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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缗在伯靡指导下将《夏小正》分为歌本十筐,姜嫏随笔三筐。歌本十筐又分夏歌六筐,华歌四筐。伯靡向少康做汇报补充所谈一些看法及所举一些新材料,和少康对这些新材料的表态,经后缗记录作为《夏小正举要》七筐,块儿堆归于一隅,史称十七筐本。

十七筐本作为夏后国家档案一直保存在纶城少康世室。石渠阁馆藏颛顼文《夏大征》七十筐,记叙了黄帝到中康六帝四后十朝起居燕饮密室偶语内心独白,一般认为取材十七筐本,因其体例多为歌体,所言多韵文,史称《前夏书》。李鼻先生考证,作者伯靡。少康二年,伯靡死,故事毕于彼。

有商,伊尹修撰甲骨文版夏史,史称《后夏书》。其间前十朝轶事显见也援引了十七筐本,有些辞句就是照搬,可见十七筐本入商后还在。周武革命,帝辛自燔于鹿台,引发宫中大火,继而乱兵掳掠,十七筐本散佚,部分篇目流入民间,后被当作商周时代各国民歌收入伯常骞汇编《万邦风咏集》,只是编者不知,后人亦不知。春秋有人编《诗经》,再次散佚。

姜嫏本一直存放在姜嫏手里,后流入社会,传抄致残,即是我们今天看到《夏小正》,止四百余字,被认为是一本讲星象农时的农业技术书籍。

《夏大征》记载了伯靡和少康的一次谈话,从谈话内容看,应是《举要》佚文。伯靡在谈话中着重谈了夷夏关系,这在当时是严峻的政治现实和社会问题。天下甫定,夏民中要求向夷人复仇的呼声强烈,民间多发仇恨犯罪和借驱夷侵财灭门案。东夷各邦诸侯迟迟不肯前来朝见少康,少康亦担心东方不靖,不敢复员军队,大量军队驻扎纶城,扰民且难以负担。伯靡说夷夏关系新伤在夷羿、寒浞,暗扣在虞舜,根子在百泉。舜的扣好解,夏未负他,他亦未负夏,发生过一些斗争,都是在上层,下面不知道,他统治时期,夷人以他为自豪,是得人心的,夏后氏实际也是他扶植起来的。

少康说是,我们家尽管宗禹祖颛顼,太庙还是给舜留了牌位,我就是他曾孙姑爷么。我这个曾老丈杆子,我以为可以作为氏族交好夏夷融合模范多褒扬,国史不要搞成征服史,多写共同经历,我就听说朕——应该怎么讲?祖丈杆子——商均,和丹朱感情很深。

伯靡说臣也这么想,夷僭夏有三,只有这次流了血,夷羿——臣三姨夫,人混点,还是和平代夏,最后也还政于夏,从大时间观看,斗是一时,和平相处是主流。

少康说能不能把姨夫写成知过痛改?伯靡说那也说不过去,把历史写成人格高下较量,有夸大人心力量,把历史道德化之嫌。少康说那您认为历史是怎么形成的?伯靡说有一种力,叫无序。

伯靡说这次整理国故,很大力量花在搞清揄罔下落上,这个人在东夷人民心中位置之高近于黄帝之于诸夏,百泉之后不知去向,拧了很多夷人,是那些仇夏、对夏不友好人士主要心结。少康说这你逮出来说话呀,这是你们家家事,你门儿清,我也很关心,你们家老爷子到底去哪儿了,瞅着您这么硬硬朗朗的,家族枝繁叶盛,我们家老爷子不能亏了他。

伯靡说我们家的事我也并非都门儿清,有几人能说清祖宗八百代怎么没的跟你们家似的,没被满门抄斩是肯定的,您讲话了,我硬硬朗朗蹲这儿呢,但广我一人拍胸脯子,出来说全瞧我了,我没事我们家老祖宗也没事——也没睡服力。

少康说是是,我就是一活例子,我没事,我们家其他人事儿大了去了,还逮靠证据。伯靡说证据,我带来了。

少康接过一块烂如渔网丝巾,放鼻子上闻了闻。说这什么呀,怎么一股脚丫子味儿?

