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六年,匈奴左骨都侯呼衍朵尼驮着紫貂皮、精炼羊奶酥酪和河磨玉来访,自上谷入境,王恢在红山口岸接他,护送他到长安,安排他在国宾馆住下,来找我,跟我说:姐夫问你好。我说什么姐夫?
王恢说军臣单于。我说好烦,姐家日子又过不下去了?王恢说这回倒没提借粮食的事儿,就说是想借几尺布,天热了,皮袄穿不住,姐夫说他可以光膀子,主要想给姐扯件褂子。我说不过分,上好纱丝绫罗一样给姐弄一身。王恢嘬牙花子还一件事不好张嘴。我说蒜苗是吧?这有啥不好张嘴的,别看东西贱,不会种地,你就没大蒜,想吃点绿的你就没辙!讲多少次了,派一个师傅去,专门种蒜、发蒜苗,为什么不办?
王恢说不是蒜的事,草原上有韭花,公主早就不吃蒜了,每年自己腌韭花酱,给您也捎了一坛,回头您吃羊肉锅子受累尝尝,据说能多吃二斤。我说好吃就逮照死了吃阿?以后我顿顿多吃二斤,我还能要么?
王恢说这个,就轮不到我们劝您了,您自个的身子自个掂量。呼衍朵尼先生说,今年草原春上无暴雪,夏无雹子,草长得好,母羊奶水好,小羊成活率高,奶挤不过来,很多母羊乳汁淤馊,导致乳房炎,传染给小羊引发口腔起水泡、糜烂,形成溃疡,迁延不愈,母子交叉感染,都疼,流脓,上蹄子挠,爆发口蹄疫,母羊小羊大批死亡,还传染到人,人摸马传染给马。
我说你什么意思呀,让我给想办法,我也不懂阿,懂我当兽医去了。王恢说不是让您想办法,是挤奶人手不够。我说那我就更不懂了,奶水足就得乳房炎阿,擎着让人小羊吃好了,挤什么,本来我就不赞成剥夺小羊喝奶权挤给人喝,小羊呢,烤串儿了?
蹲一旁韩安国说内都是奶羊,小羊在,小羊喝不了。王恢说单于请咱们这儿多派几个娘家人,公主甲沟炎有些日子不能挤奶了。我说怎么遮,我姐还得自个挤奶?见过过日子靠娘家的,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说。王恢说直说了,这就是呼衍骨都侯原话,单于请上再派些个活儿好的。我说我去!我帮他们挤奶去。
王恢说得,我去跟他们说,您不高兴了,这事不聊了。
王恢走了,我跟韩安国说:通知丞相、窦婴、阿老,明天到我这里开个会。
明日,三个人来了。我跟他们说: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想谈一下匈奴的问题。这个邻居很大,离我们很近,我们好像很熟,说起来还沾亲带故,又很陌生,至今搞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口,除了羊还有什么出产,军臣单于是个什么人,有什么爱好,他的本部和左右两部什么关系,是诸侯,还是兄弟,体制是怎么运作的——有没有体制,还是就是这一摊,内一摊,平时各过各的,有事听招呼,那么一帮人?放开聊,不设议题,没框框,务虚。
田蚡说他们是不是又来人跟咱们要东西了?窦婴说军臣单于是什么人,平时怎么运作,这个要问阿老。
阿老说一般聊聊可以,下结论,我们掌握的也没那么细,军臣本人,可信材料不多,一般人接触不到,也就是公主小组零碎传回来的一些观察,多限于闺阁传闻,也就是咱们说的扒褂,据说军臣酒量好,性欲强,凡所遇女子,无分贵贱美丑将及淫遍。
我说正当年呀,吃羊肉吧每天?
