的土地，他将这片土地视为自己的第二故乡，将这片土地上的各族人民视为自己的亲人，并发誓要为这片土地奉献自己的一切。

《边塞纪事》以边疆地区为背景，记录和描述了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这里有年近半百才开始学习维吾尔语的翻译家郭俊亮，有用爱书写人生的付秀清，有优秀的社区工作者马艳琴，有盛唐时期边塞诗派的代表人物岑参，有清代著名学者纪晓岚，更有王震将军和几十万屯垦官兵的创业史。这里还有集高山湖泊、大草原、天籁之村于一体的塞外江南伊犁，有生命的乐园玛纳斯国家湿地公园，有作者相依相守了30年之久的魅力之城乌鲁木齐，有南北疆的风光，也有自家阳台的葱茏。华丽通过多视角、多方位、多侧面的描述，力图把边疆的独特风貌、历史遗迹和军旅情怀一一展现出来。阅读这一辑散文，犹如穿行在一条悠长的河岸，一边聆听历史的涛声，一边感悟时代的进程，一边欣赏山川的美丽，一边品味生命的磅礴与厚重。尤其是《王震将军与新疆屯垦》这一篇，虽没有勾勒战马嘶鸣、战鼓激扬的铁血场面，但那一行行铿锵又柔软的文字却似穿越时光的甲骨刻刀，在电子纸页上跳跃舞动。你看，在苍茫辽远的戈壁大漠，将军的英雄气概、军垦战士的忠勇豪迈以及家国情怀都被活灵活现地刻画了出来，阅读时不由得心生敬仰与感动。此外，该篇气势恢宏，情感饱满，也可成为人们铭记历史、珍视和平的心灵史料。

景观之五：情由景生

综观华丽的文字，除了清婉朴实、清新灵动、细腻真挚以外，还有以下几个特点。

——带入感强。“或许世间的一切都是有灵性、有感知的吧，要不，好好的天，怎么忽然就阴沉起来了呢？你看，细雨裹着冷风，不断抽打在行人的脸上、身上。仔细听，呼呼的风声里似带着呜咽。淅淅沥沥的雨，每一滴都落在人的心上，落在悲悯与伤痛的按钮上，落在内心最敏感、最细微的地方，并激起一片汪洋。”（《清明哀思》）“也许是见多了荒芜的戈壁和光秃秃的沙漠，也许是遗留在血脉里洞庭湖的清波仍在奔涌，因此，对于水，对于湖泊河流，对于由水而蔓延引申出的湿地以及湿地上所有的生命，我都有着难以言说的亲切和喜爱。”（《生命的乐园》）

读了这样的开头，相信继续阅读下去的愿望便会油然而生。

——触动情思。“多少次，伴随着夜晚闪烁的星光，我提起笔，想写写我的父亲，将这些年堆积在心底的思念诉诸笔端。然而，每每尚未落笔，泪已先行，摩挲着湿漉漉的稿纸，只能作罢。”（《怀念父亲》）“我和弟妹来到田埂边的白杨树下躲阴凉。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立刻感到凉爽、舒畅了许多，头也没那么闷了。空旷的田野上，只有母亲一个人弯腰捡着麦穗，瘦小的身影，被热浪包裹着，蒸腾着……”（《那些捡拾岁月》）“医院给父亲开了糖浆，说输血后要增加营养。然而，每天早晨，他自己舍不得喝一口，却将那黏稠的、甜甜的糖浆，一人一勺，喂进了我们几个的嘴巴里……”（《清明哀思》）

像这样饱含情感的文字，怎能不触动人的情思？

——想象丰富。“看着那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我仿佛看见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在空中飞扑过来，顷刻间落满了一棵棵枫树的枝杈。”（《红红的年》）“每每望之，总感觉在浩瀚的天宇间，有一双奇妙之手，每日握着一支银色的素笔，在那空缺处昼夜不停地描摹着、勾勒着。于是，月儿渐渐丰盈起来，圆润起来……”（《中秋望月》）“每当看到被两个太阳裹挟着的‘暑’字，我就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头顶着烈日，脚踩着火轮，怀揣着满腔热忱飞驰而来的暑天，看到了一个个翻腾着热浪的滚烫日子。”（《暑气蒸腾绿如茵》）“我常常想，将来的职场人，是不是坐在自家后院，闻着花香，享受着浓荫，或者遨游太空时，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处理公务、办理业务了呢？”（《走过的时光》）此外，文中偶尔也会冒出一两句幽默风趣的句子：“每次我差家人去买馕，回到家时，总见一个馕缺了一大块儿。不等我发问，人家自己便不好意思地笑笑，指指圆鼓鼓的肚子，我明白，那缺失的馕已经和他融为一体，难解难分了。”（《圆圆的馕，不朽的馕》）

《情润天山雪》是一部融艺术性、自然美和人生哲理于一体的散文集，它以清新优美的语言、丰富的内涵和独特的视角，带领读者回望温馨岁月、观赏天山风物、领略四季流韵、阅览边塞纪事，感悟生活的诗意，唤起人们对自然、历史和人生的思考。作者在描绘新疆自然风光、人文风情的精彩瞬间时，还巧妙地融入了自己的所思所感，将自己的情感体验与风景描写融为一体，使读者仿佛置身其中，不仅感受到这片土地的呼吸与脉动，看到了一个美好、宁静的世界，也感受到作者对自然、对生命、对文化的那份敬重与挚爱。在这个快节奏、喧嚣躁动的现代社会中，我们需要阅读这样一部作品，让心灵得到滋养与净化，让身体得到轻松与愉悦。

华丽是一个成功的作家，因为在华丽的背后，我读懂了她的真诚和朴实。

是为序。

2024 年5月26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