伯靡说证据保管者——我夫人,拿它擦过脚。这是当年贵远祖一手缔造,贵烈祖曾经指挥的夏一师军旗,在百泉换旗仪式上与鄙天祖护佑旗手隗衢交换,隗衢同志珍藏至今。

少康说停,你是说没打起来?伯靡说打起来,有了伤亡,只怕扭脸成一家子也难。我夏军事法典《军礼·合军第七十》据说就出自百泉,依据真实历史拟就。其中写道:合军:勒兵,大观。首长歃盟。部伍易帜。这里讲的易帜就是换旗。这条丝巾别看它破,有味儿,传达的是一个重大且亲切的历史信息,百泉不是一个战场,是校场,一个大阅兵,大聚义、大欢乐的双赢大会。考查古代歌谣,“得其志说”最早见于夏歌《采葵》:采葵采葵,抽薪止沸;大叔在田,得妹之志。

这首歌出自冀州,演唱者冀州南午镇军寨村居民二组李大娘。据李大娘反映,她家祖上是军户,是我夏开国之初派驻滏阳河守河屯垦卒,家里现在贴的门神还是玄嚣,可能是隶属于夏一师地方武装。这首歌李大娘从小就会唱,是流传在滏阳河、子牙河一带的老情歌,内容是勾搭小姑娘,小时候大娘挎着篮子去野地剜野菜,家里大人都会说:小心大叔。一桩男女间情事,何以与炎帝黄帝扯上关系,产生嗯,文化挪用,据现有材料查证,最早改编出自我夏御用歌者,讴歌手,也是音乐世家,代代叫一个名的——夔。

上古始夔,著名鼓手兼石磬演奏家,皮厚如牛,拍打自己屁股焊大腿即能奏出撼山动岳之嚣张鼓乐,听似噼噼啪啪,暗中发射两万赫兹以上超声波,能摧人心智。涿鹿之战,蚩尤率蛮兵冲锋,我军动摇,黄帝命夔率臀而舞,一振五百里,再振三千八百里,塞上草木尽凋,军都太行一日变秃岭,虎熊苶迟,翱鹰直线坠岩,我军多老兵,蛮兵皆少年,闻声魂悸,有失禁者立地射精。蚩尤时年不足三十,亦大受其扰,脑子里老有一只鸽哨在绕,忍不住望天,夏戈近身仍引颈望天,遂受戮。这是黄帝军医岐伯现场观察到的,后来刀笔书刻在他开给一个伤员血府逐瘀汤方里,不知是开出来当药引子还是正聊着不过脑随手拿手术刀划拉的,这方子传下来了。之前,百泉大观夔也参加了,拍臀助兴,因其臀鼓有闻其声乐杀人之恶名,故又称刑乐,使方圆五百里百姓误解,以为百泉在杀人,遂有诛揄罔说。岐伯是在场之人,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在千古名方小柴胡汤里很不负责地加了一味“诛揄罔”,使患者茫然,寻来茱萸、渔网,与柴胡人参黄芩半夏甘草生姜红枣合煎服下,本来等着通便却造成便秘。善意之理解,可能是欲记讹传以正视听,未及训诂反给讹传做了背书,留下千古疑说——他为什么老拿药方练刀?

舜时那个夔六世——夔子,已不复再有其祖拊臀退百万军之威,一般值夜班。朝廷大院野营,夔子于火堆旁特悬石磬,击石敲更,犹今之敲梆子,一面唱偃歌助大家安眠,一面发声嚇阻野兽,超声波犹在,人已老,只有小胖被吵醒,夜行动物不能安静狩猎,纷纷走避,遂有百兽率舞之盛。