阿老说羊肉肯定要吃,具体岁数不清楚,匈奴纪年是一种简单粗放结果很复杂的算法,每年头一场雨为元旦,那大概是他们开始夏季转场的日子,具体乃一天年年不一样。一年两季,下一季从头一场雪算起,大家聊起岁数都是说下过几场雪几场雨,也有“你见过的雪还没我见过雨多”这样倚老卖老的谚语。所以谁跟你说他今年几岁都不可靠,他们也不过生日。
窦婴说东胡武士每年春上打一头狼,记岁数就说几头狼,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几岁开始打的狼。
我说但是每天还是每天吧?阿老说每天还是每天,日出到日落。每个月也是二十多天,以妇女经期为准。
田蚡说妇女经期有准么?我说这是一种古老的历法,叫经验历,也叫口传历,在文字数字都没发明前。我汉乡下不识字的人也是这么数日子,今天出门倒霉,今天出门不倒霉,把倒霉事儿挨着过一遍就一年了。
阿老说军臣是文盲,匈奴没文字,单于发布圣旨都拿嘴说,下边的人拿嘴接着,一嘴一嘴传出去,所以单于身边人记性都好,记性再好,上个月、去年的事儿也有遗漏,所以今天收了你的财物答应不抢你了,下个月、明年,一扭脸又来了,所以给人留下言而无信的印象,还真不是说话不算话,是记性不好,忘了。
我说有没有别人该他钱没给,他给忘了的?阿老说还真有,去年赊的货今年给忘了,做两年汉匈贸易净出货了。所以咱们汉商和匈奴人做贸易讲明一概不赊货,差钱不卖,因为更多的记性不好是把该他一千钱记成三千钱,连人带货给扣了没地儿说理去。
我说真够捉急的,这么下去也不行阿,他们内每年蹛林大会点校什么呢,数都数不过来。阿老说他们有万的概念,最大数,数到万就数不下去了,所以单于以下左右贤王至当户二十四位首长旗下不管多少人,有的不满万,有的超万,都称万骑。高皇帝白登之围也是被情报晃了范儿,捕捉的匈奴俘虏报称万骑,越打越多,控弦之士三十万是我们后来的统计,二十四位部族首长都来了。
我说所以嘞?阿老说所以我也很替他们捉急,老上单于那前儿特派我署情报员中行说老师随和亲翁主打入单于内廷……
窦婴说中行老师是你们的人?这人可够坏的,我汉使者向匈奴宣传我汉先进文化都让他给啵儿回去,还将我汉面对匈奴一线上谷、代郡、云中至上郡长城倾圮、边防薄弱点位出卖给单于。
阿老说是是,都是我让他说的。中行老师是我报请文皇帝批准,特别组织的一次情报行动,对老上单于本人进行渗透。为掩护此次行动还大张鼓旗搞了次和亲,当时派去冒充公主的情报员是文皇帝在山西做代王时奶过景皇帝一个奶妈的闺女,文皇帝认了干闺女,也是我署派出的第一代公主小组,可是跟中行说不发生横的联系,中行说行动直接对我负责。我跟中行老师交代临行前,你此去是战略潜伏,主要任务是帮匈奴创建文字,建立记事制度,其他不要你管,为取得单于信任,可以激烈排汉面目处事,提供他们真情报。次要任务:关键时刻,大事临头,帮咱垫句话。
我说主要任务完成了?阿老说很遗憾没有,先后搞了两次,一次由我署委托太学博士依合并同音字、取笔划最少字为正体原则搞了一套简化汉隶,描在绢上交由聂壹驼队密送茏城——中行自己都不认识了,老上单于一看还是汉字,跟他们内发音也对不上,认没俩字咬了舌头,把中行臭卷一顿,这套方案废了。二回我署密码人员根据匈奴本部正音以汉隶偏旁注音搞了个三十九音字母表,聂壹密送,中行呈上,老上一口气拼写两段匈奴史诗《库赐传》,笑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下不怕哭怜们忘恩了。(马迁注:匈奴谓奴为哭怜,亦作哭也怜怜。)遂令匈奴亲贵学习汉字偏旁拼音,遭到抵制。这是文皇帝后四年的事。这年,老上单于一口气没上来,崩于茏城。匈奴大巫师散布谣言,说撑梨护助底撑梨骨突单于,却用异邦扭文传天意,怎生中?遭下天谴这也般。(马迁注:匈奴谓天为撑梨,谓子为骨突,单于者,广大之貌也,言下单于如天广大。)匈奴亲贵亦云:忘恩事小,记仇事大,我哄之所以繋狱久者不满十日,一国之囚不过数人,在列国传为美谈,皆因记吃不记打,恩仇爽快须在当下也中,今教习秦文,必也效秦之陋俗,父恨子尝,子恨孙尝,生生世世做冤家不得开解,累死子孙赤马虎。继位者军臣单于曰:善。遂罢拼音。但是叫身边左右向中行说老师学数算,以便统计人口畜群以课税。
田蚡说妈的文盲不识字还有理了!