旷野银河下,熬夜的夔哼哼唧唧,守着火堆创作了很多颂歌。其中一首取境于《采葵》,准备用在下次岁祭大飨上献唱,这是他作为讴歌手另一项重要职守,岁岁要求有新歌,也是难为他了,上阕改动较大,尽是排场,“顿戈顿祋,百泉滖滖。千军蒐蒐,旄斾吹吹”。下阕窜叔妹为兄弟,“大叔效飞,仲叔效驰。载越载止,神夺其帜”。十分写实生动,大叔指揄罔,仲叔指轩辕,他二人才结拜为兄弟,于校场千军前表演旗舞,追逐腾越,席卷跟头,点到为止,舞蹈高潮是二人手中大旗在眼花缭乱中神易手。

夔为创作这首颂歌除广泛借鉴民间曲调,还对营中老同志和老同志家属进行了深入采访。当年参加过百泉大阅老战士都不在了,但是二世还有一些,他们讲述应该算第一耳闻,可靠性略低于第一手,当时旗怎么扛,人怎么立着,换旗时对走几步,先出左手还是先出右手,交换后是拢上还是展开,舞几下,说得都跟他们见过似的。

说起炎黄二帝谁年长一些,材料来自小胖。夔本来想当然认为黄帝是老大,年龄也应该大一些。小胖跟姨姥姥们学的夏歌这时用上了,有一首叫《哎呦喂》特别古老未遭雅阉透着山歌那股子糙劲儿和土腥味儿的夏歌唱道:哎呦喂,正月里公鸡拍翅膀,大晌午亲哥哥坐在姆炕上;二月里采芸剥豆实,大兄弟黑下钻入姆闺房……十月里大姑娘忙纳袄,我娃骨碌碌跌下床。哎呦喂,叫声行者哥,先别慌;叫声公孙弟,别急撤!也不要你赠羊汤,也不要你送毛孩儿,则个香喷喷、肥嘟嘟,掐出水的胖水滴老娘我自唧个养!

教胖胖唱这首歌的姨姥姥说,行者是揄罔得名前流浪时的旧称,公孙就不用说了,他们早年都在妫水两岸混过,跟同一个姑娘好过,这首歌就是那个姑娘传下来的,姑娘名字已经不知道了,志气在那儿摆着呢,都是我夏烈女。

姨姥说:怎么会打起来,当然打不起来,人和人就怕见面,又不是才成一家子,早就是一家子。

歌词交到当时的秩宗伯夷那里审查,伯夷皱着眉说大叔仲叔……这么叫好吗?我们当然知道指的是谁,百年之后尼,千年之后尼,难道歌唱前还要先解释一下么?夔说是我考虑不周到,没想到千年之后大家还特爱唱这歌,我想少了。于是就将歌词改成“揄罔效飞,轩辕效驰。”拿到舜那里试唱,舜听了皱眉,说直呼其名不大好吧,颂歌毕竟是庙堂曲,还是郑重些。于是改成“东帝飞飞,天子效驰。”这一改毛病出来了,效驰无乃可称追随,弟可为,天子不可为。于是又改“东帝飞飞,天子翩翩。”夔小心指出韵脚问题,舜说作歌最忌因辞害意。复云:严格说天子翩翩都涉轻浮,也与历史不符,当刻当场黄帝尚未遭公推,成就天下共主,还有一场涿鹿之战要打嘛,此时称天子亦不妥,二帝地位是平等的,炎帝为兄,似应更借重一些。复变辞为:东帝翩翩,西帝妥妥。遂定稿。

是夜银河如川,眠于旷野如眠海底,无霜自寒。小胖半梦半醒间,夔之清唱字字入脑,每一音化为画面,混淆为戏剧,人车驰骋,旌旗穿耍,间有尘土、青山、长河,溃散乱军,他自己也混入败军,跟着跑了一夜,东躲西藏,甚是辛苦,早起尿床,留下目睹了一场战争、噩梦一场印象。

晚年成为植物人前,虞思侍奉汤水,眼见他糊涂怕他更糊涂,跟他瞎聊天,问他百泉大战您参加了?胖儿深沉点头,说战争不好,你们年轻人不懂,当年我没保护好炎帝,自己先降了,是我一生的痛啊!言罢大哭,一生惊惧、拧苦都借着这场哭宣泄出来。

虞思知道老头不容易,不知勾起了哪出,没当回事,下来对姚她妈说,羡慕将死之人,将来我临死,都别拦着我,我也要大哭一场。负责倒屎盆的李婶不懂这里的事,听了老爷子半句话头,出去倒屎盆站在公厕门口跟来解手的胡婶扯闲篇儿,说炎帝太冤了,都降了叫黄帝打死了。——加了自己发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给我们家留条根,哪么给你当奴伺候你倒屎盆呢,黄帝愣没答应,一挥手:斩!一大家子——九族啊,都头脚分家了。胡婶蹲着较劲,绞下一条,说昂,你怎么知道?知道李婶是个满嘴跑帆船的。李婶说我自然不知道,我们家老太爷说的,我胡说,他能胡说么?

胡婶爽过,抖开裙子站起来,说太坏了,杀猪还得留崽呢,夏人心咋这毒呢。脚后跟儿跟着一串嘟噜屁砸回家,看到老公端上来的混浆豆饭发愣,胡叔说还不快趁热吃,凉吃更放屁了。胡婶一推碗,说还特么吃什么吃,炎帝都让人害了!一仰身卧炕上,脸冲里吩吩的——生气;跟着大翻身,旱地划船,蹭到炕沿,一提鞋,出去了,自此炎帝死于百泉说又多一源头。

舜以前,尧之时,至少在朝廷大院,老人口中并无百泉战说,皆曰百泉观,百泉比,百泉蒐。战说始见于尧卫队营跑操时喊的一首队列歌曲,伯靡说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三姨夫当过卫队司衡,回家老哼。歌词大意:百泉大比,我师蹲蹲。百泉大观,我师衮衮。蛮牛斗角,我车覆耘。元戎载旃,干矢如霖。六师齐拜:天子万年。一二三四云云。一派校场纵兵沙土飞扬的场面。少康说并没有见到“战”字。伯靡说有“斗”,斗战同源,一音之转,我外婆家有鬲国那些舅舅,斗鸡的鸡,叫作战鸡;斗之优胜者,叫作战将。少康说可以这样是吧?伯靡说并不觉得牵强。少康说好吧。

尧这个卫队营,底子是黄帝亲卫三师老部队。涿鹿战后,天下罢兵,黄帝裁撤有熊国全国军队,只留下三师三个营,一个留在清苑给出任总善后的颛顼作国之禁卫,其余两个带上,去看看——拿脚丈量一下,朕的天下有多大。

黄帝没走出多远,就在清苑接壁儿徐水遭到一帮新起的赤膊露嘚儿蹲野地喝羊油小米粥的流民犯照儿,黄帝挥兵驱逐他们,孰料草中立起更多肩扛抛石器裸汉冲上来搏斗。流民像天上的蜂鸟越打越多,黄帝不得已退守锅盔山,派人突围回清苑调兵,放信鸽传符天下勤王。颛顼派出手下那个营,还紧急召回一些跑运输、开镖局复员军人拿起弓矢驱车驰往。北方诸侯陈锋部、娵訾部也相继派出骆驼骑兵。几路车骑在草原上掀起漫天脏土,荤粥见烟儿撤了。

黄帝在锅盔山与诸侯合符相庆,再次确认大家还认他是老大,听了兄弟们的劝,在涿鹿韭菜梁山背风山脚将歇了一些日子。看到营盘一天天摊大,军兵把营伎娶作媳妇,怀了孩子过上日子。天下又将这里视为贸易中心,各国粟麻牛羊药材宝石香料络绎不绝往这里运输,叫卖声经日贯耳,眼见依山起了连片贫民区和销金窟,深恐为世所累,一夜之间拔营走人,把各国商贩都晾那儿了,很快遭到荤粥洗劫。

黄帝这次是向东,去看海,越军都,入寒水,过通舟角见芦蒿逾顶,桑榆合抱,想起少时与女嫘携手来此观潮,覩见一地狼藉,问女票介尼玛是海?介尼玛不海底么?女嫘说:尼啦见过海底,也就知道桑田了。如今老妻已逝,桑林阴阴,在老龙头,黄帝面海而泣,作歌曰:阿阿浪下鸥,夭夭天外鹤。斯谓得天下,鸣禽振远翮。遂生出离心,起意飞升。