我说有道理,我汉这帮土鳖就因为这点事,生下来个个背负大恨,拿恨当饭吃,假牛掰擅动刑杀未必不是因识字而拧。
窦婴说上,您不能风吹东倒向东,风吹北倒向北,谁说什么您就跟着跑。我说爷舅,我帮理不帮亲。
阿老说次要任务完成得很好。军臣单于立,依其俗,新君即位要打一个大仗立威,因就教于中行。中行老师此时地位近于国师,上遇隆宠,也是匈奴首屈一指汉问题专家,为单于等下尊为“屠耆”。(马迁注:匈奴语贤者。)军臣曰:屠耆,俺今日要将那大队兵马入云中可也否则个?中行曰可也者般。军臣曰者般也否则个?中行曰者般也否俺们知秦知,大队兵马候个正著也般赤马虎。军臣曰特马者。
我说阿老,您老说的匈奴语么?阿老说也不是啦,这是匈奴各族人民与汉人打交道说的一种混合汉话胡话的协和语,我出入匈奴,与人交谈,听汇报,多用此语,不知你们有没有这个毛病,听的乃种语,说也只能用乃种语,才记得住。窦婴说还真是,我不幸家中用了呼揭侍女,她说的内口儿西膜鬼话我乱懂,但用汉话还真学不上来。我说什么叫赤马虎阿,老听你说。阿老说就是北狄语系一般惯有语气助词,没意思,敬语,跟思密达一样。
田蚡离席长揖:阿老,求心疼,用咱听着不闹心正经汉语。
阿老说中行老师说单于新立必入中国,这是我国习俗汉人也知道,一定高度戒备派出大量军队守候于边境要地,这时发兵收获可能不大,不如缓一闸,向汉国申请一老婆以示我国将继续奉行和亲、对汉友好政策,汉国上下必有所松懈,他们的军队都是临时召集,难以长期部署于边境,农忙会解散回家干活,到那时我军突入中国定收奇兵之效,一您白涝一老婆,二可尽收汉人替咱们伺候一年正好成熟的庄稼。单于说特马者,意思是:可。
我说这就是内关键时刻了吧。阿老说正是,就这么一句“缓一闸”就为我们争取了一年时间,使我汉得以训练士卒,整顿武备。一年后,匈奴果入我上郡、云中,两个方向都有三万骑。我汉也准备好了,构筑了以太行燕山交接点飞狐口、雁门句注山为要塞延伸至北地郡之第二国防线,由今已去世车骑将军令免、苏意将军和上回九三成军祭你见过的老将军张武分率重兵屯卫。又在长安周围布置了一条三角防线,周亚夫将军戍守长安西细柳;同样不在了的宗正刘礼将军与祝兹侯徐厉率领部队分驻渭河北岸棘门和灞上;又命北方各郡边境地区官民有长城的上长城,没长城的上房、上隘口,人人拿起弓刀与匈奴入侵者作殊死战。
窦婴说我记得我记得,这是文皇帝后六年冬天的事儿,内时我才从吴国免相,在长安闲住,长安城里内紧外松,街上还是一派准备迎冬至红火景象,杀牛宰羊贴门神,家人忽将甲衣弓矢搬出挂弦除锈,我还问呢,这会子弄这些个作甚?家人说街道通知防贼。
我说堵住他们了?阿老说堵住了,入侵云中内一支虏骑打到雁门,苏意将军点燃烽火一路传到长安。我军动用战役预备队由卫将军周舍和材官将军李假率领星夜驰援,经过三个月艰苦行军,在夏天到来前,出雁门抵达九原,虏骑远遁。驻守北地张武将军亦在同一时间有所出击,入侵上郡虏骑亦出塞远去,遂收复所有国土。
我说三个月,从长安到雁门,这是快呢还是快呢?