时,还有一阕传世:爻爻海上风,度丢云中阁。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我惊问:这、这是黄帝所作?东方朔说是。我说可是……东方朔说可是被一个来长安逛街游客托言宛洛无耻冒用了。游客诗说尽繁华,植入此二超逸句,可谓生愣,我为黄帝叫屈。我勒个去!我说,谁说黄帝一生缄默,看来话都让人抢了去了。东子说黄帝话挺多的。

当年派去增援黄帝那个营,黄帝去时并未放其归建,颛顼另在清苑招募失业军人与老三师留守处成立了一个新的营,不再沿用三师番号,正式更名:帝卒一营。首任司衡,艾姐五世祖,饕餮他爸云勃孤梨,资格很老,原是女累氏支部戎人,公孙和亲女嫘当陪嫁参加的队伍,跟黄帝打早婚氏,入海生擒女婚回岸,立首功,擢拔亲兵,后又下部队当伍长,一师二师三师都干过,一级一级升上来,干到营主官。百泉之战又日行三百里,往返千里,为部队运回救命大批给养,再立大功。战后加授缙云衔,许戴赤雉翎。舟毛毛谁也不服,见到老云乖得像只兔子。云老本来在部队还能升得更高,打涿鹿率队冲锋崩瞎一只眼,转业到地方当了地主。这次颛顼找他,二话没说,扔下二百垧地三百只羊又戴上熊皮帽子。也只有这样的老资格,才能镇住这帮兵油子。一营老兵来自夏军各部队,共同的经历是参加过百泉大比,老聊。云老就委托当时与夔齐名另一位讴歌手,作曲家、骨笛演奏家伶伦先生谱写了这首战士歌曲《百泉》,以兹增强荣誉感。

这个营——帝卒一营,后来作为中央警跸营跟着颛顼跑遍天下,打听黄帝下落。至岫岩,在骆驼砬子山遇息慎夷,役犬牧猪,说未见到姓黄的老头,与之盟,得弓玉归。至交趾,遇骆越蛮,与女同川浴,说来过又走了,留下一支黄氏,在此称王。与黄氏见,生番也。赠衣冠,得玳瑁翠毛归。至毛乌素沙地,遇析支戎,女主部落,与夏先民貌类,乌发褐瞳皙肤,言古夏语,围兽皮,食羊酪,逐水草而居;说见过一老头,自称曾富有天下,一个人长日枯坐沙丘冥想,不进饮食,一日飓风,地形大改,人没影儿了,只一领粗麻衲衣砂埋半截,析支人认为老神仙升天了,驱邪后,葬衲衣于子午岭小桥山。颛顼说你们还能找着葬衣之地么?析支女说应该行。引颛顼及一营至小桥山,指指山脚指指山坡,一营大力发掘几贯山顶,终无获。析支女说可能布化了。颛顼狂叫一声:呢呕!遂命云勃孤梨垫土为丘,曰:轩辕丘。祭曰:您就让我们俗一回吧。

女主携部落少女献羊酪奶酒于轩辕丘,对颛顼说:请让我安慰你,她们安慰他们。颛顼悲许,仰而受之。云老遂命一营集体大受。日后女主得一女,名妿;妿生媭;媭生婪;婪生耍;耍生脩;脩生了儿子,叫大业。大业生大费,是舜时的人,跟着禹开通嶓冢山导漾水入汉水汇苍浪有功,舜记功颁禹黑陨石,禹说这事还真不全是我一人干的,我朋友大费也出了一把子力,想给大费讨个封赏。舜说大费,你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娥皇说:你也不能光拿话儿填糊人呀。

舜郑重授大费黑旗飘带。娥皇看不下去了,说这么招吧,你弟弟那表侄儿生那闺女春儿不是有点跛么,嫁大费得了。

舜说:可。大费曰:诺。从此不再去工地,在行辕后厨当饲养员,喂养专供食堂食用野生动物。大费也不知身上哪来那么一股煞气,刚捕捉回来愤怒鹰虎豺豹一见他都蔫了,贴耳伏地,耷羽待宰。随营巫师去看了一眼,回来说可了不得,这是柏翳之气,千年古柏树荫下积攒的阴气,日后子孙会出大杀戮者。舜听后批评巫师:别宣传迷信。对大费说不要惊慌,我给你改命,破一下你的阴气,遂赐姓:赢。

颛顼在小桥山祭奠了黄帝,归途中走到黄河渡,在一营士卒鼓噪下,践帝位,改国号高阳。这一年是公元前2294年,丁未年,距公孙清苑称帝过去整百年。颛顼陟于何时何地云老也说不清,只记得是在一片丘陵上,春天,远处有山新黛,近处有河,有野鹿伏岸饮水。颛顼说我这辈子净瞎走路了,没活明白,告诉后来那个帝,我去过的地方别去了。

云勃孤梨拍着昏过去的颛顼喊:我们也不明白,我们还没您明白呢。颛顼醒过来说:我没跟你们比。说完就陟了。

这一年空气道方士术器洛水获龟,龟背有符书:天授帝术器。遂煽惑亳地饥饿奴工执斫、执针、织纴作乱,攻打使他们做工不给他们吃饱的各处贵族庄园。辛侯扑灭了他们。公元前2216年,乙丑年,辛侯在亳地即帝位,是谓帝喾。

帝喾改国号高辛,只通知了一营,使他们跟着改叫高辛国老一营。外地野民见到帝喾,还叫他黄帝。云老向帝喾转达了颛顼遗愿。帝喾说行吧,我对看风景也没大兴趣,我到这个世上也不是为了看一圈地表,逛天下逛傻了的我也见过,心里不开窍到哪儿都开不了窍,大面儿上转转得了。云老也老了,腿脚不好使,多年野外生活使他浑身哪儿都疼,没事老逮拿拳掴哒掴哒,上次所都蹲不下去,解大手逮俩人举着,行军半躺在牛车上,走头一个,看见山水眼熟就叫车停下,挣巴着对帝喾说别往前走了,这地方我们来过。大队就往那更野、没人迹地方转向。

帝喾在位六十三年,野外露营受熊袭胸猝陟。仓促即位的帝挚从此对旅行产生恐惧,带队走到一个无人知晓山谷,命一营收起天子旌旗,在山谷两端放上哨,吩咐谁都不让进,诸侯来了也不让进,就说我不在,我下南洋了,给你们放假放这儿了,你们也都换上便衣,遇上老百姓就说你们是匪。

云勃孤梨说没问题,我们就不让人知道这儿有人,碰上采药放羊的直接灭口。帝挚带领一营在山旮栏开荒,一心栽培杂交黍,他选育种子不求产量,只求皮实、旱不死,没人浇水也能疯长,实际是向狗尾草退化,但是优势物种,几场雨过后就闹哄哄长到山顶上,把本地草都挤黄了。战士们出去射猎,也能吃上狍子肉熬小米粥。帝挚说这比咱们平时吃得差很多么?我看差毬不多,噢,就许他们隐不许天子隐啊,我还就隐了。云老说支持您,为什么当天子啊,就是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战士们说噢,这就叫隐啊,我们还当什么呢,就是躲起来自己过日子,这也叫事?我们原来也天天隐。

有小地方君子,听说天子隐了,不答应,背着菜籽油焊腊肉苦苦找了几年,意外撞进山谷,跪献哈喇了的菜油和长膜的腊肉,本想进几句忠言,大伙还是挺需要您的什么的,打着赤膊的帝挚收下礼物对君子说不好意思骗你了,我不是天子,我是强盗!君子一溜烟颠儿了,回到家乡说打眼了。

山谷也不知属于哪一个小邦,有一年来了一小队发型奇特重髻袒身官兵歌舞击鼓,进山剿匪,被裸体一营击退。官兵小队长还躲在一棵树后,探出半坨脸试图招抚他们,喊:你们要降,许你们转官兵。一支箭噗——,插他云髻上,剃秃一趟线,开出一血槽。