阿老说周舍将军和李假将军率领的是重型战车部队,去雁门必须先走秦直道到昫衍东渡黄河。都说当年蒙恬筑路是黄土掺盐碱像烤馕内样架柴把路面烤熟故尔质量好车过无辙不长草,其实好的也就是甘泉到安塞一段,也没传说的那么过硬,还是有车辙,有的车辙还很深,近于沟渠;有的路段依山经年累次泻洪塌方无人清理,仅容单人侧身通过;有的沿河风雪侵凌雨水剥蚀基础下沉近乎断头。我们的部队是挑着筐背着石一边修路一边走,大路不通就走小路和我们叫阡陌的田埂,一个屯兵车碾过去,复为原野;两个屯、一个曲车队过后,尽成烂泥。遇上沟、裂、壑,人一步跳过去,车,就得架桥,哪么搭块板呢。我军过后沿途百姓家家没有门板以致民怨沸腾姑且不提——再往前,过了黄河进入山西,那就不叫路了,叫搓板,叫绊马坎,叫磕头坡,地势越来越陡,部队要推车。进入山区,还有峁、梁、崖,山道崎岖尤如天梯,战士就要把战车大卸八块,肩扛手提,过一个山口,组装成车走几步,下一山口再卸再装,就这么装装卸卸,三个月能走到雁门真是算快了。我再多说一句,年底部队回到灞上,不讲战士,周舍将军、李假将军手掌心老茧一寸厚,身上铁胄甲衣都磨脱了袖,都成坎肩了!我们的将军和战士一起扛轭抬车轴,一起阿!
我说战士,是好战士。将军,是铁将军!既然有一年备战时间,也料定敌人从哪里来,安排了预备队,为什么不修路呢?
阿老说预案中有请修复秦直道安塞至昫衍段和黑峪口至雁门战备马道两项工程,报上去了,你也知道文皇帝那个人,自己住草房,宫里次所加个瓦铺几块砖都不许,下雨天皇后嫔妃都踩着泥蹲茅房,驳回了。
我说远的不讲,文皇帝以来,三次对匈重大作战,出动兵力以十万计,没有一次取得战果,每次都是我们部队到了,匈奴抢够杀够,撤了。什么问题?是我们装备笨重,不适合长距离复杂地形机动,还是战场准备不足,道路建设滞后,造成兵力不能及时投送?还是匈奴狡猾,寇边只为捞一把,有意避战?还是我方亦有意避战,自高皇帝白登之围后我汉上下皆对匈奴有忌惮畏战之心,作战目的亦不在尽歼犯敌而在驱离?还是我们的战法有问题,总是坐在家里等,搞什么第二国防线,等人打上门再组织反击?
窦婴说都有问题。阿老说同意。田蚡亦举手,说:同意。
我说匈奴的问题早晚要解决,这个家伙体量大,欲壑难填,姑娘有的是,绢丝有的是,给多少还会伸手跟你要,给得少了,慢了,就会跟你翻脸,也不是匈奴好战,也不是匈奴无敌,是我们惯的。我们没本事嘛,每次都让他们白白来,白白去,一点损失没有只有便宜,白抢了你还要跟他说好话赔不是,把少了缺的全补上,换我也要常来。没有这样做邻居的吧。
阿老说有的时候也不是单于贪婪,文皇帝三年,右贤王入河南之地赖着不走,我老父亲领兵八万予以驱离,起因就很莫名其妙,也是我们一个部都尉不懂事,右贤王,挛鞮氏,皇族,单于之兄,身份可以吧,与我们这个部都尉在黄河渡口举行边境例会,表示友好,请他喝酒,我们这位老兄灌了几口酒,也不知内根筋搭错了,议论人家风俗,父死妻其后母,讲人家骚胡,右贤王感到羞辱,泼酒拔刀斩了这个部都尉,兵发河南,惹出天大的麻烦,这不是没有的事么。
窦婴说这就叫匹夫误国,生活中就有这样的人,喝了酒不是人,不怕惹事,惹出事担不起。
田蚡说也可能就是找茬儿。阿老说你就让人找到茬儿了么。
我说不扯这个人了,我们有我们的问题,边将边吏作威作福,欺压依附于我蛮夷激起夷变也是需要高度重视的问题。现在我请三位下一判断,如果刚才我们讲的内些问题都解决了,路修好了,部队装备更新了,信心提高了,也不坐在家里等了,上院门口去等,匈奴一进来就堵住他,两军交战——胜算有多少?
窦婴说可以一战。我说都要发表意见,田蚡?
田蚡说同意窦老判断。阿老说野战合围胜负各半,战场由我预设,时机由我选择,可再加半。我说好,给你钱,给你人,战场准备三年完成可否?阿老说五年,还有很多问题未及细谈。我说就五年!问题没谈透,明天接着谈。我也不要占他的地,我也不要灭他的国,我就要我们这个邻居知道,我家这个门不是你想串就能随便串的。
这时,王恢大红脸晃着肩膀进来,说妥了,话都挑明了,心情愉快走了,没有一顿酒解决不了的问题,一顿不行就两顿。
我说跟他怎么说的?王恢说还能怎么说,就是讲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苦衷呗,上,喜怒无常,喜的时候跟着喜,怒的时候跟着不讲理。之前答应你的都不作数了,但是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我家里还有一点粮食、几匹绢,俩姑娘,够装一车的,算我个人一点意思,谁让咱们是哥们儿的,他们上头掰面儿咱们不能掰。
我跟田蚡说你听听,这就叫会办事,多困难的局面、码逼的节奏还能留条缝儿。田蚡说会了,就是什么雷都顶你脑袋上呗。
我问王恢:朵尼怎么说?王恢说当然很感动了,说其实每回来跟咱们要东西要人,他也很不好意思,他在家也不随便跟人张口,愣可抢!这么恬着脸上外国哭穷卖惨,讹人东西,在他们草原比偷还低级,叫讨要。我也是有几千音色拉(马迁注:匈奴语:下民),奴仆成群,凭战功做到这个位置响当当的阿克为甚(马迁注:伴伴),呼衍朵尼说,在我哄,谁不得高看我一眼?可如今,我都瞧不起我自己。可是没办法,单于下令我还得来,让你见笑了兄弟。我还说呢,那你啥时候方便,跟单于递个话呗,就别这样了。朵尼说兄弟,单于面前,哪有我说话地方呀,咱们都是听喝的。
我说好好保护他这点不好意思,出长安了么他。
王恢说我亲自送到灞上,看着他没影儿的。
我说那你赶紧麻溜儿把他追回来。
王恢说不用,我送的东西足足三车,朵尼看着我们家内俩烧火丫头嘴乐得合不上。
我说不是,你是你的,我是我的,我同意了,和亲。
王恢说您改主意了?我说嗯哪。回头跟阿老说:公主的事儿还得您老费心,挑好了人我办个仪式,认干闺女,有合适人吧?
阿老说有有,我署在盩厔专门有个公主班,教宫廷规矩和礼仪,也要求学员按公主自我感觉要求自己,平时学公主走道怎么拿劲儿,见人怎么说话,吃饭怎么喝汤,平阳林虑都去讲过课。不过就一样,刚结业这班都比较成熟,岁数只比你大不比你小。
我说那我认姐,让太后认干闺女。
王恢说那我去了?
我说你还没走,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