云勃孤梨躺着指挥完战斗,彻底爬不起来了,从黄帝到帝挚,三百多年过去了,他再坐起来,是无天理。反正也是多年裸体,弟兄们就把他安置于山坡黍子田,想吃吃,想拉拉。帝挚去看他,云老说您别过来,我这味儿大,咱们远远的说话。帝挚说嗐,谁嫌弃谁呀,我这身上味儿也不小。

云老说幸亏你把我们带出来了,这要还在城里,我这病逮多折腾人啊,他们逮对我多不好啊。帝挚说我来看你,主要想听听你还有什么遗言,将来万一碰上你孩子,总逮跟他说点什么,好像你没白死似的。云老说我前前后后跟了这么多帝,要说觉寤一点没提高,我自己都不信,身不由己这件事我是想明白了,你们到日子也逮死,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想死,死了。说完一歪头,蹬腿,滋出一泡稀屎,安了。

又几年,帝挚也得了农民常见病——死得快。正耪着地,一头栽地上,只有出气儿没有进的气儿,正在旁边耪地的战士赶过来,想急救他,帝挚说都离我远点,让我自己度过自己最后的时光,我抛弃家人天下跑到这儿来了,不是为了临死被你们这帮人围着。战士们退开,该干活干活,该喝粥喝粥,一边支起耳朵听,就听帝挚一个人躺在沉甸甸谷穗下捯气,喃喃自语: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嘀咕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去看,人已经凉了,遍体露水。战士们把他深埋在那片谷子地,唱起战士们集体作词新营歌:你辛劳一生,如今埋入黄土,就像你从未出生……

帝挚在位九年,天下莫知,遂有击壤歌。

公元前2145年,丙子年,唐尧即位,改国号陶唐。唐尧派羲和二老去帝挚谷,宣老一营出山。老一营收割了当年谷子,扬了场,杀了满圈猪——鸡闻讯都飞到山上去了,没逮着几只,满满登登垛在大漆剥落文绘依稀天子云车上,叫这些年掠来的各族妇女洗了脸,领上大大小小的孩子,也坐上驴车,自己们登上擦了獾油的皮甲,扛起新磨亮的戈,步行打着天子红旗,浩浩荡荡开向唐尧临时驻节的孙河。

沿途百姓从破草房出来观看,老人感叹:多年未见天子威仪了。热心的穷娘儿们拿出竹篮盛的粗麦饼和瓦罐装的酸浆汤犒劳部队,战士们嚼着肥猪肉伸出油手拒绝:不需要!

唐尧在孙河滩接见了老一营,说你们这些年日子过得恣儿啊。老一营丁匡五四连人带戈趴了一河滩。唐尧说回来了,就要像个部队的样子,把性子收收,家属都送到家属院,兵回营房。介绍穷羿给他们认识,说这是你们的新司衡。

穷羿站到队前按着径路说:明天鸡叫头遍起来跑操,到时候我会带着狗拿着皮鞭挨个叫你们起床。

陶唐一朝,时间也长,老一营人员几次调整,在编人头始终保持在建营之初二百五十员——不含奴隶、营伎和随军调遣的百工——都是老泡儿,世职世守,缺一补一,如饕餮,根据云老贡献,补入一营做司务长,开除军籍后,又补进来舜弟姚象太太一个远房表侄儿当伙夫,还是在后勤。

公元前1989年,壬子年,我夏立。老一营依旧是天下第一营,帝禹走到哪儿都带着,参加过多次抗洪,几次水淹到下嘴唇,禹没走,部队一动不动。太康朝,夷羿做了司衡,扩编帝卒,增设两营夷兵。洛水之变,一营睡梦中被二营三营缴了械,官兵遭到遣返。 6Y9HUEvL3sZ7h5hRGnNXHx87q76gB8sZqYwyGT91vKjwxBaa0hGqHtvzlzz/9g8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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